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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的政治事务还是挺忙的,西班牙的查理一世从尼德兰遣使派船,说要再次讨论调停英哈两国战争的事情。塞拉弗便将那些使者送到了雅克那里,指示说给他们先参观参观我们海军的演习。
相信西班牙人比其他国家,例如法兰西更需要哈布拉德王国的优秀战舰和舰载武器。
强大的特立尼达家族,会比已经岌岌可危的都铎家族更值得哈布斯堡的拉拢。查理一世只要脑袋没被门夹过,他一定能作出明智的选择,到底是站在哈国一边,得到好处,分享利益呢,还是站在花心男亨利的身边,忍受其对自己姑姑的不忠,出钱出粮、出船出兵,说不定还要花费大笔大笔的经济援助,来帮助他们度过这场逃避不掉的劫难呢?
“安蒂,你们情报部上季度对英的报告出来了吗?”
“还没有,陛下。现在英格兰全国都进入了战争状态,我不想手下人损失过大,因此没有开通一级信道。”
塞拉弗沉默地点点头,詹姆斯走了,他也没必要继续在海边吹风了,挥挥手,让侍从将躺椅撤下去。
“上马车吧,边走边说。”
公爵卫队的长官瓦恩莫里少将站在马车旁,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他对人手的安排现在越来越合乎塞拉弗的心意了,因为即使以他的眼力,还是有许多暗哨无法发现,并且经过检测,公爵卫队的战斗力竟然还在提高。
登上马车,两位*女侍为塞拉弗换了衣服,又为他脱了鞋,他便径自半躺在铺着厚厚绒毯的地板上,“坐吧,安蒂,说说看那位亨利八世先生把莫尔派到这里来,到底有什么用意。”
“托马斯与诺福克公爵有不错的关系,于情于理,他都应该来这一趟。”安蒂冈妮没有脱鞋,便盘膝坐在他的对面,“这位莫尔先生是亨利的心腹,从1517年开始,他就进入宫廷,并作为国王的导师和枢密官。他还是个颇有成就的外交家,他曾完成了一次针对神圣罗马帝国的外交行动,并被授予骑士封号。此外,莫尔先生1523年当上了下议院院长,1525年又成为英格兰北方诸郡行政和司法长官。”
“他还是兰开斯特公国的首相,这些我都清楚。”
“是的,陛下,我只想说明莫尔先生在英格兰政界中的分量。”
“嗯,上次我在沙龙中也听人提起过莫尔的大名,他写了一本书,叫做,叫做……”
“《关于最完美的国家制度和乌托邦新岛的既有利益又有趣的金书》”。
塞拉弗笑了起来,“对,真是我所听过最长的一个书名了,但我宁愿以书中的那个国家来命名它《乌托邦》,怎么样,很概括吧?”
安蒂冈妮的脸上不禁露出尴尬的潮红,她讷讷了半天,才咳嗽了一声,“对不起,陛下,我只知道这本书的名字。”
塞拉弗不以为意地笑笑,他将乌托邦的故事简明扼要地讲了讲,没费多少功夫。如果托马斯·莫尔在旁边的话,他一定会对塞拉弗惊为天人,因为这位君主说的无异于金玉良言,他对于此书的理解不但远远超出了普通的读者,甚至也超过了大部分苛刻的评论家。
“他对于法律和社会制度的见解实在有些脱离当代。既想追求自由,又想保持严格的国家秩序,要求人人都遵从纪律,就像战士那样。嗨,你看看,这就是莫尔先生所追求的完美社会!他恨不得把亚里士多德与柏拉图那套古罗马式的修辞全部用在他的著作中,以增加影响力。我看乌托邦就是个虚幻的世界,只能在小说里出现吧。”
安蒂冈妮认真地听着,并不断点头。
“当然,我不否认这本书的影响真的很强。托马斯·莫尔开创了一个著作的新形式,也许,他应该称得上幻想类小说的鼻祖……呵呵,扯远了,我想这么个人物,恐怕与现实脱节得很厉害呢,他来到爱丁堡所做的一切,就已经证明了这一点。我不喜欢他,当然他也会碰得头破血流。”
“和詹姆斯五世、玛格丽特王太后商谈停战?他恐怕认为自己是教皇了。”安蒂冈妮不无鄙夷的附和道,“陛下,我建议将苏格兰近卫军投入到战场,尽快解决当前的英军。和英格兰人现在没有什么可谈的。”
“亨利八世现在寄希望于西班牙人,所以向他们施加压力只怕没有用处。”塞拉弗斟酌着说道,“他们频频遣使要求停战,又不肯付出相等的代价,这些愚蠢的岛民,是该让他们清醒清醒了!”
