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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鸟惊四起,王府内却平静得有些诡异,尤其还是孟君役准备出去却被靖阳侯拦回来之后。
很快,鹰扬也回来了,还带回来让孟君役浑身发冷的消息。
“禀殿下,巡防营的人已经将朝中重臣的府邸通通以保护的名义包围起来。而且……我们的校场外面,也上了弓箭手。”
“文王呢?”李承昊沉沉问道。
鹰扬摇头,“不知道,但是听说东宫亲卫已经和羽林军将皇宫外围保护起来了。”
“殿下,要防他们联手。”孟君役急道。
李承昊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平静的眸子里尽是近乎无色的冰凉,周身的空气也像要凝结似的。
缓缓道:“袁彦明不会那么笨,这事,只像是李承文做出来的。”
又转头看向孟君役,问道:“你说,那个和尚说桃花寺有一支兵?”
“是!”孟君役点头,目光一闪,“那是文王的家底,他会从那里调兵出来,与城内的靖阳侯里应外合。”
“可是现在校场被围,只靠王府亲卫,能行吗?”鹰扬常年跟随在李承昊身边,也是行军打仗的一把好手,跟李承昊更是有十几年来的默契,听孟君役这样说,立刻反应过来。
李承昊冷哼一声,重重将拐杖一拄,“难道还怕他不成!”
“殿下说的对,但是现在我们首先要想办法如何从王府里出去。”孟君役微低着头,沉声说道,“虽然现在文王已是司马昭之心,但如果我们带兵硬闯出去,就给了靖阳侯平乱的借口。”
话落,外面府兵来禀:“婉芝夫人有要事求见殿下!”
李承昊正烦躁,想也没想的给鹰扬使了个眼色,那意思就是不见了,鹰扬一抱拳,转身出去见婉芝。
就在李承昊和孟君役连城防图都还没打开,鹰扬就又回来了,并且,还带着婉芝一起。
“你……”李承昊瞪向鹰扬。
“殿下不必责怪鹰扬将军。”婉芝抢先阻拦了他,而且一向温婉的她,今日带了些强硬之色。
李承昊眸色暗沉,“你回去,没事不要出来。”
婉芝没有说话,却从袖袋里拿出一枚令牌和一卷绢帛,双手奉上来,清晰说道:“这是侧妃走之前交给妾身的东西,说是如果真到了今时今日这个境地,就一定要亲手交给殿下。”
鹰扬立刻接过来呈给了李承昊,只听婉芝继续说道:“侧妃将殿下拨给她守粥棚的人,调到了外面。这些人不多,但却远在王府亲兵之上,殿下只需单枪匹马出城便可,妾身的兄长会安排好一切,在庄子上等着殿下。”
如果说李承昊之前对零落的感觉,只是工于心计,那么现在听到婉芝的话,心里又生出未雨绸缪四个字来。他内心所受到的震动,已经不知如何来形容,只觉全身的毛孔都打开来,每一根汗毛都直竖起。
婉芝悠长的声音还没停歇,“殿下手上,是侧妃亲绘的城與图,那上面不仅有益州各条街道的分布,更有能通向城外的暗道,殿下带着令牌,照着上面的路走,就能安然走出益州城。”
“她还说什么了?”李承昊紧攥着拐杖,低声问道。
婉芝飞快地看了他一眼,顿了顿,接着说道:“侧妃说,请殿下务必要保证棠庐下人的安全,就当是给她几分薄面。”
孟君役心尖一痛,她将下人都安置好了,却不曾为她自己设想半分。
李承昊面色如霜,攥紧了手中的令牌,说道:“好,你也去棠庐待着,等我们回来,其他人不要管!”
婉芝略顿,唇角微微扬起,福身一礼,“谢殿下!”
李承昊看了那个城與图,将所有的不可置信和疑问都压在心底,他甚至不敢相信,在按照路线走出王府后门时,已有人事先将守卫引走。他们不过刚走出来两步,就被人带进了一所民居,并且这户人家,从他搬进王府时就已存在。
接下来,还有更多让他更为惊讶的事,比如每个来迎接他们的人,都没有对他表示出任何的热情或者好奇,就好像他就是个普通过路人,他们也就是个普通引路人。
这些人只会跟自己人相互说两句“来了”之类的话,并不与他们交谈,甚至连孟君役试着问了两句,也都是沉默以待。就这么沉默着将李承昊、孟君役和鹰扬三人,带到了城外一个不起眼的农户家里。
王志已等在那里。
对于这些事情,李承昊并不追问,见了王志只问道:“人在哪里?”
