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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中的官员都紧张的看着赵曙,生怕他冥思苦想再勾起了疯癫复发,哪知道赵曙微微一笑:“公是先生(刘敞的世称)莫非要考一考我么。”
刘敞躬身说到:“臣不敢。”
要换做平时赵曙发疯他肯定会破口大骂:“不敢你还问。”
但赵曙今天却异常的平静,他看了殿上的官员,都在紧张的注视着自己,司马君实给他安排的好戏就要开始了,《史记·五帝本纪》是做太子的必修刻,必须烂熟于心,这个问題倒是太简单了,他指着刘敞说到:“谅你也不敢,好吧,今天各位都在,我就给你讲一讲。”
说罢他站起身來走到殿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跟着他的,赵曙背手在殿中站立,他像背书一样的说道““舜的父亲瞽叟是个瞎子,舜的生母死后,瞽叟又续娶了一个妻子生下了象,象桀骜不驯,瞽叟喜欢后妻的儿子,常常想把舜杀掉,舜都躲过了;赶上有点小错儿,就会遭到重罚,舜很恭顺地侍奉父亲、后母以及同父异母的兄弟象,一天比一天地忠诚谨慎,沒有一点懈怠。”
说到这里他看了看众人,司马光微微一笑;欧阳修则是点点头;宰相韩琦和王珪依然是看着自己,看來还不够,他接着说道:“舜,是冀州人,舜在历山耕过田,在雷泽打过鱼,在黄河岸边做过陶器,在寿丘做过各种家用器物,在负夏跑过买卖,舜的父亲瞽叟愚昧,母亲顽固,弟弟象桀骜不驯,他们都想杀掉舜,舜却恭顺地行事,从不违背为子之道,友爱兄弟,孝顺父母,他们想杀掉他的时候,就找不到他;而有事要找他的时候,他又总是在身旁侍候着。”
此事司马光低着头静静的听着,看來赵曙的准备还是挺充足的,这下他放心了,就像司马光预先估计的那样,韩琦和王珪互相看了看:“看來皇上龙体恢复了许多。”
赵曙听见了他们的低语,他假装沒听见,接着一口气说到:“舜二十岁时,就因为孝顺出了名,三十岁时,尧帝问谁可以治理天下,四岳全都推荐虞舜,说这个人可以,于是尧把两个女儿嫁给了舜來观察他在家的德行,让九个儿子和他共处來观察他在外的为人,舜居住在妫水岸边,他在家里做事更加谨慎,尧的两个女儿不敢因为自己出身高贵就傲慢地对待舜的亲属,很讲究为妇之道,尧的九个儿子也更加笃诚忠厚。”
“舜在历山耕作,历山人都能互相推让地界;在雷泽捕鱼,雷泽的人都能推让便于捕鱼的位置;在黄河岸边制做陶器,那里就完全沒有次品了,一年的功夫,他住的地方就成为一个村落,二年就成为一个小城镇,三年就变成大都市了,瞽叟仍然想杀他,让舜登高去用泥土修补谷仓,瞽叟却从下面放火焚烧,舜用两个斗笠保护着自己,像长了翅膀一样跳下來,逃开了,才得以不死。”
此事韩琦已经睁大了眼睛,他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宋英宗赵曙,竟然像讲古一样,绘声绘色的讲起舜帝的故事,赵曙自己也沉浸在故事里,讲到这他已经不看官员的神色了,他只想把这个故事讲完 :“后來瞽叟又让舜挖井,舜挖井的时候,在侧壁凿出一条暗道通向外边,舜挖到深处,瞽叟和象一起往下倒土填埋水井,舜从旁边的暗道出去,又逃开了,瞽叟和象很高兴,以为舜已经死了,象跟他的父母一起瓜分舜的财产,舜回來后去看望他,象非常惊愕,舜还像以前一样待奉父母,友爱兄弟,而且更加恭谨,这就是舜帝之孝道。”
殿中一片寂静,众人惊呆了,这个是平日疯疯癫癫,在仁宗皇上下葬时候又蹦又跳,私闯太后宫殿辱骂太后的赵曙吗,赵曙心中暗暗得意,好戏还在后面呢,
刘敞赞叹到:“圣上果然学识渊博,竟将舜帝孝道讲的如此详细,老臣佩服,想必是尧认定舜是个孝子,才把职位禅让给他,国君必须当孝子,才能给天下人做榜样啊。”
宋英宗听罢,默默地低下头,转过身凝思良久,待他再次转过身來,众人看见他泪水涌出眼眶,赵曙悲伤的说到:“多谢公是先生今日所言,官家要做明君,定要遵从孝道,唉,都怪我听信了宦官任守忠的挑唆之言。”
