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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小梧揣着小狐狸跟慕容辛白慢慢往前走,跟在鬼面具后面,导真前面。像是被押解的囚犯一样。
慕容将手放在苏小梧腰上,轻轻揽着她,苏小梧瞥了眼自己腰上的手,抬头撞上慕容辛白含笑的眼睛。一个女人,不管有多强,都需要一个肩膀,给自己依靠。
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聚起黑云,闪电的白光那么近,就像贴着地面一样,轰隆隆的雷声,突如其来,在耳边炸响。
层叠的黑云中出现四根一人抱粗的汉白玉的柱子,仰头看不到顶,像是窜进了天空。
“出了这道门往东走,”鬼面具站在柱子边,转身深深地望着苏小梧沉声说,“小心,别死了。”说完朝导真招了招手,导真点点头从怀里摸出一柄装饰精致的匕首递给他。
苏小梧从鬼面具手里接过匕首,朝他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慕容辛白紧走两步,牵起她的手。
黑压压的云久久不散,等两人走出云层,抬头再看,却难辨方向。天上没有太阳,树木的指向也不明显,周围没有水流,他们两个像是掉进了一个巨大的迷宫,前路渺茫。
慕容辛白喘了一口气在一边的石头上坐下,抬头笑看着紧皱着眉头的苏小梧,将目光投向一边的远山。
苏小梧将小狐狸从袖袋里放出来,左右看了看,微微皱眉,转身看着慕容辛白,“我们貌似走错方向了。”
“万变不离其踪,总能走出去的。”慕容辛白煞有其事地左右看了看,轻轻点了点头,嘴角噙着笑淡淡安慰道。
苏小梧瞥了他一眼,抿了抿嘴唇,扭头看着左嗅右嗅的小狐狸,“怎么样,找到他们的位置了吗?”
小狐狸又嗅了嗅,耳朵猛地抖了一下。慕容辛白闪身抓住小狐狸脖后颈的毛,将它搂在怀里,捂住了嘴。
苏小梧看着他挑了挑眉,摊开手耸了耸肩,“什么意思?”
“来这儿之前,老头子给了我一本通关秘籍,”慕容辛白笑着将小狐狸塞到自己袖袋里,走到苏小梧面前,笑道,“里面载有这里每个地方的详细地图,迷不了路的!”
“怎么没听你说?”苏小梧对他的说辞有些怀疑,一直就没听他说,怎么现在还蹦出一本什么通关秘籍来?
“没来得及说。”慕容辛白笑了笑,解释道,“离开落霞城的时候,身体尚未痊愈,倒了故渊山庄又在忙池鱼的事,我原是一到这儿就跟你说的,谁曾想,又昏昏沉沉那么久。”
苏小梧微蹙着眉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慕容的话不无道理,她深吸了一口气,朝慕容辛白摊开手,“给我看看。”
慕容辛白往后退了一步,双手紧紧攥着衣襟,扯着嘴角笑了笑,“还不到时候。”
苏小梧舔了舔嘴唇看了他一会儿,转身往前走了两步,左右看了看,还是没有方向感,扭头问慕容辛白,“那,现在往哪儿走?”
“跟我走。”慕容辛白笑眯眯地上前拉住苏小梧的手,拐进一条岔路。
这条路相对来说很平坦,由青石板一级级铺就,昨夜的露水还未散去,石板上还沁着薄薄的汗珠,石板之间接缝的地方生着嫩绿的青苔,吸附着贫弱的泥土,顽强生长,路边盛开着斑斓的野花,花色干净鲜艳,让人眼前一亮,花香灌进衣袖,沁香了身体。
拾级而上,略长的裙摆扫过青石板,落在石板上的花瓣粘在裙角,随她看尽一路风景。
小狐狸探头探脑地,忍不住从慕容辛白袖子里钻出来,蹦蹦跳跳地跑在前头,兴高采烈的模样。
这里温度适宜,不太冷,也不热,空气中充斥着泥土和花草的香气。
“你的地图上记载了这是什么地方?”苏小梧拎着裙子停下来深吸了一口气,沿着石板路朝前望去。
“寻香岭。”慕容辛白微愣了一下,望着沿路的野花迟疑片刻,扭头笑着对苏小梧说,朝她伸出手。
苏小梧看着跑在前面的小狐狸将鼻子凑到花前,狠狠地吸了一口气,花粉灌进鼻腔,张着嘴打了一个喷嚏,用小爪子揉了揉鼻子。抿着嘴唇轻轻点了点头,搭在慕容辛白的掌心,这名字倒是贴切。
“沿着这条路,就能找到淳璟他们了?”苏小梧一手拎着裙子,一手放在慕容辛白的掌心,扭头看着他问。
“嗯……”慕容辛白握着她的手拉近了她,“莫要辜负了如此美景。”
青石板越来越窄,两边的花渐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高耸的林木,笔直,如剑般插入天空,阳光从树木的缝隙打下来,飞散在空气中的尘埃,以及小小的蝇虫在阳光下自在飞舞。
一直走,一直走,路好像没有尽头。小狐狸也由原先的兴高采烈,变得兴致恹恹,耷拉着脑袋慢慢往前走,过了一会儿跳到慕容辛白肩上,再一会儿,钻到了苏小梧的袖子里睡大头觉。
“歇一歇吧。”慕容辛白拉住苏小梧的胳膊。
苏小梧喘了一口气,转身看着慕容辛白,皱了皱眉,“是不是走错了?”
