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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有人要说,苏小梧他们一定是疯了,饿傻了,以至于一点儿戒心都没有了,这些吃的一定被人下了药了,吃完了就挂了。定是那姑娘早就料到苏小梧他们会找到这里,才准备了这些东西。
但实际上这些东西非但没有毒,而且非常美味,所谓美味并非那种食之忘却忘忧的珍馐,而是因为它是记忆中暖心的味道。其实就算是有毒,苏小梧他们也不怕,因为有洛迦渊这个毒中之王在,什么毒不都是小意思?
当然,准备这些酒菜的人自然也不会那么好心,这里面最危险的还是那壶酒,用曼珠沙华酿成的美酒,饮上一杯,就会醉梦三世。
不是每个人都对往昔恋念不忘,不肯忘怀的。但也有些时候,一心想要忘记的事情,反而会记得深刻,如刻刀刻在骨头上。
饭菜皆是干食,吃得多了,总是要忍不住喝上一杯的。但偏偏苏小梧他们像是料定了酒有问题似的,竟然一口也不肯喝。
而实际情况是……担心喝酒误事。他们虽然不知道这酒的度数有多高,但料想不会像糖水一样,而他们又必须在太阳下山之前找到慕容辛白。
洛迦渊觉得这酒香地奇怪,就用小瓷瓶装了一些,准备日后研究。
青鸟这个小东西真的是不可小觑,不知道它是怎么做到的,总能准确无误地找到它想找的人。如果说是靠气味儿……六翼鼠和小狐狸应该都比它强才对。
太阳已经落山,暮色四合,神殿的钟声还未响起。苏小梧看了看周围变暗的天色,深吸了一口气,扭头看着半空中盘旋,又往前飞去的青鸟,紧走两步,快步追了上去。钟声随时都会响起,那姑娘所说的婚礼随时都会开始。
苏小梧这样想着,神殿那边已经传来了第一声钟响。
周围突然热闹起来,曼珠沙华的琉璃灯已经点亮了,脸上画着油彩的男女拉开朱红的大门,涌到了巷子里,在苏小梧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涌着他们朝着同一个方向走去。
今晚这些人的装扮,跟昨晚上有很大的不同,他们皆是盛装打扮,似要参加什么集会盛典。
苏小梧一回头,洛迦渊、月泠和淳璟都已经看不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这些人冲散了。
这些人像是海浪一样,拥着她,将她送到了婚礼的现场。
眼前是一座顶高的红色平台,有一级一级的台阶,台阶上盛开着红色的曼珠沙华,平台之上,有一座四方,由曼珠沙华装饰的巨大花架,红纱飞扬,美不胜收。
花架下,慕容辛白还是淳璟昨晚为他易容成的模样,却没有再画油彩,一身红装安静地坐在花架下,唇边噙着浅浅的笑意,他衣着华丽,衣袍上绣着曼珠沙华的花影,一头长发用一支曼珠沙华的琉璃发簪绾着。
人成婚的时候果然是最美的。
苏小梧被人群涌到最前面,踉跄两步堪堪站稳,她抬头看着高台上的人,皱紧了眉头,小狐狸站在她的肩膀上,炸着毛瞪着他。
苏小梧紧握着拳头一步步走上台阶,站到平台上,怒瞪着含笑的慕容辛白,看起来他们倒是白担心了,慕容辛白看起来开心地很呐!可能还要埋怨他们扰了他的好事呢!
“青青,你终于来了。”慕容辛白看着她笑道。
“哼,我应邀来参加你的婚礼。”苏小梧瞪着他抱着胳膊冷哼一声,“你我毕竟相识一场,你要入赘黄泉,我怎能不来相送。”
“青青,不要开玩笑了。”慕容辛白扯着嘴角苦笑一声。
苏小梧瞥了他一眼,突然眯着眼睛笑起来,“你看我是在看玩笑吗?你应该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那姑娘看起来地位不低,不然也不会全城的人都来参加你们的婚礼,可见配你这个落霞城少主绰绰有余啊!”