此刻任守忠正站在御座后面侍奉,忽然听这话就是一哆嗦,英宗赵曙接着说道:“來人,将挑唆是非的宦官任守忠处以极刑,以慰太后之屈。”
众人再看任守忠,已经如一堆烂泥一样,吓得魂都沒了瘫倒在地上,“皇上的病好了”欧阳修,韩琦,王珪等人的脸上露出了喜色,
赵曙见侍卫将任守忠从殿中拖了出去,转身对殿内的官员说道:“以往我听信谗言,差点误了大事,今后各位爱卿还要多多提醒官家,重用贤良和忠臣,尤其是像韩宰相这样的元老,要时常告诫于官家啊。”他说着,满怀期待的看着韩琦,
韩琦心里这个乐,仁宗就是很谦虚的皇上,这个宋英宗赵曙也是这样的谦虚,看來皇家有希望了;自己的这个宰相,能坐的稳稳的,还是有个正常的皇上好,韩琦急忙躬身施礼:“圣上英明,圣上能律己自省也是做臣子的福气。”
仁宗的脸上露出少见的微笑,这三步还差最后一步,关键就在韩琦宰相身上了,果然不出所料,退朝之后韩琦颠颠的去福宁宫,请太后撤帘这事倒不难办,太后见赵曙身体好了,不但在朝堂之事为孝道感动落泪,还杀了挑唆是非的宦官,心里舒坦了许多,撤帘的事一拍即合,
韩琦高兴的去拜见了英宗赵曙,又高高兴兴的离开了皇宫,韩琦高兴的有点早,等到英宗正式接过皇家玉玺之后,便搞出了一场“濮议风波”,英宗赵曙以孝为名,要尊封自己的生父濮王为皇,当时,谁也沒有想到这场风波会沸沸扬扬的闹了三年,贬了六个反对的御史,
宋国的新皇赵曙这通折腾的同时,折克隽和张平回到保州,将月下母子尚且无恙,只是在皇宫之内被软禁的消息带了回來;同时还告诉王旁,李恩喜由焦德友和武龄护送,已经去了辽国的东京辽阳府去找劾里钵的完颜部落;王旁这才稍稍安心了一些,
岳立每日探望王旁,这日见王旁收拾行囊,知道王旁要离开了,高丽千里迢迢,高丽与倭奴的战事,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解决的,他奉劝王旁道:“贤弟不如在辽国多忍些时日,现在这种情况真要是去高丽,胜算可是不大。”
王旁一笑,他心中惦记月下,笑的有点勉强:“忍得了一时忍不了一世,岳兄放心,我王某不是贪生怕死的人,既然宫内传出消息,月下童筱暂时安全,我争取速去速回。”
岳立送王旁出了保州,又送到边境,岳立有点难过,王旁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宋国,
王旁按照事先的约定,去天王寺等着去高丽送信的劾里钵,沒过两日劾里钵就來到天王寺,得知李恩喜已经去了完颜部落,劾里钵大喜,心中一块石头落地,
劾里钵对王旁说道:“高丽使者已经去了宋国,现在咱们去哪里。”
王旁果断说了三个字:“去上京。”他要去找耶律洪基,
耶律宗元会谋反,耶律洪基会平叛也会给自己支援;高丽会和宋国恢复往來,朝廷会迫于压力发兵,一切都在王旁的预料之中,可惜王旁不知道,他正在寻找的那个天王寺的镇寺之宝,已经鬼使神差的到了月下手中;更不知道清醒了之后的赵曙,正在计划着公有化他的煤炭场,锦绣楼;他还不知道蔡京帮助王旁打理的茶场正在处处受着皇家刁难,这让蔡京这个不到二十的少年快速的成熟起來,为了保住公子的茶场和银两不择手段,他知道除了权,钱是最好的武器,
一切都在按照历史的轨迹悄悄的发生着变化,秦桧的父亲秦敏学被封了官,官不大只是个知县,不过毕竟他年纪小,慢慢熬会有机会;但岳立已经记住了这个人,如果有一天朝堂相见,岳立这个岳飞的祖父如何对他呢,
更让王旁想不到的是,童筱变成童贯,一心保护月下,还认了太监史志聪做了师父,他只记得月下王旁对他的好,若是王旁有闪失,童贯会如何,若有一天童贯知道了那份诏书,当他羽翼丰满又如何,
还有此时西夏的皇上李谅祚,满怀通商富裕西夏的希望,却发现自己敬重佩服的兄长王旁,被宋国的皇上支到了高丽的战场,他又会如何,辞官回乡的王安石,盼望义子即将辞世的包拯,王旁的穿越沒有改变历史,只是更加看清了历史,从太祖陈桥兵变,宋国的每一个皇帝都提心吊胆,生怕历史重演,尤其到英宗,皇位的若即若离已经让他崩溃,他受不了狄青,王旁,以及任何一个可能民心所向的人,因为那些人随时会取代他这个对江山毫无功绩的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