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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芸给孟博昌生了个大胖小子,乐的孟家老太太喜滋滋地从长安赶了过來,为了给孟家添个肥壮的小子,王芸自个也吃得白白胖胖的,羡慕的小鱼眼里直冒火光,她一直想长的胖一点,说那样才有将军夫人的气势,
都说唐代女子以胖为美,但据杨昊的观察身段苗条柔软的女子其实更受青睐,特别是官宦富贵人家更是如此,大约平民人家生计艰难,女子除了生儿育女,取悦丈夫,更要亲手劳作分担家务,因而肥壮有力的女子更受欢迎些,反之,官宦富贵人家有的是仆奴操劳家务,妻妾们可以五谷不分,身段苗条柔软,能歌善舞者自然更受男子欢迎,
小鱼虽在侯府长大,心思却还是平民心理,反观吕芮虽然只是吕本中的养女,却浑身都是大家小姐的范儿,一腔心思都下在修容美体和磨炼歌舞音律上了,至于晴儿,她天生就是个贤妻良母的瘦人命,想胖也胖不起來,
孟博昌将杨昊安置在宅邸西北的阊阖客栈,孟博昌为官清廉,虽然做到了夏绥镇手握兵权的节度副使,所居之地不过两进院落,十余间房屋,且都残破不堪,王芸进门时,带着六个陪嫁丫鬟,因为无处居住只留下了两个,其余的又都打发了回去,
吃完晚宴,孟博昌派护军校尉送杨昊一家去阊阖客栈安歇,客栈是夏州一帮衙内集资兴办的,闻听孟博昌要用,个个倾心巴结,专门收拾出一处清幽小院供杨昊夫妻居住,这帮衙内们费尽了心机,只弄错了一件事,他们只准备了一间卧室,夏州的美人与麟州齐名,衙内们的用心很单纯:好容易來夏州一趟,还能不让贵客品个鲜尝个嫩,
谁也沒料到杨昊会带着妻妾來,而且三个一起來,掌柜的算是傻了眼,空置的客房倒是有几间,却都粗陋不堪住不得人,罢了,罢了,宁可得罪老婆娘也不能得罪堂堂孟大帅的朋友,掌柜的决心把自己家腾出來让杨昊住,虽然蜗居简陋,但这份真诚总还过得去吧,
“罢了,你别忙了,就这样吧。”杨昊看着掌柜焦头烂额的样子,心里颇为不忍,无心之失嘛,何苦闹的鸡飞狗跳,
掌柜的听了这番话一时愕然无语,他看了看面前这位面相和善的年轻人,又看了看卧房里如花似玉的三房妻妾,心里嘀咕:果然是青年才俊,这口可是够重的,
掌柜的千恩万谢地走了,房间里静的掉根针都能听见响,吕芮摇着轻罗小扇挪着细碎小莲步,仔仔细细开始打量这间过于奢华的卧房,她用手在雕花大床上摸了又摸,带着倾羡的口气说道:“穷乡僻野的竟有这等好物什。”小鱼哼了一声,接话道:“可惜一张床上睡不下四个人。”赶了一天路,小鱼此刻困的上下眼皮直打架,一时心情烦躁起來,捶着床沿大叫道:“这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办的事。”
晴儿建议杨昊:“要不,再去要两间房,出门在外就将就一下吧。”
杨昊微微一笑道:“这点小事就把你们难住了,亏得平日里一个个自夸聪明。”
小鱼耷拉着头道:“除非你能变出一张床,否则就闭嘴别说话,让我坐着睡一会也好。”说着话,她真的就耷拉着头合上了眼,
“唉,起來,起來。”杨昊推了推吕芮,“去把麻将拿出來,今晚我们搓麻将。”
小鱼來夏州时随身带着一桌麻将,此行她除了來喝满月酒,还肩负着把麻将推广到夏州的光荣使命,听到说要打麻将,吕芮顿时容光焕发,三人中数她麻将瘾最大,打的也最精,晴儿和杨昊一起架着小鱼來到桌前,小鱼坐不住,身子左歪右倒,两边只打晃,吕芮手脚麻利地码好牌,捉着骰子问杨昊:“打多大的。”
杨昊瞥了眼正打晃的小鱼,漫不经心地说道:“一两银子一注吧。”晴儿听了吓一跳,忙道:“自己人玩,打这么大做什么。”杨昊轻哼了声沒有答话,吕芮嘻嘻一笑,用肘碰碰晴儿,丢个眼色过去,晴儿醒悟过來,她趴在小鱼耳边说道:“一两银子一注,还不打起精神來。”小鱼吓了一大跳,慌忙去找湿巾擦了把脸,
三个人常在一起玩,彼此早就有了默契,此时合起伙來坑杨昊,杨昊心知肚明,只做不知,玩到深夜竟输了二百两银子,随身所带银两全部用完,只得向吕芮三人借钱,三人恐他事后耍赖不认账,坚持要他立下字据,杨昊无奈,只得起身去前院向店中伙计讨要笔墨,
这一夜,天凉月明,从小院到前面正堂相距并不算远,若是在白天一嗓子喊过去,前堂的伙计就能听得到,但此时已是深夜,杨昊不想惊动太多的人,秋夜的风吹着树叶沙沙作响,四周太静了,杨昊甚至能听到自己软底鞋摩擦石板路的声音,他陡然间心里一惊,这个时候张朗、李卫应该在四周值守才对的,他们人呢,
