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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芮然很快便到了爹爹书房外的院墙附近,小心避开守卫潜入书房之中。
她瞧着书房外有五六个下人候着,于是便趁其不备跃上房顶。环顾四周并未有人发现自己的行踪,她才小心翼翼的趴了下来,屏住呼吸揭开房顶一片砖瓦朝屋内望去。果然她这一望之下便见发现严氏母女以及韩嬷嬷三人当真在这书房之中。
确定了三人的踪迹之后,苏芮然便二话不说趁守卫不备从房顶上跃下,直接朝一旁的厢房而去。她偷偷从北窗翻入内室,顿时只觉厢房之中格外寂静,好似空无一人一般。
苏芮然并不多想,立刻快步到床边,准备叫白珍起来,然当她掀开纱帐时却惊讶发现床上只有凌乱的锦被,并不见白珍的踪影。
苏芮然吃了一惊,一时间猛然回头。
房中依旧是空无一人,并无半分异常之处。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按理说自己没有回来之前白珍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会擅自离开的。
她感觉到一丝不妙,然而就在这时,却突然有人从后面轻拍了她的肩膀一下。
苏芮然吓了一跳,惊起回头,却瞧见白珍突然就这么出现在了自己身后。
苏芮然惊讶之余顺着白珍背后望去,目光最终落到房中那一人多高的黄花梨立柜上,她瞧着那立柜有开合的痕迹,顿时明白了过来。想来自己许久不归,白珍为防事情败露便先躲了起来。白珍当真聪明,若是他们瞧不见人,爹爹也最多不过责罚自己随意离开。若真让他们抓住白珍,自己离府之事也会败露,众人皆会受牵连。
白珍张口欲言,苏芮然却竖起一指横在唇边,对她道:“先同我把衣服换过来,剩下的事我容后再同你细说,否则恐怕会来不及了。”
“是小姐。”
白珍一个字也不多问,立刻宽衣解带同小姐把衣服给换了过来。
苏芮然本想让白珍离开,可院中虽混乱却不时来下人来回走动回禀火情,若是这个时候让白珍出去恐有不妥。权衡之下,她只能拉着白珍的手对她道:“此等情况也是万不得已,你只能再躲入那立柜之中了。只是这一次你在里面的时辰可能会长一些,无论外面有什么动静你都切莫轻举妄动。”
白珍点头道:“大小姐吩咐奴婢不敢不从。”
藏好白珍,外面喧嚣渐止。
苏芮然听到有脚步声传来,立刻跳上床拉下纱帐,盖上锦被面朝里,装作熟睡的样子。
很快那来传唤的下人便与乐竹一并进入房中。
那下人在离床榻四五步距离处停了下来,乐竹径直而前,走到床边,俯身冲着帐中轻语道:“大小姐,大小姐。”
乐竹唤了两声,苏芮然才应了一句:“什么事啊?”声音中带着一丝惺忪慵懒之意。
乐竹回答道:“老爷差人来请您过去。”
苏芮然故作沉默一下,缓缓起身道:“我知道了,替我梳头吧。”
“是。”乐竹双手撩开纱帐,伺候她穿好鞋袜。
苏芮然揉了揉眼睛,这才从床上起来走到一旁的妆台旁坐下,乐竹又立刻为她重新梳理鬓发。等到这一番收拾打扮完已是一盏茶后的功夫,那来传话的下人也同样静候在旁,并不催促。
苏芮然一面望着铜镜中的自己,一面思索着一会儿要如何应对。等到她梳妆完毕到了书房之际,一进门便瞧见严氏母女与韩嬷嬷三人依旧还跪在地上。她顿时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不禁脱口而出道:“二娘、妹妹,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我竟我不知二娘何时回府,怎么也不叫人来告诉芮然一声呢?”
严氏冷眼道:“芮然你现在今非昔比,操持着整个府中家事,我这点小事哪里还能劳你费心。”
“二娘何出此言?对二娘之事芮然没有敢不用心的。”
苏嫣然掩嘴一笑,嘲讽道:“姐姐自是用心的,只可惜姐姐这心思尽在歪处,若论起害人的功夫,敢问这府中又有何人能及得上姐姐了?”
