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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转2个罗经点,降1、3、6号帆,所有炮手就位……”
“是,左转舵!2个罗经点!桅上人员,依次收起1、3、6号帆!通知下甲板开启炮门,所有炮手就位,士兵做好准备,管损水手和木匠进入位置!”
哔哔啵啵的帆桁拍击声,在此时显得格外清晰。经过几日夜的潜行,卡奥将军指挥的混编舰队终于出现在了此次攻击目标的面前!
混编舰队的成员大多数为重量级战舰。排水量超过1500吨的“圣彼得”号,属于加强型**舰作为旗舰,这条战舰甚至没有在亚速尔群岛登陆战正面出现,而只是用来运载物资、装备。此外,还有6条排水量超过1000吨的战船簇拥在侧,实力之强,已可在正面迎击任何一支欧洲王室舰队了!
除了主要成员,混编舰队还拥有10多艘轻型和中型辅助船只、补给舰,水手和炮手全部是一线舰队抽调来的精兵强将,足以应付任何场面。
卡奥对此非常满意,现在东边的天空正微微发白,启明星还很耀眼,在这种情况下偷袭西班牙人的海港重镇加的斯,的确是太有趣的一件事了!
别看加的斯是个天然良港,并且还在被不断维护和扩建,但这里的防御体系在哈国海军高级将官和参谋们看来,却是漏洞百出的!一些粗浅的棱堡工事,部署在东西两岸对峙的岛屿上,大炮要塞看起来也过于简朴,根本没有休达那种上下立体的狰狞气势看得出,西班牙人对于己国的强大是非常自信的!
“左前方!两条克拉克!”
桅哨传来铛铛的警铃,甲板上忙碌的人都变得非常专注了,卡奥抬头看了一眼,又习惯性扭头向左,刚想说话,就发觉他用惯的副官威弗列德少将并不在身旁,推了推眼罩,吼道:“命令‘庞贝特’号离开编队,狙击这两条船,不必留手,不抓俘虏,以击沉为要!其他船全部沿海岸线型排开,升特立尼达王室旗,升舰队司令旗!”
随行副官虽然没有达到威弗列德那种级别,不过仍然很有效率地传达了舰队指挥的命令。
西班牙人终于被惊动了,他们的大炮首先开火,撕开了加的斯之战的序幕。当然,打响第一枪的那方并没有占据多大的优势,甚至表面上的优势也看不见。
“进入敌炮火覆盖范围!进入下层重炮射击区域!”有人狂喊道。
“不准开火,升2、5、7号帆,注意帆叶喷水防火!S型规避前进,直到我看见敌人的脚毛为止!”
战舰群向一根根扎入肉中的竹签般刺向海岸棱堡。
他们在足够近的地方打横,构筑起一条木结构的城墙。线型阵的特点,就是单侧方向火炮可以“齐射”。虽然射出最多的是铁制实心球,不过这种齐射的威力仍然超乎想像,因此哈国海军将之作为必训项目,牢牢置于重要战术科目之内。
卡奥对于混编舰队的炮击效率说实话并不满意,这不是他用熟的老兵,无论是果断地突击*近,还是组队,都有种拖沓迟滞的感觉;有些船的*控显得单板,似乎难以融入队伍;见旗号的齐射更是差强人意、别别扭扭……好在打得都挺准,对固定目标炮击训练倒是一点不亚于别的精锐舰队。
当然独眼龙心中的“标准”实在是有点高了,他的指挥水平是一流的,因此在度过最初的磨合期后,混编舰队的实力陡然有了大幅度的提升!尤其是旗舰顶着密集火炮靠到最前线的时候,所有船长都有种血气上涌的感觉,嘴里也冒出咸咸的味道来。
“小伙子们不要担心,这些炮弹打不到我们!”卡奥站在艉楼上嚣张地叫道,虽然甲板上已经是狼狈不堪,敌要塞打来的实心弹滚得满地都是,还有些都卡在了木棱里头,冒着腾腾的热烟。
“抓紧时间,把最后那点火力打掉,已经剩不了多少了!”卡奥继续跳脚,“让水手长亲自去*纵重炮!妈的,真狗屎!打了三轮,居然还在开火!”
