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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要求在陛下的身边呆着,直到与教皇、法兰西诸多势力达成最后的协议为止。
奥尔巴尼公爵代表法方前来,三方会谈的结果,教皇和哈国方面都做出了让步。婚约中凯瑟琳的嫁妆是50万杜卡特,其中教皇出资6.5万(教廷大部分钱都赔光了),另赠送给侄孙女价值10万杜卡特的礼物,包括一些名贵首饰和珍珠;剩下的名义上由凯瑟琳的姑姑索尼娅提供,实际上是塞拉弗贡献的。
凯瑟琳从母亲处继承了遗产,每年约为1万杜卡特,相应的,她要放弃对父亲遗产的继承权。法方则由弗朗索瓦一世承诺,要将亡妻克洛德的遗产中拨出10万杜卡特给次子亨利,此外,奥尔良公爵领地也能提供每年5万利弗的收益,最后还要将卢瓦尔河畔装修奢华的吉昂宫赠送给新婚夫妇。
奥尔巴尼公爵表示,弗朗索瓦一世对于能够和特立尼达王室拉上关系表现出非常重视和兴奋,他甚至放言,即使没有乌尔比诺公爵的冠冕作为陪嫁,他也不会有丝毫在意,他只想与塞拉弗携手努力,构筑两家共同发展的宏伟蓝图,建设更加和谐的意大利。
弗朗索瓦一世的心思塞拉弗非常清楚,这家伙是拉他入伙,以共同对付查理一世。若有他加入,帝**将如土鸡瓦狗一般,再也硬不起来!不过塞拉弗心中有数,安能上他的贼船?
在外人眼里他拨付给凯瑟琳这样一笔巨款,除了有政治目的以外,就不外乎是想与法方继续维持良好的友谊了。殊不知此时他正秘密与查理?波旁勾结起来,图谋法兰西这块大饼。
塞拉弗在凯瑟琳身上花费的代价,不过其九牛一毛,他是想要证明,索尼娅的出身不比任何人差,美第奇家族也不仅仅是商人的后代,他们同样能出现惊世绝艳的大贵族!
在这段时间,狄安娜?德?亨斯科特伯爵夫人是吃尽了苦头。在她想明白之后,曾气愤地对玛丽说,难道讲真话也有错吗?随即她故意对塞拉弗避而不见,甚至暂时离开,去参加各种沙龙、诗会。
她像是恢复了自由,暂住在罗马的乡下,拉斐尔的私人别墅中,她的身边迅速聚集了一帮子贵族和夫人,每天骑马打猎、*琴赋诗,日子过得雅致而悠闲。
但随着时日渐多,亨斯科特伯爵夫人就有些吃不准了,她的侍卫首领乔托也接连催促女主人赶紧上路。原因是特立尼达一世并没有派人问候,甚至连封书信都没有。看来在某些情况下,赌气是没有用的,尤其乔托还阐述了一个简单的道理,索尼娅是王后,而狄安娜只是她的臣民,臣民与陛下赌气的结果会是什么,不言而喻。
塞拉弗此时却秘密召集了一帮子人,包括第一情报处欧洲问题专家辛西亚上校,“流浪者”帝福尼?切扎诺,莱瓦斯和管理情报档案的老西班牙人塞尔吉。
“这位是莱瓦斯,伊莎贝塔的仆人,据说在老夫人身边足有16年。”塞拉弗先介绍起那位女仆,莱瓦斯近来见识了陛下的赫赫威名,以及杀人不眨眼的汹汹之态,身上的那点毛刺早就抹得干干净净。她畏畏缩缩的,与此前不卑不抗的模样大相径庭,现在就像是个刚入行的新仆。
塞尔吉咳嗽了一声,巍颤颤地说道,“请恕我冒昧插言,陛下,我似乎记得在大婚的那年,伊莎贝塔夫人曾要求戴珊、乌比西莉娅、莱瓦斯、何塞?洛娜等人来新大陆,协助她完成婚礼会场的布置,后来因为陛下另有安排,她就没有再作吩咐。不知道那个莱瓦斯,是不是就是这位?”
帝福尼和莱瓦斯都很震惊地望着那个糟老头。
“乌比西莉娅一直伺候着夫人,我是1522年离开的,可那时戴珊就已经去世了,怎么会参加殿下的婚礼呢?”