苏芮然道:“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嫣然不再理会她,而是转而对苏晁道:“爹爹,既然罪魁祸首已经来了,那么还请爹爹为娘亲做主。女儿有证据证明长姐的确指使人在娘亲的饮食中下毒,这件事王嬷嬷可以为女儿证明。”
苏嫣然话音一落立刻转头朝韩嬷嬷望去,韩嬷嬷当即道:“回老爷的话,此事奴婢的确可以作证,确实有人意图在二夫人的饮食中下毒。”
苏嫣然顿时面露得意之色,对苏晁道:“爹爹你也听到了吧,事已至此人赃并获,还请爹爹对下毒之人严惩不怠以好还女儿和娘亲一个公平。”
苏芮然眉头一蹙,不禁紧咬嘴唇,果然该来的还是自己,自己当真不该对韩嬷嬷存那么一丝侥幸。她望向爹爹,只见爹爹端着青瓷茶盏靠坐在四方八仙靠背椅上,沉默不言,右手却反复揭合着茶盏的盖子,发出接连不断的“砰、砰”声。她一脸委屈道:“爹爹,女儿不知二妹和二娘为何会误会成这样,只是女儿从不曾有害人之心,还请爹爹明察,切不可单凭人一面之词来定。”
苏嫣然冲着她目光轻蔑道:“早料到姐姐不会轻易认罪,所以我还有其他的证据。”她对苏晁道:“还请爹爹立刻派人去查看娘亲的饮食汤药,看是否有被人动过手脚的痕迹。”
苏晁沉默一下,最终语气冰冷对下人道:“按照她说的去查。”
“是老爷。”
下人立刻依吩咐而去,因为是紧赶着前去,所以还不到一个时辰便返回。只是这回来之际,那下人还带有一个偏院的奴婢随行。
苏芮然方才一直在想着对策,此刻抬头瞧着这奴婢只觉得有些眼熟,但却又一时间想不起究竟是在哪里看到过。
只听派去调查的下人回禀苏晁道:“回老爷,奴才按照老爷的吩咐去调查了二夫人的饮食,在二夫人的饮食中果然发现有掺入鱼银粉的痕迹,只是这分量稀少,看来是分许多次加入的。”
“鱼银粉?”苏晁面露一丝诧异之色,还不等那下人开口,苏嫣然便抢先道,“爹爹,这鱼银粉性极寒,而娘亲经大夫诊断为寒毒体虚,若被人将此混入饮食,长时间实用便会加重病情。而据女儿所知,这鱼银粉原产自极北之地,极不易得,更何况保存期限也只有六个月。而女儿记得爹爹三月前刚得皇上赏赐,而爹爹也尽数给了姐姐入药。”苏嫣然说到此有意停顿了一下,打量着苏晁的神色道:“那鱼银粉每次用量不多,想必如今长姐那里仍该有剩余,只是却不知是否还能找到。”
苏芮然闻言心中暗自一惊,这鱼银粉虽说她每日入药,但却也的确不是什么十分稀罕的东西。即便每日由王嬷嬷和尹荷吩咐下人自己看管着,但因自己院中人多眼杂,也多半会有看走眼的时候,难保不会让人趁虚而入借此利用。
果然苏晁听了苏嫣然的话,立刻派人去苏芮然房中查问鱼银粉的下落,而那负责看管鱼银粉的奴婢竟当着苏晁的面道这鱼银粉早在几日之前丢失了。
苏嫣然道:“这鱼银粉虽珍贵,但却又不似金银,只能拿来当做药物使用。寻常人谁会去偷这个,长姐这东西丢的未免太过蹊跷了吧。“
苏晁脸色微沉,转而望向苏芮然问道:“芮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芮然看着那奴婢心知此人多半已被严氏母女买通,不过即便如此她也不会由着人这么轻易诬陷自己,于是她一脸镇定回道:“爹爹,这奴婢的话也可疑的很,若是这鱼银粉早就丢了,那为何这奴婢今日才来禀报?“
那奴婢吞吐道:“那是……那是因为奴婢害怕被小姐责罚,何况鱼银粉混入药中本就无色无味,即便少了小姐也察觉不出来。“
苏芮然冷冷道:“大胆奴婢!你竟敢欺瞒主子!如此你还敢强持夺理吗?“
那奴婢被她这么一呵,顿时受惊说不出话来。
苏嫣然见此立刻道:“姐姐何必和一个奴婢置气?姐姐如此较真只会让人觉得姐姐心里有鬼,还是被戳中了什么要害才会如此恼羞成怒。“
“行了,你们都不要再争了。“苏晁显然有些不悦,他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皆沉默不语。
苏晁的目光最终落到了苏嫣然身上,他道:“如此证据还不能说一定是芮然所为,除此之外你可还有其它证据吗?“
苏嫣然不说话,用眼角的余光瞥了那从偏院而来的奴婢一眼。
那奴婢立刻会意,当即对苏晁道:“老爷,奴婢也可以证明大小姐有意指使王嬷嬷给二夫人下人,奴婢有证据。“
苏晁的目光落到她身上,不禁问道:“你是何人?”
那奴婢回答:“奴婢雪桃,是在偏院负责二夫人饮食的。奴婢前些时日亲眼瞧见大小姐身边的王嬷嬷在膳房转悠,奴婢起初也不曾留意,只是后来又一次,奴婢在膳房中发现了这个。”她说完立刻从袖子中拿出一个锦袋子。
苏芮然一眼便瞧见是王嬷嬷的东西,而那雪桃,自从听闻她姓名之后苏芮然便想起她是谁了。看来这奴婢已经被严氏收买,等着向自己报仇呢。
雪桃道:“老爷请看,这锦袋中残余的粉末正是鱼银粉,老爷若不信可再让几个大夫来看看,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实在不敢欺瞒老爷。”
眼见对方竟拿出王嬷嬷的贴身之物作为证据,实在是最有利不过的证明了。苏芮然心中一急,一时间也再不能坐以待毙,她当即对苏晁道:“爹爹明鉴,王嬷嬷的确于好几日前丢失了这个锦袋,也不知是被谁人给捡了去。丢失锦袋事小,只是女儿却不曾想竟会别人拿去大做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