“青青,你是在吃醋么?”慕容辛白笑看着苏小梧挑了挑眉,“你明知道我……”
“嘘……”苏小梧食指抵在唇边,示意慕容辛白噤声,她眯着眼睛看着慕容辛白低声道,“以后可不许再这么说了,你夫人听了可是会伤心的。”
“嗐,青青,好了,不要闹了。”慕容辛白无力道,“你难道……”
慕容辛白的话还没有说完,周围已响起悦耳的乐声,那声音不是丝竹管弦之声,也非钟磬之音,而是台下成百上千的观礼者以口舌发出的和鸣。两支身着艳丽的少男少女朝沿着台阶走上来,分立在花架两边。
“你已经到了。”昨日见过的姑娘在那些少男少女后面走上平台,看到苏小梧却并不觉得意外,眼睛一弯,轻笑道。她说着话却未见停留,径直走到慕容辛白身边坐下,手抬起慕容辛白的下巴,半闭着眼睛,在他唇边落下一吻。
慕容辛白脸上还是挂着浅浅的笑意,眼睛却忍不住瞥向苏小梧,眼中尽是惊惶的表情,生怕苏小梧会甩袖离去。
“你看到了,对于这场婚事他是满意的。”那姑娘握住慕容辛白的手,笑道。
“是,如此我也就放心了。”苏小梧笑道,“他既然满意,一切就都好说,何况对方还是这么一个……呃……大方可爱的姑娘。”
“小妹,你要成亲,怎么不跟三哥我说一声?”一个长得很强壮的男人轻轻一跃上了平台,他的脚一落地,就在那石头累成的平台上落下很深的两枚脚印。
男人全身黝黑,一头红色的短发,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短袍,衣襟、下摆和袖子上都镶有两寸宽的编织的田字格蓝边装饰,他一条胳膊赤裸在外,袖子掖在腰间,赤裸在外的胳膊上绘着彩色的条纹。他的耳唇儿上挂着两枚白色的圆形骨质耳环,因为他肤色较黑,身上但凡是白色的地方都显得很白。
他此时正冷冷地盯着坐在慕容辛白身边的姑娘。
苏小梧歪头打量着这个男人,看起来,他好像是对那姑娘有意思。这男人跟慕容是完全不同了两种风格。他给人的感觉是霸道、强硬,是那种铁骨铮铮的汉子,而这样的人,动情不容易,一旦动情,就是刻骨铭心。
“决定得匆忙。”那姑娘手掩着嘴唇,歪着头咯咯一笑,“再说,我没有通知三哥,三哥不也来了嘛。”
“就是他?”男人扭头瞪着慕容辛白,紧攥着的拳头嘎吱嘎吱作响。
“嗯!”姑娘挽住慕容辛白的胳膊,头枕着他的肩膀,笑道,“他是不是很漂亮?!世间少有的美人!”
“他不是黄泉的人。”男人说,“神殿那边是不会同意的!”
“那就当他是我豢养的小白脸好了。我也没想让他在神殿的宗谱上留名。”姑娘笑着说,“但,我想不他受委屈,一场婚礼还要给他的。有三哥出席,也不算名不正言不顺。”
“阿莱!”男人瞪着姑娘,满口银牙咬地咔咔响,身上的肌肉也在叫嚣,“别忘了!你我之间是有婚约的!”
苏小梧抱着胳膊打量着两个人,突然笑了,看来这场婚礼是办不成了。
阿莱瞪大了眼睛,眨了又眨,“我以为三哥你忘记了!”她轻轻一笑,接着说,“再说,三哥不也说过,我们的婚约做不得数的,只不过是父母的一句玩笑话。难道不是?”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能儿戏!”男人斥道,“况且,神殿宗谱之上,你我之名早已记录在册!”
“什么!”阿莱全身一僵,瞳孔猛地一缩,站起来冲到男人面前,瞪大了眼睛,道,“你什么意思?!登记造册,不是要男女一起的吗?!你诳我!”
“你知道我跟傲华的关系。”男人伸手揽住阿莱的腰,眯着眼睛道。
男人说的傲华,正是在神殿主管户口的公职人员。
阿莱望着男人,目光灼灼,她说,“真的?你什么时候找他办的?”
没等男人开口,阿莱突然推开了他,后退两步,皱着眉道,“三哥,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只是碍于父母之命,没事,你办你的,我办我的,我就养个小白脸儿,又不入籍,无伤大雅。等什么时候你遇见了喜欢的,也可以领进家门,我没意见。”
“你以为谁能左右地了我的决定么?!”男人瞪着玩笑一样的阿莱,低吼道。
苏小梧现在是一点儿不着急了,她走到一边的长桌后,屈膝盘腿坐下,双手托着下巴,看着阿莱跟那个男人。
这阿莱显然是喜欢这个男人的,而这一场玩笑般的婚礼闹剧,不过是她为了逼迫男人承认两人婚约的一种手段。
“三哥,我现在要办的事,跟我们之间的婚约真的一点儿冲突都没有。”阿莱轻轻拍了拍男人的胳膊,笑着说。
“来人,给那位姑娘换身新衣裳,婚礼即刻开始。”阿莱说完,转身看着苏小梧,“他的婚礼就这么一次,你作为男方亲友,总要体面些。”
没等苏小梧反应,一群人已经拥着苏小梧到后面去换衣服了。
这姑娘也太任性了!苏小梧拧着头看着那姑娘,怎么就说成亲就成亲了呢!那汉子!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你媳妇儿找小白脸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