塞尔吉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笑容,拍了拍脑袋,“到底是老朽不中用了,很可能是我记错了吧,莱瓦斯小姐?”
塞拉弗心下会意,塞尔吉这老家伙是个人精啊!如果莱瓦斯不是长期跟随伊莎贝塔的女仆,她绝不可能识破那信誓旦旦、似乎非常完美的谎言。
戴珊这个女仆是很特殊的,她最初服侍伊莎贝塔,和索尼娅的父亲还有过一个私生子;后来一直负责照顾索尼娅长大,她甚至跟随索尼娅到新大陆来。只是后来生病才返回欧洲,死在佛罗伦萨。
索尼娅曾经提过,戴珊最初被葬在圣洛伦佐教堂后面,但在美第奇家族被驱逐后,坟墓遭到破坏,在特立尼达建立公国之后,索尼娅特地派人去往佛罗伦萨,迁移她的墓地到家族墓园。也算是为这位忠诚的仆人,选妥了最后的归宿。
这些资料在情报处当然只有归档的份,谁也想不到区区一个档案保管员,竟然能将这些细微的资料记得如此清楚!帝福尼顿时有种高山仰止的崇敬之感。
莱瓦斯则顿时收起了轻视。
她突然间有种觉悟,自己的生命已经被*纵在眼前这位陛下的手上了!
这是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她牙关咯咯抖动,都无法克制;指甲戳到了肉里,脸色苍白。
塞拉弗若有所觉地瞥了她一眼,淡淡一笑。
“说说吧,莱瓦斯,你怎么会遇到凯瑟琳小姐的,怎么会带到来找我的?”
陛下的发问,使得对方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她使劲地弯腰,行了大礼,“不敢隐瞒尊敬的陛下,我的全家都在佛罗伦萨,儿子是个面包匠,两个女儿也都嫁人,他们过得很舒心,于是我就安心为美第奇家族继续服务。佛罗伦萨局势开始紧张的时候,我就接到命令,带凯瑟琳离开郊外的住所,前往罗马避难。圣多明我修道院派出的两位嬷嬷也跟着我们同来,凯瑟琳殿下在那里曾受到优待。”
“这是哪里的修会?”
“属于托尔科纳主教的管辖区,在佛罗伦萨城里,是圣多明我修会的成员之一,主要接纳女修士。”
塞拉弗暗自记下,他决定要公开向这所修道院捐款,好让所有人都知道美第奇家族的恩情是必然会得到偿还的。
“索尼娅跟凯瑟琳,她们有血缘关系吗?”塞拉弗审慎地,一字一句地问道。
莱瓦斯想了想,“没有。”塞拉弗刚要喘口气,只听那位仆人又补充说道:“不过索尼娅殿下肯定是凯瑟琳的姑妈,因为他的父亲是皮埃罗二世?德?美第奇,这位阁下的嫡孙女,正是凯瑟琳殿下!”
“那怎么会没有血缘关系呢?”塞拉弗不禁抓狂。
莱瓦斯解释道,“也许有一点,皮埃罗先生1492年当选佛罗伦萨正义旗手,但于此五六年前,就和阿方西娜?奥尔西尼结婚了,他们育有一子一女,儿子就是洛伦佐二世公爵阁下,女儿克拉丽斯两年多前死于瘟疫。1494年皮埃罗被佛罗伦萨流放,随即又秘密与伊斯特家族的伊莎贝塔结婚,这段婚姻很少有人提起,因为觉得很荒诞,法军入侵时,支持佛罗伦萨共和国的提议,将美第奇家族流放,费拉拉则认为法军会在他们那里做同样的事。于是,当时费拉拉老王便将新寡的伊莎贝塔匆匆嫁给了皮埃罗,但约定皮埃罗一旦恢复威望,必须抵抗法军,并保持佛罗伦萨、费拉拉的独立状态。”
塞拉弗沉思了片刻,“为什么说皮埃罗是美第奇家族的禁忌呢?”