“放心吧,丢不了你!”慕容笑了笑,天色突然暗了下来,闪电一闪而过,轰隆隆的雷声说来就来,雨很近,他仰头看着天空皱了皱眉,拉住苏小梧的手往前跑,“雨落之前,我们得找到避雨的地方!”
功夫不负有心人,层层树木掩映之下,出现了一间小茅屋。
两人前脚刚到屋檐下,后脚雨水就哗哗地如瓢泼一样落下来。慕容辛白伸手拉住苏小梧将她按到怀里,挡在她前面。
苏小梧看着他笑了笑,转身轻叩了两下房门,回头看了慕容辛白一眼,抬手推开。
房子已经很久没有住人了,落了一层的灰,桌上的油灯已经让灰尘给淹没了,窗户上的纸已经破了雨丝扫进来冲刷在桌子上,桌上的灰尘混着雨水成了泥糊糊往地下流。
苏小梧皱眉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打量着房间里的布局,整体来说还不错,只不过时间有些久了,脏了一点,乱了一点。
慕容辛白腾出一条干净的长凳让苏小梧坐下休息,自己将房间里的其他地方简单打扫了一下,弄得满身灰尘。
“你的地图上写着这儿有处小茅屋?”苏小梧看着慕容辛白灰头土脸儿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看着慕容辛白娴熟的动作,忍不住问。
“嗯,老头子年轻游历时建的简易房,外面的结界还没有消,我们在这里很安全。”慕容辛白站得远远地轻轻拍了怕身上的土,从柜子里翻出一床新被褥,扑在床上。
“双人床啊!”苏小梧站起来走到慕容辛白身边,皱眉打量着那张床,又走到一边的梳妆台前,打开一只落满了灰尘的首饰盒子,里面的首饰钗钿做工精细,款式大方,她拿出一支钗轻轻晃了晃,难不成慕容荆浩当初……在此金屋藏娇?那他还真大胆,竟然让慕容辛白找到这里来,也不怕慕容跟薄慕夏告密。
“铺好了。青青,你在这儿休息一会儿,我去找些吃的。”慕容辛白从床脚的卷筒里抽出一把油纸伞,吹了吹上面的灰,咳了两声对苏小梧说。
“一起吧。”苏小梧将金钗放回到首饰盒里,朝慕容辛白走过去。
“你确定?”慕容辛白撑开伞,回头笑看着苏小梧,伞很小。
苏小梧抿着嘴唇点了点头,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还是小心为妙,她抬步走到伞下,扭头看了眼自己露在伞外的肩膀,挽住慕容辛白的胳膊。
慕容辛白轻轻一笑,揽住她的腰,将两人的距离又拉紧了些,这样一来,两人不多不少地正好躲在伞下。
“你家老狐狸多大了?”苏小梧小心地看着脚下,也不看慕容辛白,挑眉打听道。
“据老太太说,四十岁。”慕容辛白想了一下,对苏小梧说,“不过显然他说谎了。人之常情嘛,如果他跟人说他几百岁了,人不当他是傻子,也会给投到炼丹炉里,制长生不老丹了。”
苏小梧轻轻点了点头,脚下一滑,差点儿摔倒,被慕容辛白长臂一揽拉回到怀里,避免了狼狈。
“他以前有什么感情债我不管,只要他能好好对我娘,前面的不良记录可以一笔勾销。”慕容辛白接着对苏小梧说。
“嗯,意思就是‘你可以有千百个女人,但我要成为你最后一个女人。’”苏小梧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轻笑道。
“青青,你之前我可是一个女人都没有,你之后更不会有。”慕容辛白看着苏小梧有些讽刺的笑,忙澄清道。
“关我什么事。”苏小梧撇撇嘴,轻哼了一声,她不过稍稍有点儿精神洁癖罢了,她深吸了一口气,扭头看着慕容辛白,“去哪儿啊?”
“老头子说他在后面种了一垄菜蔬。”慕容辛白揽着苏小梧的腰走到小茅屋后面,往更深处走。
苏小梧扯了扯嘴角,那至少也种了几十年了吧,不死也要成精了,还能吃吗?
远在落霞城的慕容荆浩握着笔正给薄慕夏画像,手一抖打了一个喷嚏,笔墨甩在画上,画像上的人多了几颗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