旗舰的勇气直接影响了炮战的时间,线型阵不经意间又往前推了数百码,有艘船差点触礁,不过包括隐蔽的棱堡炮台在内的四个链型火力点都被快速打掉了,整场战斗不过耗费了1.5沙漏时。
卡奥带领舰队突入内港之前,10余艘赶来增援的战斗舰沉没在他们的身后。
“哦,好极了,太棒了,哈哈哈哈,真是……那些西班牙笨佬都在没命般的跑!”端着望远镜,咧嘴笑着,独眼龙感觉非常地舒爽,多少年了,终于又体验到做海盗的感觉了!
港口已经乱成一团,许多人在哭喊着向内陆逃离。枪声大作,陆战队已经乘坐大舢板涉水登陆,和西班牙守备军激战起来。
当然大部分的抵抗都消弥于无形,卡奥舰队的“重点打击”可不是闹着玩的。
“陆战队已经控制了局面,何上校要向您报告!”
卡奥挥了挥手,“西班牙人想要派出援兵,就只有塞尔维亚最近,不过休达已经扼制了他们的一切行动!从内陆派兵过来,则最少要三天。让何上校去周围转悠吧,不必留手,这里的东西都是我们的,带不走就全烧了!”
那位临时副官打了个寒噤,“这是违反规定的,将军。”
独眼龙转过头,眼神凌厉地盯着他,“规定?这是战场,我说的才是规定!让舰队成员都集合起来,除非必要留守的,我们俘虏了多少船?”
“31条,悬挂西班牙旗帜的,包括武装商船。”
“留下我们需要的,其他统统凿沉!”卡奥恶狠狠地叫道,“派人把那些仓库里的材料、木桶、生麻等等全部烧光,最后统计个数字给我就行了。”
副官刚要离开,卡奥又补充了一句,“炸药要堆满各处码头和栈道,这几天不会下雨,气象很不错,哈哈!”
那位差点要踉跄起来,勉强抬手敬了个礼,连吱声都不敢,拔腿就走。
加的斯之战不到中午就已经事实终结了,卡奥对自己的胜利果实进行了深度的破坏。整个港区完全陷入火海,哈军士兵在有条不紊地清理反抗者,随即按图索骥,进行了有组织、有计划、相当冷静克制的掠夺与破坏。
毕竟在军事监察局人员的虎视眈眈下,没有士兵敢于犯禁,更何况眼下这群人都是老部队的成员,他们对于纪律有着比新兵更加深刻的体会。
就在卡奥在享受午餐的时候,菲尔曼斯彻城堡那边却在上演着血淋淋的一幕惨剧。
同样是浓烟滚滚,库埃留?迪亚斯的军队却丝毫不懂得手软,摩尔人军团的劣根性表露无疑,无论是柏柏尔人、黑人、摩尔人、阿拉伯人,还是欧洲人,他们入城的第一件事就是寻找黄金财宝!
其次,就是女人!
耀眼的日头下,是男人肆无忌惮的*邪笑声,女人的哭喊求饶声。那些不得不拿起简陋家什抵抗的男人,则被斩去双臂,活活吊死。
城内血可漂橹,触目惊心的尸首和残肢遍布各处,血腥味浓重得整座城堡都嗅得到。
不但是摩尔人军团,就是他们的主帅迪亚斯男爵,也陷入了疯狂之中,他在城堡的大厅里,将俘虏的卡布拉尔子爵全家绑成一只只粽子,他不但*卡布拉尔的两个女儿,还将子爵的儿子及大女婿都割成一条条碎肉,塞在仇人的嘴里!
当他终于把发了疯的卡布拉尔残酷折磨并手刃之后,他方才恢复了情绪正常,此前爱德华的劝说全被他斥骂了回去。
整个菲尔曼斯彻城堡,至此人畜无遗!
库埃留?迪亚斯仅仅穿着一条宽边的裤头,赤着脚便离开了城堡,他骑上骆驼,挥手斥退自己的卫兵,鞭打着坐骑便向远处的山丘奔去。
这只毛色光鲜、体型巨大的罕见白色沙驼,喘着粗气爬上丘陵,对它来说,无论是不是沙漠问题都不大,只要不让它陷在雨林或沼泽中就行了。
爱德华果然在这里,包括几十名公**方人员,在这里烧烤、聚餐,很显然,城堡中的屠杀行为令他们感到相当不适。
“我知道你在这儿,上校!”
