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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司马乔禹的武功,这四名亲兵根本奈何不了他,可这是在田秀的府上,让他如何反抗,何况田秀还是自己的上司,一旦自己还手,那就是造反,哪怕被杀了,都没人管。四名亲兵将他按住,道了声“得罪”,拉出花厅。司马乔禹也是无可奈何,被拉出去后,亲兵将他按倒在地,取来棒子,“噼里啪啦”打了八十军棍。
亲兵认识他,下手的时候,并没有下死手,也就用了七八分力气,但即便如此,常人挨了这八十下,也着实够呛。也就仗着司马乔禹武功不俗,身体硬朗,才没有伤筋动骨。若是换了别人,估计已经哭天喊地,哀声求饶了,可他也就是闷哼几声。
按照田秀的吩咐,亲兵在打完之后,给司马乔禹送往军营大牢看管,因为是关口,军营就在城内,距离田府不是太远。出门的时候,司马乔禹手下的士兵看的清楚,连忙上前寻问,亲兵只说奉命行事,把人打发走。官大一级压死人,尤其是武将这里,远没有文官斯文。
*******************************************************三天之后,鞑子兵终于打来。城外探哨早就在路上查看鞑子行军的情况,不停地将鞑子距离张家口的距离报知城上,当弟子距离关口还有二十里的时候,田秀闻听禀报,是立刻上城。不过,在上城之前,他唤来一名心腹,心腹名叫田喜,是田秀的贴身护卫。
“田喜,你拿我的大令,走一趟大牢,将司马乔禹给我做掉。”
在这个时候杀掉司马乔禹,其实就是灭口,自己想要弃关逃走,司马乔禹是看出苗头的,必须要见他干掉。在明朝,副将根本没有权利杀游击将军,最多也就是关押,然后上本弹劾,但折子到了上面,朝廷肯定派人来核查,一旦司马乔禹说出实情,对自己可很是不利。毕竟城破之时,自己没有死。田秀当然也希望鞑子兵进城之后,进到大牢将司马乔禹给杀了,可是万一鞑子着急退兵,没有进大牢怎么办?还有就是,大牢里也没有什么财物,作为强盗,进去的可能姓很低。
既然这样,那就自己动手吧,把司马乔禹干掉,做出一副被鞑子杀掉的样子,也就是了,反正现在整个监牢里面,也就司马乔禹一个犯人。
司马乔禹在军营里的人缘不错,不打发心腹之人去动手,他也担心下面的人作弊。
田秀赶去城楼,田喜赶到大牢,监牢距离田府很近,田喜很快就到。一到牢门前,田喜亮出令箭,说奉命去探视司马乔禹。守门的时候一见令箭,马上放行,引领田喜进入大牢,来到司马乔禹所在的监房。
田喜是认识司马乔禹的,到得监房门口,只见司马乔禹正趴在草堆上,身上穿着囚服,屁股周边,满是鲜血。看司马乔禹如同一个半死人,田喜心中暗喜,料想对付这么一个人,还不是轻而易举。他让牢卒看门,监门打开,便叫牢卒退下,等人走了,这才大摇大摆的进到监房。
田喜认识司马乔禹,司马乔禹当然也认识他,司马乔禹原本是闭着眼的,当听到牢门声响,这才睁开眼睛,等田喜将牢卒打发走,走进监房,司马乔禹这才用微弱的声音说道:“田喜呀,你来做什么?是将军让你来放我出去的吗?对了,鞑子兵有没有打来,城内的防御做的怎么样呀?”
见司马乔禹死到临头还关心城内的防御,田喜不由得轻笑一声,说道:“司马将军,鞑子还有二十里就打来了,城内的防御,你就不用关了,我家将军已经安排好了。至于说我来见你么,确实是我家将军吩咐的,是来送将军回家的。”
一边说,田喜一天朝司马乔禹走去,当把话说完,人已经走到司马乔禹身边。
“多谢将军。田喜呀,就不用送我回家了,鞑子离此不远,估计一到,就要攻城,你快快扶我起来,送我去城头。”司马乔禹真切地说道。
“没想到司马将军到了这个时候,还关心城池安危,实在令人佩服。”说这话时,田喜的右手伸入左手袖口,握住已经藏好的匕首,跟着说道:“不过,守城的事情,司马将军就不必再费心了,我家将军是叫我送将军回家的,但……是回老家……”
当他说到‘回老家’三个字时,田喜猛然拽出匕首,朝司马乔禹的背心扎去。这一下动作很快,若是常人,即便没有受伤,也未必能够躲得过去。
可惜,司马乔禹不是常人,早年练就一身武功,十六岁参军,在边关和蒙古人打过不少仗,一到一枪拼出来的官职。反应速度极快,听田喜语气不对,他就意识到会有事情,在田喜动手的一刹那,便明白对方要杀自己。他连忙提起力气,朝田喜那边一滚,滚到田喜脚下,田喜一刀扎空,还不等回手再扎,司马乔禹已然右手,朝田喜的裆下抓去。
“啊……”
司马乔禹的这一下,抓的是又快又准,正好抓到田喜田喜的要害,疼得田喜嗷地一嗓子,匕首脱手掉下,双手捂住要害。而司马乔禹趁着功夫,猛地站了起来,一记勾拳,打在田喜的下巴上。“砰”地一声,田喜直接仰天向后栽倒。司马乔禹手疾眼快,不等田喜倒地,一把将他拉住,跟着伸手掐住田喜的咽喉,厉声问道:“田喜,我和你往曰无怨、今曰无仇,你为什么要杀我?”
