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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萍夫人过去伺候他?他什么时候见过萍夫人了?”上官筠挑了挑眉毛。
王妈妈微微有些无奈:“王妃你忘了,上次老夫人派人送了些咱们庄子上出的新鲜秋梨过来的时候,您让萍夫人送过去的,听说过去的时候王爷正头疼,她便给王爷按了按,王爷大概觉得挺受用的,便记着她了。”
上官筠冷笑了声:“倒是会顺杆儿上,男人都喜欢这种柔顺怯弱的女人。”
王妈妈叹道:“王妃娘娘,那华章楼,我听说王爷一直不让外人擅入的,如今却让萍夫人住进去,可见看在王妃面上,很是重视王妃。只是王爷既然喜欢清静,不若这些里里外外的事,你先让朱碧掌着,您搬去华章楼里陪着王爷一段时间,也能和王爷培养些情分,自从那夜圆房后,王爷大病一场,到现在都没招过哪个侍妾,这样下去,迟早要生分了。他曾经一个叱咤沙场的人,如今病成这样,心中难免难过些,再说王爷这病,和那天的药也有些脱不开干系,您何妨多陪陪他?这些日子朱碧跟在你身边,耳濡目染,也能懂大部分的事务处理,但凡重要些的事再和你禀报便是了。”
上官筠脸上微微起了点愧疚,但她看了眼眼前堆着的折子、请柬,摇头道:“妈妈,您看眼看就要过年了,四方庄子递进来的单子,还有要走的节礼,哪样不得我亲自过目呢?我倒也想躲个懒呢,只是这积重难返的,下边庄头个个看着主子好糊弄,净瞎糊弄,再则外边递进来的帖子也多,皇后又派了人叫我进宫叙话,还有晋王妃邀请我去吃蟹,还有临汝公主说想要起个诗社,央着我去给她坐镇呢,另外这一桩就更要紧了,您看看,霍太尉夫人的寿宴,这个也不能不去,真去和王爷住着,肯定要扰着他,倒不如让他清清静静地养着,还能好得快一些。他既是点了萍夫人,便随了他的愿便是了。您和萍夫人交代一下,让她好生伺候着王爷,每日晨起请安也免了,只管专心伺候王爷,不过也要叫她知道感恩,莫要以为王爷宠她,她就骄狂起来——我要让王爷换个人,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
王妈妈眼里掠过一丝不屑,但仍低了头道:“是。不过这每日请安不能免吧?也好教她每日和您报一下王爷的身子如何,王爷每日起居如何,今日我过去,却看到范阳节度使之子应无咎不知为何来拜访王爷……您,还是多留心下王爷才好。”
上官筠一怔:“应无咎?”她对这个曾经求娶过自己未遂的土匪之子还是有着一股厌恶之情的:“他见王爷做什么?”
王妈妈道:“王爷说是头晕得厉害,托了应钦让在塞外淘换些好人参配药,那边找到了好的,让应无咎亲自送来了。”
上官筠点了点头:“前些日子太医院的葛老太医开的方子,是需要几枝好人参,京里都没什么好的,尽是些外边看着好看实则没什么药力的,窦娘娘那边听说了也派人送了两支来,却是年份久了些,已是不能用了,我和祖母那边说了让家里也给淘寻淘寻,王爷大概也自己找了些关系,应钦是个土匪头子,京里世族都不大看得上他,正是捧着银子没处送,他如今有了这么个门子,可不急着贴上来了?之前那急吼吼的来求亲,不也是为着想娶个身份高贵的世族女,想把那土匪的血给洗干净?”
王妈妈听她说,想起适才王爷那十分疲累的样子,想来是真的病得难受,倒也放下一半心来,上官筠又道:“王爷日日不过也就是让人念书,吃,睡,听人吹几管萧笛罢了,哪里用日日来报,妈妈只让上官萍有事便随时来报便可了,不必让她来我跟前杵着,那磨磨叽叽半天打不出个屁的样子,我看着就烦。”
王妈妈想了想,也觉得自己有些多虑了,便笑道:“小门小户养出来的,可不就是这样,有几个能似小姐这般气度呢?再说当年的圣后,那也是几百年不曾出来这么个女子呢。之前也有人说东阳公主似圣后,如今可不都打嘴了?”