4月26日,哈军在苏格兰民兵的帮助下,沿南、北两路进一步压缩英军的阵地,并将他们逼迫到霍利岛南苏格兰东海岸的一座围墙低矮的古代工事里去。
英军的抵抗已经非常微弱了,基本上是一触即溃。从**军转守为攻开始,英军已经约有5000名士兵开了小差,有的解除武装变成农民,有的干脆带着武器向对方投降,诺福克公爵只能勉强维持,而现在,他们连最基本的口粮都无法保证了。
“天已经快黑了,今天能开始实施计划吗?”卡蜜拉·朱有些焦虑地说道,她现在正在自己的营地里,一名全副武装的女侍从正帮她脱卸肩甲。
“这要看雅克船长对此事兴趣有多大了,不过我想应该不是很困难的,他是个十分逞强的人,对于自己执掌舰队也有非常高的期待,他甚至希望能超越陛下的功绩,但显然那是不可能的!”**军司令官希达中将说道。
“你对雅克倒很了解,我私下认为这位船长不是个很有脑筋的人。我很奇怪父王当初为什么会轻易释放了他。”
“这我也不知道。”希达不禁哑然,实际上他听说过,当初彼得在雅克被招募到舰队来的时候,就提前为他求过情,相知最是好友,彼得对雅克的了解也是最深的,他甚至有清楚地预感,按照塞拉弗的脾气,和他这位朋友是很难相容的。
可是,情况发展到今天,也不知道塞拉弗是因为什么,竟然将雅克的死罪一再减免了……
也许就是因为心里的那种隐隐的暴虐情绪吧,塞拉弗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就对自己受到这种“莫名情绪”的影响而非常不快,他是个极端自大而又不可理喻的人,当他认为受到某种不可抗力胁迫的时候,往往会做出自以为是的举动,而这种举动,通常与他昔日会做出的决定截然相反。
“希望父王的计划能够顺利实施,不过雅克要是敢出什么漏子的话,我想不用他自己抹脖子,就有很多人会杀了他,向父王报功的。”
希达对于卡蜜拉这种论调不敢苟同,当然,他也不会直言出来,只是微微颔首,看不出是赞同还是反对。
卡蜜拉一看他的态度,也微笑着不再说下去了,她卸去铠甲,刚准备招呼希达用餐,突然便听见轰隆隆雷鸣般的响声在耳际炸开!
“第5舰队,是第5舰队!”卡蜜拉激动地跳起来。
希达平静的脸上也微有波澜,他将军帽戴好,几步便跨出大帐,“殿下,我先去看看究竟。卫兵,卫兵!让所有人进入战斗位置,没有吃完饭的在战壕里解决!”
卡蜜拉也赶紧在侍从的帮助下整理好行头,在卫队严密的保护下,她骑马来到军营中央的一块高地上。
远处波诡云谲的天际线上,淡露着夕阳西下后暗红的光芒,艨艟巨舰的帆影,完全占据着这一带的海面,穿梭来去的小型辅助船,以及各种水蛭炮舰,像夏天池塘上的水蜘蛛般密集。喷火的炮门,宛如晴天带出霹雳,震得海岸周边的建筑无不瑟瑟发抖。
无数炮弹落下,只觉得地面震动得厉害。在那处英格兰军队最后残喘的地方,已经分不清那是古代建筑或者原本就是一堆乱石!仿佛被这种恶魔的咒语吓倒,无数人影挣扎着拼命往工事外面逃来,但他们很快又面对着已经做好准备的火枪手,于是,再度一排排地倒下!