王志自是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正色道:“已经集结在后山,只等殿下一声令下,便可立刻开拔回京。”
“殿下!”孟君役抱拳,请求道,“现在殿下和鹰扬将军带兵去阻击文王,请上在下去接应侧妃。”
李承昊只淡淡瞥了他一眼,又看向鹰扬,沉声道:“马上集结,务必要将李承文的兵马拦截在城外。”
“是!”鹰扬掷地有声,又回到战场的状态。
孟君役虽不是军中之人,但身份却早已是李承昊的谋士,这下李承昊不下令,即使他心急如焚,也不能枉顾他令。
在准备途中,王志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李承昊很快确定了一条最近同样桃花寺的路,在这期间,他没有提过有关接应的事,也没有追问王志有关零落的一切,他只默默地制定作战方法。
很快,一切准备就绪,李承昊带着零落私调出城的八百兵士,加上王志手下的二三百人,组成一千人马,开赴桃花寺。
孟君役急得嗓子开始冒火,在人马开拔之前,李承昊终于开了口。
“我给你五十人,你先行赶到桃花寺救人,路上遇到什么都不要耽搁!”
“不,现在事态紧急,这仅存的人马一点都不能分散。”孟君役面色凝重,死死攥着马缰,“我一人前去,足以矣!”
李承昊略一沉吟,灼灼望着他,“好,你先前往,我们即刻就到,一定要将人带回来!”
“是!殿下务必保重!”孟君役断然应下,一扯马缰,一夹马腹,飞驰而去。
此去桃花寺,路程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孟君役一路疾驰而前,一边还要注意会否与文王的兵马撞上。
这一走,就到了桃花寺外围。
这里,显然已经经历了一场激战,孟君役心中发冷,只匆匆给后面的李承昊发了信号,就迫不及待地往桃花寺去。
果真,这里还有一小队人马在与那些和尚交战,孟君役甚至都来不及看清楚,就直接加入了战圈,一边打一边往桃花寺里走。
“快进去!零落还在寺里,这里交给我!”
身边突然贴近来一个黑衣蒙面男子,一近身就冲孟君役说道。
孟君役没有多想,只匆忙应了个“好”,就几个飞纵,越过了桃花林。
还未落地,便是犹如暴雨般的箭矢,飞射而来,孟君役挥舞着手中的长笛,犹如天神一般从天而降,毫无畏惧。
见李承文端立正中,孟君役运气大喊:“文王殿下,草民只求故友平安,对朝廷纷争没有丝毫兴趣,还请殿下行个方便!”
李承文一举手,弓弩手只严阵以待,孟君役得以顺利落地,他扫视了一圈,这里集结着的,少说也有上百人,还不说周围的弓弩手。
“孟君役,怎么?本王那个五哥,自己不敢来,就派了你来接他的女人?”李承文冷笑道。
孟君役不气不恼,声音平静似水,“想必文王殿下为今日之事,已是筹谋多时,平亲王殿下虽握有兵权,校场却早已落入靖阳侯之手。我们殿下看得很清楚,那个位置,无论如何都落不到自己手中,那么,换谁来做不是做呢?文王殿下很清楚,湘侧妃乃殿下所爱,文王殿下今日留一线,日后才好兄弟相见,殿下想想,可是这个道理!”
眼下的情况,单靠他一人,或者外面那些人,显然不可能带着零落全身而退。所以孟君役在赌,赌李承文不知道送信的和尚在平亲王府,也赌他并未察觉李承昊已带兵前来。
时间紧急,李承文越往后拖,李承昊也就越有可能在下一刻就赶到,他等得起,就怕零落等不起。
见李承文没说话,孟君役继续说道:“文王殿下很清楚,一直以来,您的对手,就只有东宫太子而已。草民出城时,听说东宫亲卫已经包围了皇宫,若是殿下还在这里与草民作无谓的揪扯,单靠靖阳侯手中巡防营的兵力,可不是东宫和羽林军的对手,殿下难道是想替他人做嫁衣吗?”
李承文如毒淬过的目光直射过来,阴测测地说道:“你以为这般花言巧语,本王就会上你的当?等本王交了人,再让李承昊抓个正着,本王就连个人质都没有了,你以为,就你是聪明人吗?”
孟君役勾唇一笑,双手举起来,无谓说道:“好,既然文王殿下不相信草民,那好,公平起见,您让草民见见我们侧妃,让草民知道侧妃安然无恙,草民也与侧妃一起留下给您做人质,如何?”
见李承文面色有了一丝松动,孟君役又说道:“还是那句话,军情紧急,靖阳侯还在城里等着殿下的增援,您可别给他人做了嫁衣。”
李承文旁边一个军师模样的人,覆耳说了什么,就见李承文咬牙说道:“好,就依你所言,有劳公子与湘妃一起,待到本王顺利回城,在本王荣登大位的那一天,一定亲自去向本王的皇兄谢罪!”
孟君役暗暗松了口气,抱拳道:“多谢文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