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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窗户,一枝碎玉海棠迫不及待地探进来,花开似锦。
湛长风执起书卷,安坐席上,身上蒙了一层清漫漫的晨光,祥和的氛围没有持续多久,大吕黄钟般的巨响传遍海岛,震落了花心的露珠,在窗框上晕出一点深色。
“道友,可是秘境快开启了?”将进酒的声音远远递来,难掩兴奋。
湛长风放下乌晓编撰的山海异闻录,长身而起,走出庭院,“去潮臣台。”
聚过来的众人随她渡海上,踏进巨神海中因五十年一次的大退潮而露出来的一座大型祭坛。
此坛名潮臣台,是连接主空间和秘境的枢纽。
拿到了资格令或巨海令的修士纷纷赶至,其中东无真君下意识地寻起湛长风的踪迹,随意一眼就见这人立在人堆中,渺渺似悠云,飘然清举如仙家,仿佛一道淡色水墨,不掩他人锋芒,亦隔开了人间是非,孑然独立于世外。
修士的感知是多么敏锐,东无真君刚看过去,便见她望来,目光温而淡漠,没有丝毫感情,他心一跳,仿佛看见了缥缈云烟背后的深渊,冰冷地凝望着你,直到你战栗匍匐。
东无真君下意识退后了一步,正为此懊恼,就见她侧首同身边人说了什么,然后带着九人过来,登时如临大敌。
“各位真君,有礼了。”湛长风朝东无真君.中无真君点头示意,接着对他身旁的北无.西无真君道,“这九位道友麻烦真君们了。”
她从东无.中无真君处得到了六枚资格令,而北无.西无两位真君和南无禅师各给了她三枚巨海令,因巨海令仅为资格令的附属,最终持巨海令者还是要由持资格令者带进去的。
北无.西无真君也是到近日才确定她就是新上榜的凛爻侯,惊讶之余,倒不觉这几枚巨海令送亏了。
“哪里哪里,就让他们安心跟着我们吧。”
“怎不见南无禅师?”
湛长风问话一出,南无禅师的大弟子就道,“师父闭门三年,此行由贫僧主持,三位道友来我这边吧。”
她带来的修士,是将进酒十一位兄弟中的九人,他们分别进入北无.西无真君和南无禅师一方。
湛长风没有与他们多聊,又带了游不悔十人到齐桓一行人前。她还有十枚巨海令,是齐桓输过来的。
若有若无关注着她的修士们跟着移了视线,心头的疑惑都缠成团了,这位新出现的凛爻侯好像不是势单力薄啊,五岛和景耀都跟她有交集?
灵河岛灵河派的掌门纠结地抓紧了胡子,凛爻侯大小也是新秀榜上的超级新秀,照理应该下个请帖,请到山门里招待的,可他以为各王朝各门派对这强势冒出来的外来人不满,故而将她排斥在外,现一思,是不是做错了?
那厢,齐桓自是见到了她和五岛的交涉,眼底净是惊讶,她什么时候跟五岛扯上关系的?
“齐桓公子,我昼族这十人就劳烦你了。”
“嗯,应该的。”齐桓没有执着于斗法的输赢,他更在意湛长风可能带来的影响,但就像和老劝诫他的,景耀王朝现在最大的对手是东临王朝,远在冰寒荒原的昼族是插不进北昭.南风两大陆的,从根本上来说,威胁性还较小,没必要紧咬不放,空添不必要的麻烦,只需多关注她在荒原上的动向即可。
想到这里,齐桓说道,“道友称侯,理所当然,那日未能亲自赴宴,实在是遗憾,我在此赔礼了。”
仅没去亲自赴宴,还不足以让一位公子说出赔礼的话,他这赔礼,一半是因为边界对峙那档子事,尽管那档子事虎头蛇尾,他的人马根本没动手。
但一声赔礼,至少表明他服了软,有和解意向。
湛长风会意而不言,只颔首。
齐桓的妹妹齐云曜见到这一幕,心中的不满都快溢出来了,二哥就是被她赢去了十个名额.五百万上品灵石,惹得朝中人非议,她竟还有脸坦然接受二哥的赔礼?!
一个诸侯而已,二哥参与南风诸侯之战时,杀灭的诸侯还少吗。
“凛爻侯初立,行事还是谦虚点好,下一个五十年没有了景耀的巨神令,可就见不到各大势力汇聚的场面了。”拿着景耀给的一次性令牌,怎有底气这样跟景耀的公子说话,齐云曜嘴角微微上扬,挑起蔑视的弧度。
游不悔.叙鞅.安在常十人不忿,如果这十枚巨海令不是族长辛苦赢来的,真想一把丢下,弃了这机缘也不让景耀的修士带着他们进秘境。
湛长风对她笑了一下,跟齐桓道,“贵方王族教出来的子弟真可爱。”
齐桓脸皮一抖,“让道友见笑了。”
“二哥!你怎么还往外拐,她这是公然藐视我景耀王族!”齐云曜艳丽的脸蛋都涨红了,指着湛长风离开的背影就抱怨。
这会儿站在齐桓身边的都是他的班底,班底们对湛长风也颇有怨言,她害公子出了差池,也害他们被大公子那边的人嘲笑挤兑,这口气不出,着实意难平。
有人就故意当着游不悔等人的面说道,“一个在偏僻角落圈地自立的诸侯,根基都不稳,竟自大如此,哪来的勇气。”
“都住嘴。”齐桓沉喝一声,眼冷且晦涩,她说不准还真有这个底气。
景耀作为一个兴起不到十年的新王朝,位置尚不明确,目前也就聚了南风大陆的一些信仰,可修士信道,对王朝对君侯个人的信仰少得可怜。
他用景耀王蕴养了近千年的信仰玉盘跟她打,竟还失败了。
信仰神力方面,确实不能与她相敌,但也没必要怕,景耀在南风掌握的力量,不是他们区区几个生死境就能撼动的,且景耀王有意轻信仰.重气运,计划征战山海谋疆土地脉,如今正利用东南联盟跟东临拉锯,只要她安分待在荒原,不来捣乱,他以礼相待又何妨。
齐桓已经在一次次受挫后,对湛长风的“要求”越来越低了。
湛长风却没闲心顾忌他们这些人的心情,倒是余笙问了句,“你将游不悔十人安排到他们那边去,是膈应他们,还是磋磨自己人?”
“开阔眼界,见识世面。”湛长风回答得很不走心,实际也很真心,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不是吗?
让人多和景耀的接触接触,各方面好留个印象,兴许以后有用呢。
湛长风的目光穿过人群,看到了和东临站在一起的金池侯,长眉轻撩,“金池侯跟东临搭上了?”
“近段时间,大鹏部落有些异动,似乎在收拾东西。”余笙也看见了与东临修士相谈甚欢的金池侯,揣测道,“他可能归附东临了。”
花间辞闻言,“我就说虞徐来不可能白来一趟,我看他想将金池侯放到东南联盟旁边,让他们相互牵制,也省得这个前王朝的后裔闹出什么幺蛾子。”
“若金池侯当真要举族迁移,想办法将他在五元镇的土地拿下。”她早晚会把齐桓的势力逼出荒原,怎能再让他捡漏扩大地盘。
余笙应好。
太阳高悬,潮臣台的修士越来越多了,待人都到齐,一宫二王三派这些一流势力中,各出来一位真君,合力引动潮臣台上的阵纹,召起一座门庭,门庭内华光充盈,不可窥探。
“诸位,界门已开,持资格令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