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探查

墨辕轩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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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湖心小亭里,慕容辛白一管玉笛吹去了炎夏的浮躁,大红色的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晃,映在微起波澜的水面上,像是湖底人家的小影。

    “你怎么来了?难道青青也来燕都了?”一曲罢,慕容辛白回身看了月泠一眼,慢慢在美人靠上坐下。

    “你看看这个。”月泠答非所问,没有接他的话,从怀里摸出一团白东西丢到慕容辛白面前的桌子上,即刻一股浓郁的香气混着腐臭充斥在空气中。

    “什么东西!”慕容辛白摸了摸鼻子,蹙眉看了月泠一眼,抬起两只手指捻着那团东西的一角,只看了一眼就嫌弃地扔进了水里,摸出一方帕子擦了擦手,一起丢进了水里,“你从哪儿弄来的。”

    “死人的脸上。”月泠说。

    “这东西不是我的,这面具的用料太廉价,不是本公子的风格。”慕容辛白看着月泠的脸色,一点儿也不在乎他怎么想,耸了耸肩摊手道。

    “告辞。”月泠拧了拧眉,慕容辛白以前做的面具他见过,确实比他揭下来的那张要考究地多,而且绝对不会出现这种刚一摘下就腐臭难闻的情况,他想了一下,转身往外走。

    “淳璟的事,我听说了,所谓关心则乱,那小子有几斤几两我还是知道一些。听说那个崔先生教了淳璟易容术,以他的领悟能力,此时换张脸站在你面前,你未必就能认得出他。”慕容辛白说。

    “再说,今儿晚上崖山闹得那么热闹,足以见得觊觎淳璟身上那个假身份的人不在少数!”慕容辛白接着说,“你以为白鸦横行燕国如此之久,都是吃干饭的吗?明知道会有人去抢,还只派了两个初出茅庐的小虾米去守着。难不成月泠你在青青身边太久,连这些最基本的原则都忘记了?他们可是白鸦。”

    “多谢。”月泠侧身看了他一眼,轻声道谢,“慕容公子可有爷的消息?”

    “你家那位爷啊?很久没他的消息了。不过,以他的本事,这世上还没谁能置他于死地。”慕容辛白歪头看着月泠,轻轻摇了摇头,自从他进了皇陵,就与外界失去了联系,虽然他已命人多方打听,却依旧一无所获。

    “奉劝你一句,别像只无头苍蝇一样乱闯了,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就回去。”慕容辛白站起来走到月泠身边的时候压低声音道,说完与他对视一眼,轻轻一笑,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提高声音道,“本公子约了美人,就不陪你了,请自便。”

    月泠看着他的眼睛,微蹙着眉头,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慕容辛白才不管他有没有听懂他的话,大笑两声扬长而去,他才没兴趣陪着一个榆木疙瘩一起犯傻,他家失踪的老爷子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黑暗的转角,一个佝偻着背的老人慢慢转身离去。

    “还想往哪儿走?”没走两步,就被眼前一双冰蚕缎的软面朝靴挡住了去路,慕容辛白一身浅粉的蚕纱锦缎,脑后的发带飘到胸前,他双臂交叉横在胸前,居高临下笑意盈盈地看着他,笑道。

    “您是?”老人慢慢抬起头,一张脸布满皱纹松垮垮地往下坠着,声音沙哑难听,像是被炭火烧过一般。

    “老人家,走夜路也不打个灯笼,不怕撞鬼啊!”慕容眯眼看着他轻笑一声。

    “小老儿都是一脚踩进棺材的人了,走了一辈子夜路,习惯了。”老人笑了笑,像是破旧的木门发出的呻吟声,他弓着腰,老树皮一样的手蜷起来抵在唇边歇斯底里地咳了几下,将喉咙里的痰卡出来,刚要吐在地上,抬头看了一眼慕容,低头咽了下去。

    “不好意思,认错人了。”慕容辛白看着他掩着嘴唇咽了口吐沫,后退一步。

    老人弓着身子朝他点点头,挪着步子往外面走。

    “慢!”慕容辛白上前一步,又往后撤了半步,看着他的背影问,“老人家,您身上可是带了什么东西?”

    “没,没有。”老人全身突然小幅度的颤抖,手不自觉地捂着胸口的位置,“您还有什么事吗?”

    “为了一个不属于你的东西,丢了这条老命,值吗?”慕容辛白看他慌张的模样,眼神突然变得阴冷。

    “这,这是小老儿在城外树林捡的。”老人腿一软跪在地上,全身如筛糠一样剧烈颤抖着,从怀里摸出一只肮脏不堪的香囊,香气馥郁独特,经久不散,是落霞城的东西。

    “燕国刑罚严酷,偷窃乃是断手之刑。”慕容辛白皱眉看着他,警告道。

    “燕刑残酷,小老儿不敢扯谎,这东西确实是小老儿捡的。”

    “你走吧。”慕容辛白看他那副胆小的模样,更是厌烦,挥手让他离开。

    “多谢大人。”老人捧着香囊给慕容辛白磕了个头,见慕容辛白不接那只香囊,自己也断不敢再留下这个差点让自己丢了性命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搁在慕容辛白脚边,爬起来匆匆离去。

    “少主,”伊彦迎面走过来,看了眼那个几乎是仓皇而逃的老人,将地上的香囊捡了起来,“这是淳璟公子的?”

