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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肃下令,派金蝉率兵连同同知衙门查抄江南第一富商洪府的家。这般大的事情,瞬间震惊了整个湖州城。
南洪北李天下闻名,李文彰的实力,是何等强大,家丁、护院是数不胜数。与他齐名的洪森,能差到哪去呢?
洪府上下也是人多势众,打手、护院、长工、短工、丫鬟、婆子、小厮什么的,乱七八糟加在一起,足有千众以上,人数之多,都超过前去查抄的官兵。
可这又如何,金蝉汇同同知衙门、清军厅的捕快到此,亮出总督大人的查抄令,谁人有胆阻挡。要知道,这里还是大明的天下,你敢反抗,就是造反,到那时候,会来更多更多的人马,你能打得过吗?
公子不在,管事的是大管家洪昭,他倒是想不让了,可他不敢反抗,毕竟徐府刚刚被抄,你洪府就算有钱,也斗不过朝廷官军吧,想当年的沈万三,估计要比你洪家还要有钱,可朱元璋还不是说抄你就抄你。
大管家让家丁、护院老老实实地站在里面,不准轻举妄动,一个人出来,找金蝉理论。“这位差爷,我们洪家从来没有做过什么作歼犯科的勾当,不知这查抄的罪名,从何说起?”
“从何说起?你们家公子现在都认了,罪名是行贿。”金蝉大声说道。
“行贿?哪里有呀?我们洪家一家本本分分的做生意,在这湖州城里,有谁听说我们做过什么欺压良善的事情,为何要行贿呀?”洪昭再次问道。
“逢年过节,你们哪会不给常赫送五百两银子呀?这么大笔数字,不叫行贿叫什么?”金蝉大咧咧地反问道。
“这……”洪昭一时语塞,不过这家伙反应倒快,比公子洪麟可机智多了,随即说道:“五百两银子,对我洪家来说,只是小数,送给常大人,也打算求他做什么事情,不过是想图个方便,两下好见面。”
“呵……”金蝉冷笑一声,说道:“这话说的,五百两银子都成小数了,那湖州府一年的俸禄才多少呀,如此不算行贿,怎么才叫行贿。还有,不打算求他做什么事,为什么还送银子呀,我家大人说了,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你好端端,不做苟且之事,图什么方便呀?难道说,你不给湖州府送银子,他就会主动找上门来,为难于你吗?”
金蝉当年不过是个草莽之人,解决什么问题,从来不靠嘴皮子,靠的都是拳头。不过他为人很是聪明,较之铁虬,脑子要灵活的多,跟了岳肃这么多年,也知道凡事不能总靠蛮力,嘴皮子也是有点用的,稍加历练,说起话来,也是有理有节。
“五百两银子对于常大人来说,或许很多,但是对于我们洪家来说,只是九牛一毛,所以并不放在心上。至于说图什么方便,其实也真就没什么,我们合法生意,与谁都不发生关系。料想即便不给常大人送银子,他也不会为难我们。”洪昭谨慎地说道。他的话,也算是四平八稳,没有任何破绽。
“它妈的,你说的轻巧!五百两银子,对你们洪家九牛一毛,你就不当回事,随便送给官员。他们为何贪婪,为何[***],还不是被你们这帮人给惯的。要是你们你们都都不给他送银子,他会变得贪婪吗?他会一碗水端不平吗?会帮着有钱人欺负穷人吗?奶奶的,你们洪家有的是银子,怎么不见你赈灾济民!当年河南大水,你有那贿赂官员的银子,拿出来给他些百姓重建家园啊!那个时候不见你们这帮为富不仁的出来,现在还它妈的在老子面前说有钱,老子抓的就是有钱的!你要是不服,等会老子自会带你去总督行辕,和我家大人说话,不过现在,你们的宅子,老子是抄定,你若再敢挡在门口,老子就当你是对抗官军,意图造反,直接把你给砍了!”金蝉的出身,用现在的话说,就是一个吊丝,岂能没有仇富心理。他一向最看不上眼的,就是那些有钱人,你要是有钱能做好事,那还好说,可要是为富不仁,他都恨不得直接把你剁了喂狗。别看这位吊丝识字不多,说的这话倒也在理,若是没有富人行贿,又哪会有官员在审案之时,一碗水端不平呢?在行贿、受贿这个问题上,虽然两方都有原因,但[***]的起源,永远都是先行贿所造成。