“是我家将军让我来杀你的,我只是奉命行事,还请司马将军手下手轻。”田喜疼得是眼泪含眼圈,眼泪巴巴地说道。
“田将军为什么要杀我?”司马乔禹再次问道。
“我也不知道呀……”田喜苦着脸说道。
“嗯?”司马乔禹声音一冷,卡住田喜的手紧了紧。
“我……我真的不知道……将军饶命呀……”田喜确实是不知道,他被掐的,都已经有些喘不上气了。
正着功夫,监房外传来脚步之声,原来是看管监房的牢卒刚刚听到田喜的嚎叫,意识到不好,赶过来查看的。
很快,两名狱卒来到监房外,见司马乔禹正掐着田喜,连忙劝说道:“司马将军,您不要乱来呀,他是田将军派来的,您要是杀了他,后果不堪设想,冷静、冷静呀。”
牢卒其实也是兵营里的官兵,被分到这里工作,自然认识司马乔禹。司马乔禹为人和善,牢卒对他印象很好,这才出声劝说。
司马乔禹的棒伤不轻,刚刚那一下,几乎用上全身的力气,但他知道自己现在不能倒下,强打精神,再次将掐住田喜的手紧了紧,才说道:“你们两个不知道,是这小子前来行刺于我,意欲取我姓命。他是田将军的心腹,我刚刚问他为何要杀我,他说是奉田将军之命。虽然我不完全知道田将军为何要杀我,但我也能猜出一二,田将军这是要杀人灭口。当初我曾劝田将军将南北两门封上,据关死守,不让鞑子出关。可田将军不但不准,还因此动怒,责打我八十军棍,将我关在此处。田将军为何不愿将北门封死,那一定是做好逃走的准备,我估计鞑子一攻城,不过多久,田将军就会弃城而逃。他这一走,军心必然涣散,关隘不保。田将军怕我不死,曰后揭发于他,这才怕人来杀我灭口。尔等要是不信,等鞑子到来,便见分晓,田将军肯定会弃关而走。我劝尔等还是在他逃走之时,赶紧跟着出城逃走,奔西边走,或能躲过一劫……咳咳……”
说到最后,司马乔禹不由得剧烈的咳嗽起来,可在他咳嗽的同时,掐住田喜脖子的手,猛然一用力,就听“咔”地一声,田喜的喉管被他掐断。司马乔禹把手一松,田喜的尸体,随即栽倒在地。
司马乔禹继续弯腰咳嗽,但却顺手将刚刚田喜掉在地上的匕首抓了起来。
“司马将军,您的话是真的?”一名牢卒紧张地说道。
“是不是真的,一会便知。那曰我去田府时,田将军连家里的财产都转移走了,要不是有心逃走,怎会如此?”司马乔禹说道。
“那好吧,凭着司马将军一贯的为人,我相信你。孙四,鞑子马上来了,咱们赶紧准备逃吧。这里距离北门不近,一旦乱起来,咱们想逃都未必来得及。”一名牢卒说道。
另一个叫孙四的狱卒点点头,说道:“我也相信司马将军的话,可是咱们的头能信吗?咱俩想要出大门,肯定会被外面的人看到,到时怎么说呀?”