    “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慕容辛白嫌恶地看了那只香囊一眼,转身往外面走。

    “崖山那里的是白鸦为掩人耳目故意安排的。”

    “这还用你说!”

    “被他们抓住的那位也是假的。”伊彦讪讪地抿了抿嘴唇,接着说,“白鸦的人似乎还不知道。”

    “哦?他们既然想得到用易容术为淳璟打掩护,怎么没想到他们抓住的淳璟是个假的?”

    “因为那个冒牌货的脸揭不下来。”

    “什么?”慕容辛白停下来扭头看着他,既然是易容,再怎么天衣无缝也总是能揭下来的!

    “他的面具揭不下来,甚至找不到任何的接口,若不是熟悉淳璟公子的行为习惯,还有他身上特有的那股气息,就是我也要以为他是真的了。”伊彦微微皱眉,没想到还有人的易容术比他家少主的还精。

    “看来,我们得去天牢走一遭了。”慕容辛白想了一下,看了伊彦一眼,缓缓道。

    刑部大牢外戒备森严,伊彦打探之后,走到拐角停着的马车边,“少主,燕龙轩传旨将崔子西接进皇宫了。”

    自上次崔子西跟淳璟神不知鬼不觉地摸进了燕龙轩的寝宫之后,燕王宫的戒备越发森严,只是这样的守备只能防住一般的小偷小摸,像慕容这样把王宫当自己后花园的刚然是另当别论。

    “少主,你好歹伪装一下,这么趾高气昂,太不给燕龙轩面子了!”伊彦看着走在前面一身粉色长衫,光鲜亮丽的慕容辛白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本公子为什么要给他面子。”慕容辛白转着手里的玉笛,懒洋洋道,“崔子西在哪儿呢?”

    “我去找人问问。”伊彦回过神儿,四下看了看,准备去抓一个侍卫。

    “免了,这不是现成的嘛!”慕容辛白眼睛一眯,收起笛子看着站在一道宫门的灯笼下,扒着门探头往里看的小宫女,勾唇笑道。

    他轻脚走到那小宫女身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啊!”小宫女全身一颤,惊叫一声,赶忙捂住自己的嘴巴,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身后的人。

    “你是……”小宫女的脸色由惊恐的惨败,慢慢变得红润,颊边染着害羞的潮红,她入宫这么久,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人呢。

    “嘘……你叫什么名字?”慕容辛白看着她,脸上挂着温润的笑意。

    “沫儿。”

    “这么晚了,你不在里面伺候,怎么站在这儿?”他往宫门里看了一眼,微蹙着眉看着沫儿,抬手摸了摸她额头上被蚊子叮的包。

    “我家娘娘与十四皇子有事要谈。”沫儿忙低下头,被慕容辛白摸过的地方,像是有火在烧。

    “哦?十四也在。”慕容辛白挑了挑眉,与燕云昊很熟的样子,“本王与十四也是许久未见,劳烦沫儿姑娘进去通传一声。”

    “这……”沫儿猛地抬头看着慕容辛白,咕咚一声咽了一口吐沫,回头看了眼宫门。

    “怎么?有什么不便?”慕容辛白挑眉道。

    “王爷恕罪,娘娘交代,任何人不得去打扰。”沫儿低头咬着嘴唇,硬着头皮道,一面暗自懊恼这么快就得罪了一个王爷。

    “如此,罢了,本王还要去见崔子西。”慕容辛白表现地很是贴心的样子,转身往外走。

    “王爷留步。”慕容辛白刚走了两步,沫儿就提着一盏灯笼追了上来,“天黑,奴婢为您引路。”

    “多谢沫儿。”慕容辛白朝她笑着点了点头,在沫儿看不到的地方扭头朝伊彦勾唇一笑,万种风情。

    “沫儿姑娘年方几何?”

    “回王爷话,过了立冬就十五了。”

    “家中还有何人呐?”

    “奶奶和弟弟。”沫儿默了一会儿,接着说,“爹爹和哥哥在年前跟无终打仗的时候战死了。”

    慕容辛白沉默了,是战争,就总要死人的。

    “王爷!”沫儿沉默了许久,突然停下来转身跪在慕容辛白面前,“奴婢求您件事!”

    “你说。”慕容辛白与伊彦对视一眼,皱眉看着沫儿。

    “奴婢的弟弟,他,再过一个月他就十二了。”沫儿仰着头看着慕容辛白,眼眶中有盈盈泪水。

    慕容辛白明白,十二岁已经是长大成人了,而战场是兵荒马乱的现世他们唯一的去处。

    “你的意思,本王明白了。”慕容辛白深吸了一口气,扶她站起来,“本王会让人照顾他的。”

    “多谢王爷,沫儿就是做牛做马也会报答王爷的大恩的!”沫儿眼中的泪终于忍不住落下来,她笑看着慕容辛白。

    “我不要你当牛做马,别把本王领到沟里就成了。”慕容辛白抬手揩去她脸上的泪痕,轻笑道。

    “是!”沫儿唇角一扬,灿然一笑。

    这个王爷不太冷。沫儿偏头偷看了慕容一眼,一颗心扑通扑通小鹿乱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