莱瓦斯擦了擦汗,“我想,这是因为他屈膝向法军投降,毫不顾忌家族的颜面,他是个胆小如鼠的人。”
塞拉弗心里兴起奇怪的感觉,他往后一靠,面无表情地看着天花板。厅里静可落针,一时连塞尔吉也不敢咳嗽了。
“辛西亚,你是否清楚这段历史?讲讲看。”
那位上校的脸色都变得尴尬起来,向塞吉尔连打眼色,老家伙只作未见,辛西亚只能说道:“我记得也不是很清楚……”
但看到塞拉弗冷冰冰的眼神,她连忙收回了那些废话,“……他被称为‘不幸者’,父亲是‘豪华者’洛伦佐一世,他也是教皇利奥十世的兄长。”
塞拉弗脸容一抽,“我一直以为,皮埃罗是‘豪华者’的弟弟,利奥十世则是索尼娅的堂兄。”
辛西亚算是比较了解塞拉弗性格的人,她连忙为陛下开解起来,“索尼娅王后陛下从来只提洛伦佐一世,而很少提及父亲的名字。看起来她的孩提时代过得并不愉快。”
塞拉弗闻言不免有些黯然,当然他什么都没表现出来,只是吩咐上校继续讲下去。
“皮埃罗当选正义旗手,开始执政。不过他的性格软弱、傲慢,又有些自由散漫,注定了他当不好执政官。佛罗伦萨人普遍喜欢科西莫和‘豪华者’洛伦佐的时代,那两位很讨市民的喜欢,慷慨大度,善解人意,同时又是知名的艺术保护人。他们受到普遍尊敬。皮埃罗是沾了父亲的光,才当选的。不过那时期美第奇家族僭主们过得都不太好,科西莫这些人甚至连一间正式的办公室都没有!毕竟这一家族距离身份显赫的贵族们还差得远。”
塞拉弗狠狠朝她瞪了一眼,吓得辛西亚连连暗呼自己失言。
现在恐怕情报部的上上下下都知道,不要再轻易提起王后祖上如何卑微的言论。要不然受到刺激的国王必会予以重惩,谁不信?看看那位得宠的狄安娜吧,到现在陛下都对她不闻不问……
“1494年,法王查理八世领军入侵意大利,开启了旷日持久的意大利战争。他的目标是那不勒斯王位。入侵者由米兰前摄政卢**科?斯福尔扎充当向导,目的是为了赶走自己的侄子吉安?加莱亚佐?斯福尔扎,谋求公爵之位。也许这一事件陛下您有所耳闻。”
“是的,继续说下去。”
“唔,在解决了米兰之后,查理的军队继续向着那不勒斯行进。途经托斯卡纳,皮耶罗曾试图保持中立,但被查理拒绝。他想要抵抗,但当时的佛罗伦萨正处于季罗拉莫?萨沃纳罗拉的影响下,甚至连他的堂兄弟都投向了查理。皮埃罗束手无策。”
“这时候,他软弱胆小的人格一面就完全暴露了,当法军靠近佛罗伦萨,甚至还没有开始攻击,皮埃罗就迅速地投降了!没有任何的讨价还价,他就满足了法方的所有条件……这个结果使得佛罗伦萨人愤怒不已,在萨沃纳罗拉的煽动之下,美第奇家族遭到了洗劫、流放。甚至佛罗伦萨人至今都不承认皮埃罗在佛城的历史地位。”
“他是怎么死的?死亡时间是1499年吗?”
“不,陛下,他是在1503年于加里亚诺河溺水死亡的。其他的情报都语焉不详,但关于死亡时间和死亡原因是确证无疑的。”
塞拉弗心头浮起了更大的疑惑,他喃喃说道:“索尼娅曾对我说,她的父亲死于为圣芳济会救治穷人而感染瘟疫,并且她的父母结婚有6年。如果他是1499年去世的,那他从被逐到死亡的时间才5年,显然不符合……”
辛西亚毛骨悚然,她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开启一个潘多拉魔盒?陛下竟然在暗中调查王后陛下的身世,这里面到底蕴藏着怎样的阴谋?
作为一个优秀的情报人员,她尤擅将任何简单的事情看得复杂起来。
“索尼娅显然没有骗我,她自己也不知道父亲是怎么死的,也许是伊莎贝塔怎么跟她说的,她就怎么相信了。”塞拉弗辩证了因果关系之后,一看辛西亚上校坐立不安、脸色倏变的模样,不禁失笑,“别乱想,不是你们以为的那样!好了,现在我已经弄清楚了索尼娅的身世之谜。她并不是私生女,而是皮埃罗和伊莎贝塔6年婚姻的结果,只不过由于皮埃罗得不到公众承认,同时这段婚姻无人祝福,而被抹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