那些原本有说有笑的人顿时沉默起来,爱德华冷冷瞥了他一眼,使得满脸堆笑的库埃留不禁讪讪,随即,爱德华慢吞吞地站起来,轻轻欠身施礼,“男爵先生大驾光临,不知有何指教?”
所有人都朝这位贵族施了一礼,也许是因为他们没穿军服的缘故,也许是因为故意想嘲弄这位葡萄牙人,他们施礼之后,便端着自己的餐盘,陆续离开了篝火,把地方让给了爱德华他们。
“爱德华,何必这样不给面子呢?”库埃留有些难堪地压低了声音。
海军上校翻了翻白眼,他的脸上有条明显的伤痕,是此次攻城战时留下的,此外他还伤了腿,一只长矛刺穿洞穿了那里,如果不是抢救及时,也许会截肢。营地附近还放着一副担架,看起来他是被抬过来的,这在一方面也说明与库埃留争吵后他已经火气暴棚了!
“我给你面子,那么谁给我面子?”爱德华用更冷的声音说道。
“全怪我,爱德华!”库埃留翻身下驼,将坐骑拴好,往对方身边走去,他的脸上写满真挚诚恳的表情,“我要向您说声抱歉,我亲爱的朋友,那时候我被仇恨充满了心灵,谁的话都听不进去!可是现在想想,我的确是错了,我不该说那些话,不该向您乱发脾气,不该……”
“打住!”爱德华叫道,“你别找我讲这些,我听了要吐!我现在只是个小人物,马上也就会离开了,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游,您想干嘛就干嘛,您是贵族!我又算得了什么?”
他一脸鄙夷状的,用小指扣了扣耳朵,再往外弹弹,“请您离开吧,尊敬的男爵先生,您的到来实在让我震惊莫名,谁能请动您这尊大神呢?”
库埃留脸上有些挂不住,“爱德华,我是来向您诚恳道歉的。我不想毁了我们之间的友谊。”
“友谊?”爱德华脸上讽刺的表情一脸而逝,“库埃留?迪亚斯先生,我想您一定是搞错了,您的心里根本容不了任何人!您是个顽冥的家伙,听不了别人的劝,接受不了任何意见,眼中只有自己!我何其不幸,碰上您这样的暴虐之徒,朋友这个词我根本不配,您就自己跟自己做朋友吧!”
他说罢,大声地叫着“巴金”,他副官的名字。
随即,他们围过来,将爱德华搬上担架抬走了,库埃留傻了眼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刚刚在城堡里*杀人后沸腾的情绪,在这一刻完全降到冰点。
当天,爱德华上校便离开了摩尔人兵营。此后库埃留军团的进兵,无不按照公国的规程进行,很大程度上牵制住了葡军的动向,使之滞留在南部边境。
而塞拉弗在战后的授勋时,意外听到库埃留?迪亚斯的话,他说宁愿不要那枚代表着荣誉和地位的勋章,也要“重新找回”爱德华上校这个朋友。
塞拉弗了解过此事之后,对库埃留说,他什么都能赐予,唯独友谊和爱情无法赐予,这件事只能由男爵自行处理。
另外说一句,在了结心愿以后,库埃留?迪亚斯皈依了伊斯兰教,虔心匍匐在真主的面前,他很少回归本土,很少往来欧洲,他在北非重新安了家,与原先的老朋友们也甚少交往。爱德华似乎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之中。
没人知道他为什么在陛下面前如此表态,却在此后漫长的岁月里沉默下来,甚至对爱德华,他都再没有过只字片言……
11年后,库埃留?迪亚斯去世,他给自己的家人留下了一封信,“告诉爱德华,我没有忘记他,我视他为最好的朋友,在那次(菲尔曼斯彻城堡屠杀)以后,我再也没随便杀过人,再也没做违背真主教义的事。如果我曾伤害过他,请他原谅。”
而爱德华在此后又活了20多年,从退役后,他就前往北非,在靠近库埃留墓地处隐居,直至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