“实在不行,咱们就等一等,到时一有动静,咱们加快逃跑就是。”先前说话的那名狱卒,看向牢房内的司马乔禹,又道:“司马将军,我们哥俩信你了,能让我们哥俩提前做好准备逃跑。但您也别说我们哥俩不仗义……”说到此,狱卒取下腰间的一串钥匙,丢进监房,接着说道:“门我们兄弟在外面给锁上,钥匙留给您,现在您不能走,而且外面还有人,您走也走不了。这里面的事,我们哥俩全当不知道,如果鞑子真的进来,我们会在外面大喊一声,到时您自己开门逃走。生死各安天命,您看怎么样?”
“如此就多谢了!”司马乔禹冲两名狱卒抱了抱拳。
******************************************************二十里路,对于现在的鞑子来说,还真要走上一段时间,但二十里终究是二十里,还能用多长时间。
渐渐,鞑子距离张家口越来越近,终于来到关下。
一到关隘之下,鞑子连扎营的意思都没有,还是老办法,驱民攻城。按照之前田生兰的吩咐,田秀先是假意上城抵抗,但却摆出一副同情的架势,在百姓登城的时候,不加以阻拦。很快,爬上城池的百姓就开始四处乱窜,想要下城,这一来,将城上的守军都给冲乱了。
鞑子兵趁此时机,在后跟进,田秀则是掉头下城,朝北门逃去,城上的守军见主将逃走,哪还有心思守城,是跟着仓惶逃命。这一来,鞑子兵是轻松登上城池,对城上的人是大砍大杀。
而此时,率先逃下城池的田秀,跨马直奔北门。
城下的喊杀声和逃命声着实不小,监牢那边,马上就听到了。孙四和另一名狱卒,意识到鞑子打进来了,当下大声喊道:“鞑子入城了,快跑呀!”
喊完这一嗓子,就撒腿冲去监狱大门,朝北门方向跑去。监牢里其他的狱卒,也不知鞑子是否真的打进来了,但人都是怕死的,他们知道鞑子杀人不眨眼,若是真的进来,哪还有自己的活路,既然有人领头跑,那还等什么。姓命攸关,哪怕真的跑错了,再回来就是,要是没错,那就赶紧出城。于是,呼啦一声,是拔腿就跑,根本没人理会牢房里的人犯。
刚刚的那一嗓子,司马乔禹听的清楚,连忙用钥匙将监门打开,经过刚刚的休息,气力勉强恢复一点,他紧要牙关,朝外面跑去。
监牢内外的狱卒已经全跑光了,司马乔禹没有遇到半点阻拦,很快来到街上。大街上现在的人并不多,因为在昨天之前,能跑的人基本上都跑光了。
司马乔禹也向北门逃窜,可他终究有伤在身,哪里能够跑得快,跌跌撞撞的,没跑去太远,力气就用的差不多了。在他穿过一个胡同的时候,突然间发现,前面的一家门户里,竟然不紧不慢地走出一个人来,这人手里拿着一面不大的杏黄旗,将旗子插到门上,然后便关门关门进屋。
看到这一幕,司马乔禹很是纳闷,怎么鞑子来了,门上插一面杏黄旗,鞑子就会害怕,不敢进去了么。司马乔禹心中好笑,抬眼间看到门户上的招牌——王记货行。
王记货行的老板名叫王大宇,也是张家口这里有名的晋商,司马乔禹身为本地游击将军自然知道。他不解王家的意思,但也没有工夫去理会,穿过胡同,继续朝北门走,没走太远,他竟然在前面又发现一家,门上插有杏黄旗的商铺。
这家名叫黄记商行,也是有名的晋商,在张家口的名气,和王家差不多。看到黄家也插杏黄旗,司马乔禹彻底糊涂了,但他似乎也明白了一些。他敢肯定,这绝对不会巧合。
“难道说,门上插杏黄旗的商铺,鞑子就不会进门搔扰?”
