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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辰狠狠地甩了甩脑袋,想要把这样的念头从脑海里赶出去。
临敌对战,岂能自乱阵脚?
说来也怪,将这样的念头甩出去之后,赵辰忽然觉得周边空气的阻滞忽然少了。
他大为振奋,继续以胜过豹子的速度击向关永钟。
关永钟目中微微闪过诧异之色,手足的攻势不停,他就像是一架坦克,任赵辰怎么攻击,他都岿然不动。
赵辰大为苦恼,对方就像是块石头,自己就像是个鸡蛋,硬拼既然不行,巧劲却也不奏效。
一时间,他有一种狗咬刺猬,无从下口的感觉。
关永钟忽然动了,他原本就如山的身形,现在忽然动起来,真有地动山摇之势。他熊一样的身躯,像是飓风般向赵辰袭去。
赵辰避无可避,他浑身真气鼓荡,捏掌成拳,也直直地向关永钟冲去。
关永钟冷笑不已,手中的崩劲骤发,赵辰立刻被震飞十米开外,在地上拖行四米有余,才堪堪停下。
赵辰只觉得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疼,五脏六腑似乎已经移位,气血翻腾间,只觉得像是架在锅中被煮一样难受。
但是,身上还有感觉,这是好事,至少没有麻木,也没有缺胳膊少腿。
饶是如此,赵辰却还是七窍流血。
实力差距太大了,赵辰不由苦笑。
赵辰努力甩头,让自己不至于失去意识。
关永钟慢慢走到他面前,目光冷漠,就像是看着一只蝼蚁。
赵辰这时已经连一根小指头也动不了,他唯有原地等死。
赵辰目光涣散,心里却翻起了惊涛骇浪:
我怎么会沦落到这地步?我做错了什么?弱者就应该死吗?反抗也有错吗?……
不,我没有错,我只是实力不够,不够强大。
如果我的实力足够,这些东西根本就不值一提,一切,根本都还在实力。
死生之际,赵辰忽然明悟。
可惜,终究太迟了些……
关永钟目光淡漠,他扬起了他蒲扇般的大手,向赵辰头上挥去。
“叮叮叮——”
单调而激烈的手机铃声响起,声音正是从关永钟身上传出,显然,有人在给他打电话。
赵辰本来自忖必死,现在心头却不由得涌起一份希望。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
关永钟目光古怪地看着赵辰,手上的动作却停了下来。
赵辰被他看得发毛,他心头暗骂。
关永钟淡淡地道:“先杀了你,再接也不迟。”
他不开口还好,他这一开口,赵辰忽然瞧出破绽来了。
这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赵辰振作精神,忽然开口道:“你根本不用解释,你的解释就是掩饰,掩饰你的不安。你若违背,武道之上,你的心灵就从此留下破绽,只怕再难寸进。”
“你——”关永钟大怒,他的心思居然被一个垂死之人瞧破,他几乎立刻就要动手。
但是,他是自制力极强的人,他还是忍住了。
赵辰所说虽然尖刻,却不无道理。
关永钟自知,他已经迟疑了,本来就失了锐气,现在又被赵辰这样一搅和,他的心里立刻有了波动。
他知道,寻常人不会打自己的电话,一旦有人打自己的电话,那必然不会是寻常人、寻常事。
他也怕,怕一时冲动,犯下弥天大错。
关永钟不由后退几步,接通了手机。
“师弟,放过赵辰。”关永河淡漠的声音传了出来。
关永钟面色一变:“师兄,只有一步,我就能毙他于掌下。”
他实在是不甘心,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自己的掌门师兄却给自己打电话,让自己放了赵辰,这事实在是匪夷所思。
关永河道:“师弟,听师兄一句,李卫国给我带了话,要保赵辰,我不得不答应。”
关永钟恍然,但是,他实在是不甘心,他坚持道:“师兄,只差一步,师弟我就能将他立毙掌下。这样的事,在今天连续发生两次,师兄,你不觉得,这事太古怪了吗?这岂非就是天意,我怀疑,这小子就是‘天选之子’,我非杀他不可。”
“放肆。”关永钟忽然抬高了声音,“怀疑也没有用,一定要放了他。”
关永钟大恨,吃到嘴里的肉,现在却要吐出来,他哪里甘心,他继续坚持道:“可是——”
“不要再可是了,师弟若是一意孤行,别怪师兄不讲情面。”关永钟的声音如同十二月的寒风刮过。话说完后,电话也挂了。
握着手机的关永钟,听着话筒里面传出来的盲音,他的脸色立刻极为古怪。
有畏惧,也有不甘,有恨,也有怕,更多的却是一种迷惘。
他的修为不及掌门师兄,地位也逊于师兄,对于师兄的话,他不敢不听。
他眼神复杂,恨恨地看了一眼赵辰,接着转身,像只大鸟般腾空而起,消失在夜幕里。
赵辰死里逃生,他只觉得心头的那根弦一松,整个人立刻虚脱,无力地躺了下去。
冰冷的路面,呼啸的风刮过,赵辰却觉得这是世界上最温暖最舒适的床。
还能大口地呼吸空气,还能活,真好。
赵辰这时忽然想要高歌一曲,如果他还有力气的话。
他在地上躺了好一会,这才挣扎着爬了起来。
开玩笑,他可是躺在马路中间,要是有车子开过来,从身上轧过去,那可真的是要命了。
宾利是不能开了,先前那人凌空下击,连引擎也被他打坏了。
刚才引擎怎么不爆炸,就算炸不死他,将他熏一脸黑也是好的。
赵辰不由恶趣味地想。
他站在栏杆旁,默默地等车。
刚才手机被他抛走了,现在他连个通讯的东西也没有。
这大晚上的,在这高架上的车辆也少得可怜。
而且他也身负重伤,实在是有够悲催的。
不过,这跟劫后余后的喜悦来比,这真的算不得什么。
再苦,再难,好歹已经撑过去了。
而且刚才在生死之际,他又有了新的领悟,他心里明镜一般,这代表着自己在武道的路上,又迈进了新的一步。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赵辰在心底发出了无声的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