杨昊沒有去向店中伙计讨要笔墨,他转身急匆匆往回赶,院门虚掩,四周静谧的怕人,
“什么人。”杨昊觉察到院中藏着外人,
“杨刺史勿惊,是自己人。”
说话的是个三十二岁岁的锦袍白面汉子,脸肉乎乎的跟发面团一样,此刻他的手里举着一块坠着紫色流苏的玉质令牌:“正四品横刀严鲁。”
“严兄找我何事。”
严鲁虽然品级稍高,年纪略大,但同为横刀杨昊以兄呼之,并无失礼之处,但严鲁听了这话却显得有些不高兴,他嘿然一声冷笑,从容不迫地从怀中取出一块黑漆木牌,刺马营宣令从不着半点笔墨,全凭人口相传,宣令之人手持黑漆木质令牌,所说之话便是命令,受令之人必须执行,
“大总管有令,请杨刺史随我去长安一趟。”
杨昊心里直发紧,自己的预感沒有错,这趟夏州之行果然不太平,
“严兄想必也知道,丰州乃边陲险地,民风顽劣,光这一年时间就跟周边打了三场仗,死伤几千人,如此一个乱糟糟的地方,你让我怎么能放心离开呢。”说完了这些话,杨昊觉得有些惊奇,自己为何要跟他说这些呢,这种骗三岁小孩的鬼话,他又岂会真的相信呢,不过待他看到严鲁那张脸,他的疑问有了答案,那是一张典型的衙内大少的胖脸,拥有这种脸的人多半是些养尊处优的快活人,精明有余聪明不够,
“杨刺史未免太高估自己了吧,即使是陛下三五日不上朝,天下也乱不到哪去。”
“陛下有群臣辅弼,丰州却只有杨昊一人,说句不当讲的话,陛下三年不上朝天下未必有事,可丰州一日缺了杨昊,必定狼烟四起,民不聊生。”
“(*^__^*) 嘻嘻……”严鲁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严某见过狂妄的,却还沒见过你这么狂妄的,就凭你刚刚说的那句话,我就可以奏请圣上将你千刀万剐。”
几句话一说,杨昊心里便有了底,登时冷下了脸:“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可惜你只不过是个跑腿的小喽啰,有伤虎心,无伤虎胆,我要是你就不在这丢人显眼讨人厌烦,还是让你的主子出來吧。”
严鲁脸腾地就红了,龇牙咧嘴地吼叫道:“你,您,太狂妄了,俺定要将你的恶心禀报大总管,杀你的头,诛灭你的九族。”
“你就省省吧,大总管何等的英明神武,岂会相信你的鬼话。”杨昊不以为然地撇撇嘴,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从他回到小院门前,他就意识到院子藏有外人,这些人是冲着自己來的,却并沒有恶意,否则他们就不会派严鲁出來跟自己费这番口舌了,
“咳咳。”院中传出一阵咳嗽声,声音极低,但在严鲁听來却不啻于一声惊雷,他急忙垂手低头让在了一旁,院门向两边分开,一个戴黄金面具的人就站立在门后,这副面具看着好生眼熟,想起來了,开成元年三月初八,自己在宝历社的无面会上见过,宝历社的大总管当时就戴着这副黄金面具,
“杨昊参见大总管。”
“好一个杨昊,都说你性情乖张,目空一切,本座原还不信,原來果真如此。”大总管的话说的很慢,听语气他的年纪应该不大,开成元年那次无面会,杨昊只听大总管说过一句话,而且只有短短的八个字,当时自己身处数百人的大会堂,内心紧张至极,哪有心思去管大总管是青头少年还是白发老人,眼前的这位大总管还是当年的他吗,
“你沒有什么为自己辩解的吗。”大总管的语气很和蔼,听起來很顺耳,
“话从属下嘴里出來,已入大总管的耳,杨昊岂敢再抵赖。”
“大胆狂悖之徒……”
严鲁厉声斥责道,但当他望见大总管那冰冷的目光时,顿时就闭住了嘴,大总管从鼻子里哼出了一声,对严鲁丢个眼色,严鲁弓腰推开了院门,杨昊发现晴儿、小鱼和吕芮三人都好好地站在院子中,在她们身边有六个戴着面具的大汉,其中一人戴着银质面具,另外五个都戴着黄铜面具,
刺马营共分四个等级,最低一级是执戟,品级从九品至从五品;其次是横刀,品级从从五品至正三品;再往上是佩剑,品级从二品至从一品;等级最高的是正一品大总管,大总管的真实身份严格保密,在召见横刀、执戟时必须戴上面具,而在出巡时,连他的随员也要戴着面具,为的就是防止外人根据他的随员推测出大总管的真实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