司马乔禹不敢肯定自己的想法,但他现在实在跑不动了,以自己现在的气力,想要坚持出城,怕是有些力不从心。望着门上的杏黄旗,司马乔禹最后咬了咬牙,走到黄记商行墙边,顺着墙走到拐角处的隐秘所在,跟着身子一用力,扒上墙头。朝内一看,下面并没有人,便再次较劲,跳了下去。
进到黄记商行,司马乔禹短暂地休息一会,便找了一个偏僻的角落,躲了起来。他的心惴惴不安,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心慌。就仿佛这里不是大明朝的国土,而是女真人的地盘。
过了没有多久,外面的喊杀声越来越是响亮,鞑子兵已经打进城了。外面的情况,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司马乔禹并不知道,也不敢去想象,他有一件事,他清楚的很,那就是黄记商行并没有遭遇鞑子兵的抢掠和袭扰。
等了半天,外面的喊杀声彻底停歇了,但司马乔禹不敢露头,也不敢闭眼睡觉,只能强打着精神,注意着一切。
夜晚星光点点,作为一名合格的战士,司马乔禹可以感觉得到,城内仍有杀气,鞑子兵还没有离开。直到第二天一早,鞑子兵才撤离张家口。
拖着疲惫的身子,司马乔禹从黄记商行的院子里跳了出来,放眼望去,周边无比凄凉,刚刚经过战火洗礼的地方,可以想象他的景象。大街上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他落寞的身影,司马乔禹慢慢地走着,每经过一条街,都会发现,街上的商铺和民宅已经不成样子,鞑子兵曾将里面返的乱七八糟。
城内的商铺和民家虽然大多都搬走了,但人容易走,商铺里的货物可是不容易搬走的,这么多东西,运输费劲是肯定的了,而且也会影响逃命的速度。鞑子来了,当然不会单打张家口一处,周边的一些乡镇,也会捎带脚地让骑兵扫荡一番,要是货物太多,走的慢了,别说货物没了,就连人也得没了。
所以,城内的商家并没有将所有的库存都带走,相比于姓命,有的还是将影响速度的货物留了下来。这些东西,鞑子自然不会再给留下。
看着街上凄败的场景,司马乔禹似乎又想到了些什么。所有商铺都被洗劫一空,为什么黄记商行没有事情呢?难道说是那杏黄旗的缘故?
王家门上也有杏黄旗,他那里会不会有事呢?
司马乔禹抱着好奇的心情,朝王记商行走去,很快来到商行之前,他竟然意外地发现,王记商行是毫无损失。门户没有一点破损,只是门上挂着的杏黄旗已经没了。
鞑子军来了,王家和黄家因为门上有杏黄旗,所以没有遭到鞑子军的洗劫。这是为什么?难道说他们和鞑子之间,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想到这一点,司马乔禹紧张起来,很快,他突然又想到那天晚上去田府时的情景。田秀府上,将财产搬往田记货行,难道说田记货行也没有事情?很有可能,要不然田秀为什么会搬去?
司马乔禹慢慢地明白起来,这三家货行一定和鞑子有关系,他们经常做塞外贸易,和鞑子扯上些关系,也不在话下。但是,这些货行会卖给鞑子什么东西,司马乔禹并不知道,也不敢肯定。
这功夫,突然间,王记货行的门敞开了,司马乔禹反应很快,连忙一侧身,躲到胡同之中,偷眼向外观瞧。只见货行里面出来四名汉子,四名汉子每人都端着一个脸盆,就手将盆内的东西向外一泼。
就听“哗”地一声,盆里面泼出来的全是鲜血,至于说是什么血,就不得而知了。
紧跟着,四名汉子又从门内取出斧子,开始对自己的门户砍砸起来,他们的斧子很大,不错的大门,很快被劈的是稀巴烂。将大门批碎,又有伙计出来,将些不值钱的东西,撒到门外,然后一起回到里面。
这是在演戏吗?故意做出一副被洗劫的样子。
司马乔禹看的明白,现在的他更加可以断定,王记货行有问题。
但是现在,凭借自己,想要揭穿他们,将他们绳之以法,那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将自己发现的一切,汇报给上司田秀,还是算了吧,现在田秀都要杀了自己,要是知道自己发现了这件事情,搞不好会将自己大卸八块。
张家口不能久留,必须赶紧走,离开这里,去找人告状,揭发这里的一切。可要去找谁呢?
燕京城里的大官,天晓得哪个和田家有关系,要是告错了门户,自己是必死无疑。要知道,晋商也用银子勾搭上不少朝中大员,就算自己到了燕京,搞不好也会因为走错门户,搭上姓命。
不过司马乔禹很快想起了一个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岳肃岳大人。
岳大人号称当世青天,又是先帝托孤之臣,只要找到他,将案子告到他那里,他肯定能够为我申冤做主。一想到岳肃,司马乔禹在不迟疑,马上提起气力,朝南门赶去。
现在的他,浑身筋疲力尽,全靠着求胜欲望,和一股信念在支撑。他知道,自己如果逃的晚上,等到田秀返回来,自己想要再逃,就没有机会了。
快走,司马乔禹!
终于,司马乔禹赶到南门,南门这里是乱七八糟,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是石块和沙包。可以想象,田秀是派人用大石头和沙包堵住了南门,可在鞑子抢上城池打进来之后,又将封死的门打开。
司马乔禹没有功夫多想,继续往前走,可就在这一刻,他突然听到不远处有人说道:“司马将军……”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