舰炮的威力让**军官兵们都有短暂失神的感觉。
即使见惯战船对轰的卡蜜拉公主,此时也不禁在心里流露出一丝淡淡的悲哀。原本是打算将对手比较完整地“接收”下来,没想到因为政治的缘故,他们却必须被舍弃掉了!不能不说,诺福克公爵托马斯·霍华德具有很高的军事才干,也是个非常不错的统帅,至少他的军队没有因为缺粮和大面积减员而崩溃,抵抗到了最后一刻。
这样令人尊敬的对手,现在却需要毫不留情地扼杀,这种感觉也是卡蜜拉公主所不喜欢的。在海外久了,她也有了点不同于普通大明国人的情绪,不会因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关系,就不敢大胆使用和提拔外国人。
自从在爱尔兰授命指挥**军以来,卡蜜拉就将之视为人生中最重要的机遇。她知道塞拉弗正在背后默默地注视着她,而她不能出现差错,掌握军权最重要的是什么?就是掌握军队的统帅。霍华德如果能投降的话,未必会比陆军的那位巴勃罗先生混得更差。
顺便说一句,巴勃罗已经是少将了。他指挥着一支军队,正往亚特兰大陆的巴尔的摩移防。他还会变成殖民区的防卫总司令,大权在握。
拥有自己的心腹,是件多么美好的事情。年少的卡蜜拉,已经在憧憬着一些事情了。这种转变当然不是偶然的,在大明国见惯了政治的险恶,从小被父母言传身教,这点东西还学不会?
看着宛如地狱般的敌军营地,听着远处鬼哭狼嚎般的叫声,卡蜜拉只是怅然若失地叹息了一声,便失去了原先的兴趣,打马返回。
另一边,希达命令将早已准备好的几条灌上了火油的环形壕沟点燃了,熊熊的火光冲天而起,仿佛变成了一道道死神的巨吻,火枪手们更加有准星了!
第5舰队的炮击持续到黑夜完全降临。
按照预定的布置,他们将前往霍利岛过夜。那里有公元7世纪时爱尔兰传教士艾丹建立的修道院,那时,远离诺森伯里亚海岸的霍利岛还被称作林迪斯芳。
看雅克船长的战术指挥,人们就能体会到艺术家画笔中那些惟妙惟肖的肌体线条,或者解剖师操纵手术刀舞动的美妙景像。这是种难以描绘出来的感觉,不过在恰当的时候,恰当的地点,完成一次恰当的进攻,这似乎就是“雅克式指挥”的奥妙所在。
在傍晚时分,舰队一般都已回港,而雅克恰恰挑选了这一时刻发动进攻。应该说,第5舰队对英军阵地的炮击是隐蔽而突然的,此次军事行动获得了丰厚的成果。当然雅克却一再地对自己不能上岸去缴获诺福克公爵的战旗而耿耿于怀,他也对希达、卡蜜拉等人捡麦子、吃独食的行为鄙薄不已。
应该说,第5舰队的炮击还是留有余地的。因为还须应对国外势力可能的干涉,雅克命令各船只发射“最多不超过200枚炮弹”,至于60磅及其以上规格大炮则从未开火,即使这样,也让英格兰军队享受了人类战争史上的第一次军舰对陆军部队的精确打击。
当天晚上,希达和张明武两军会师,正式打扫战场。
他们连夜行动,将英格兰人俘虏们送到临时营地,而将大批死亡的人员直接埋在废墟之中。诺福克公爵的遗骸被找到了,死像凄惨,被炮弹削去了半边脸,污血和脑浆溅洒一地。军旗被找到了,公爵的日记和遗嘱也被找到了,诸多文件以及都铎王室的几份军令同样在列。
这场战斗,英军活下来的仅仅只有230人重伤员也被无情地抹杀了。
战报当晚就被使者飞骑送往爱丁堡,那里有个人似乎已经等急了,他最近已经几次推脱了和英格兰使者托马斯·莫尔爵士的会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