上官筠一哂:“东阳公主?圣后之女的身份,落在她身上,真是白白浪费了。多好的一手好牌,被她硬生生打坏了,最后那时候,若是她拼力一搏,集中兵力,杀入宫廷,以她圣后之女的身份,联合太子和崔氏,未必就是绝地。要知道崔氏在太子还没有登基之前,是万万不希望东阳倒下的。她怎么做?她居然撇下拥护她的人,跑去山寺,去见一个男人!只求临死之前能见他一面,最可悲的是那褚时渊最后也没有再见她,这样的身份,便是命人直接把那褚时渊捆来府里,又如何?可叹圣后当年男宠无数,也没有被哪个男宠给迷成这样,她身为圣后之女,竟最后居然还是摆脱不掉小情小爱,真是可笑可悲可叹。”
王妈妈道:“可不是,老夫人也大吃一惊,觉得这一次东阳公主的倒台,真的是十分诡异,崔氏开始大概也只是想给东阳公主点教训,所以之前只是坐视,没想到皇上直接下了赐死的诰命,而东阳公主居然也毫不挣扎,服鸩自杀……”
上官筠摇头:“扶不起的阿斗,可惜了那些跟从着她的人。以为自己跟着的是圣后,没想到却到底只是个囿于情爱的凡妇罢了。”她不想再谈太多,东阳公主的倒下,其实也打乱了她的步伐,毕竟东阳公主一倒,窦皇后一系所出的嫡子,便又被推到了台前,她才嫁入王府,自己的力量还太薄弱,她皱了皱眉头,窦皇后可不只一个儿子,还有个齐王,且还有早慧之名,平日里窦后听说又很是偏心齐王。
她不再想上官萍的事,吩咐王妈妈:“您办完萍夫人的事,便替我参详一下,看看明日进宫,带些什么好。”
上官萍得了要搬进华章楼的消息,又惊又喜,洞房之夜她莫名其妙晕了过去,醒过来的时候已在自己床上,她还以为自己的差事失败了,战战兢兢只怕被王妃责罚,没想到王妃和王妈妈们却都以为她已承欢,并没有责怪她,反而好生让她调养身子,还十分惋惜她没有怀孕。这之后她一直提着心,怕此事被揭穿,怕被人发现自己仍是处子之身,一直找着机会想着再伺候王爷一回。总算这次又有了机会,她小心翼翼应了王妈妈的交代,又去王妃面前听了教训,便收拾了自己的衣物,带着伺候的小丫鬟,去了华章楼。
到了华章楼,文桐进去通禀,她只能在外边屏风外立等着王爷召见,只见屋里静悄悄的,只有一只黑尾白猫从屋里四爪无声地踱了出来,转过头好奇地看了她一眼,又若无其事地走了。
不多时文桐走出来交代她道:“王爷头晕,已睡了,你且在楼下住下。王爷好静,平日里不可喧哗,无事不能擅上二楼,王爷若是想见你,会让人来传,无事的时候夫人可以随意安排时间,只要不上二楼,哪里都可以去。这里设有小厨房,夫人想吃什么只管让人去厨房交代一声,平日里想要什么,只管和我说,不必拘谨了。”
上官萍心里微微有些失望,但又被文桐温声细语以及话中对她的安抚宠爱之意起了一丝喜悦和期待,王爷大概是真的不舒服吧,才让自己不必伺候。知道自己能搬进华章楼住,王爷身边的女官们全都吃了一惊,蓝筝都忍不住说了好些个酸话,据说从前这里,只有王爷最宠爱的一个女官才能在这里掌事,其他人都不许擅入的,再加上文桐说的,这里规矩极为宽厚,竟是连请安也不必,平日里自在得很,而且这里有小厨房,那简直比住在后院,日日去和王妃请安伺候,要吃点什么都先要看别人的白眼要好多了。她心里微微有些雀跃期待起来。
李知珉却不会在意这么一个随手而布的棋子,他只关心一件事。
高灵钧回来了,带的消息并不乐观:“赵娘子的确不在赵家,私下问了几个人,都说赵娘子的确是回京了,赵家人都以为她是跟着我一起回京的,动身的时间就是前后脚。”
李知珉问:“你下药的那碗饺子呢?”难道她发现了高灵钧下毒?所以才藏起来了?
高灵钧知道这个问题很重要,必须要确认,他也经过了一番查探:“花了点钱旁敲侧击问,说送饺子的那日,赵家二娘子、赵家兄弟和赵娘子似乎有口角,后来惊动了夫人赶过去调停了一番,争吵的内容不清楚,不过就知道打翻了一碗饺子。”高灵钧看了眼李知珉的神色,轻声道:“应该是没有吃。”
“为什么争吵?”李知珉缓缓问。
高灵钧摇头:“具体打探不出来,到底是赵娘子的家人,有顾忌,没敢太使劲,但是我回忆起来,那日赵娘子正好找我去拿信,我出来的时候,赵大公子送了一只鸟儿进来给赵娘子顽,说是外边找来颇为稀罕的鸟儿,事后我找了赵大公子的书童打听,那鸟儿正是莫世子送的,赵娘子走后,那只鸟儿也不见了,听说不知怎么死了。下人都猜测,是二娘子嫉妒大娘子,将莫世子送的鸟儿给弄死了,所以才吵起架来。”
“我和土司老夫人韦氏探过口风,是否曾有意换下孙媳妇人选,韦氏坦言的确曾有意,主要是莫世子十分喜欢赵娘子,恳求于她,但和赵娘子谈话后知道她根本不会看上世子,所以并没有更换孙媳妇人选,但若王爷觉得赵娘子嫁入土司府更能促成合作的话,换人的确是一句话的事,就看王爷的意思。这么看来,当初大概韦氏想换人的风声的确有透漏了出去,就算赵娘子对那莫世子无意,也少不得姐妹生了嫌隙,大概连父母也有些怨怪,赵娘子存身不住,也就离开了,她和赵家人的确是说和我一同返回京城,因此赵家人也很放心,如今他们听说没有回京,也慌了手脚,如今土司府那边也派了兵丁四处寻找,但各处都说没有见过这样一对主仆。”
若是真的回京,脚程再慢,也应该到了。
高灵钧迟疑了一会儿道:“还有一件事,这次我和应无咎去找人,不知怎的上官麟也得了消息,他刚从老家赶回来,就带着人说要帮找,已吩咐了上官家这一路的商铺,若是见到赵娘子,一定留意。”
李知珉面无表情:“随便他。”
高灵钧却低声道:“他在外边,说要见王爷。”
李知珉漠然转脸:“不见。”
高灵钧有些哭笑不得,上官麟好歹是王爷正儿八经的大舅哥,到了王府不见,传出去像什么话。正僵持着,外边文桐却来禀:“王妃娘娘知道舅爷来了,十分高兴,已命了厨下设宴,摆在了引风阁那边,请王爷和舅爷移步过去那边边吃边谈,等舅爷谈完事儿,务必看看王妃娘娘,王妃娘娘很是想念舅爷。”
李知珉道:“本王头有些晕,就不过去了,请王妃替我款待舅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