用现代的一件事打比方吧,以前的老师对学生都是一视同仁,在班级里排座位都是按大小个。可是有的家长先行破坏了这个平衡,为了孩子能坐到前面,给老师送了礼。人都是有贪心,有的老师当然不例外,也就收了下来,拿人手短,自然要把人家的孩子安排到前边,美其名曰“人家视力不好”。当其他的家长知道之后,认为你能送礼,我也能送礼,进而争相效仿,最后也就出现老师一碗水难以端平的效果。针对这件事,虽然说老师有责任,那他们的毛病,也是学生家长惯出来的。
这个道理和官员受贿是一样的,没有那些先行送礼的人,也不会让官员越来越[***]。想当年,没有红包也可以办事,直到最后,非要发展到没有红白,根本就不办事。
金蝉跟岳肃不仅学会说道理,强硬的言辞也照样学会。你敢不服朝廷,阻拦官军,那就是造反。有本事你就学陕西那边造反呀,可你要知道,这里的总督可是岳大人,你敢造反,就能把你们全灭了。
洪昭见金蝉说出这番话来,即便是久经世故的人,也是无话可说。对方是个油盐不进的主,而且还横下心来,就是要抄家,真的动手开打,洪昭哪里敢。他犹豫一下,说道:“这位差爷,可否容我先去和岳大人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请他网开一面,从轻处置。”
“和我家大人商量,这是可以的,不过我这边,该查照样要查,该抄照样要抄,这是我家大人的规矩,令出如山,容不得半分懈怠。在他停止查抄的命令下来之前,我该干什么还得干什么。好了,你不是要找我家大人商量吗?来人呀,带洪管家去总督行辕,其他的人,跟着我进去抄家,如有反抗,按造反论处,格杀勿论!”金蝉说到最后,嗓门提的老高,跟着一把将洪昭拎到一边,率先跨步走进大门。
他这一进门,后面的护军、差役是立刻跟进,另有十名护军,将洪昭围住,说道:“洪管家,我们头刚刚的话你也听到了,跟我们去总督行辕吧。”
“唉……”洪昭叹息一声,只得跟着护军,朝行辕走去。
他这边往行辕赶,金蝉这边是毫不客气,闯进门后,指着站在前面的洪府中人喝道:“在这里站着干什么,想要造反吗?赶紧都给我去府内的花厅蹲着!”
这些洪府护院已经傻了眼,大管家已经被带走了,现在群龙无首,谁敢随便反抗。尤其是对方之人,来势汹汹,真要是敢反抗,倒霉的还是自己。算了吧,反正也没人做主,咱们还是老老实实的吧。
在官兵的驱赶下,洪府之人到花厅集合。可花厅虽大,架不住洪家人多,一个花厅装不下,不过洪家大厅也多,金蝉安排了十几个大厅,每厅分二十人看守,不准里面的人随便走动,一有异常,就大声呼喊。而他带着其余人等,一边将府上的人分别赶入屋子,一边开始查抄。
*******************************************************“主公,出事了……”
在湖州斩龙帮的那所大宅子里,面具人正在书房之内,踱来踱去,仿佛是有什么心事。
这功夫,门房老于匆匆跑了过来,在门口喊了一声。
面具人听出是老于的声音,说道:“是老于呀,出什么大事了,进来说话。”
老于推开房门,走了进来,反手将门带上。面具人瞧了老于一眼,说道:“你今天怎么如此仓惶,是出什么要紧的事了?”
“主公,是洪府被人抄了。”老于说道。
“什么?”面具人听了这话,心头“咯噔”一声,身子晃了一晃,连忙问道:“是为什么被抄的?”
“听说罪名是贿赂湖州知府常赫。”老于答道。
“贿赂常赫……”面具人明显有些诧异,跟着喃喃自语地说道:“岳肃呀岳肃,你这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先是抄了徐府,现在又去抄洪府,这是什么意思……”
现在虽然看不到面具人脸上的神色,但可以肯定,他的脸上一定愁眉不展,满是不解之色。
“主公,洪昭现在已经被岳肃的人带走了,去做什么,谁也不知道,是不是要加派探子,在总督行辕外面好好查看一下。”老于说道。
“不错,是应该加派探子,不过,不仅要在外面,还要尽量派人混进出,打探一下,里面的详细情况。”面具人说道。
“派人进去,总督行辕守卫森严,想要混进去,着实困难。一旦有个闪失,就可能被岳肃的人发现。”老于颇为担心地说道。
“管不了那么多了,今晚我就安排死士混进去,能刺死岳肃那是最好,即便没有机会,也要尽量打探出里面的动静。”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