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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状元郎还想打架啊,这可不是古代,我不嬲你。”邱东强撸着衣袖就往上冲,“长这么大,我还没打过大学生呢。”
李家涛一抬腿,就蹬在邱东强的肚子上,邱东强哎哟一声,腾腾腾后退了好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人群一阵哄笑,却又几个汉子悄无声息地围了过来。
邱东强嘴里嚷嚷着爬起来,却被邱腊梅给死死抱住了,哭闹着:“哥,你要是再打彪子,我就死给你看。”
李家涛眼睛一扫,突然出手,从看热闹的人群中抢过一根扁担,右腿往前迈了一步,扁担呼呼横扫,大吼一声:“不怕死的就上,我这是正当防卫,打死人不偿命!”
围上来的汉子被镇住了,李家涛此时的样子有些吓人,眼神里有杀气!
“你们可别惹状元郎。”人群里有个穿白大褂的中年人凑了过来,“你们知道他爷爷是谁吗?我告诉你们,他爷爷可是天马山林场的李红军!状元郎跟李红军学过,你们也打不过他!”
李红军是李王庄里赫赫有名的人物,参加过抗美援朝战争,当过乡里的民兵营长。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跑到天马山林场去守树了。这些年,那些想去林场偷树的人在李红军手中可没少吃亏!
李红军年少时就以好狠斗勇出名,老一辈的人都知道,连乡里解放前给有钱人当保镖的打手都有好几个伤在李红军手中!
中年人这么一说,几个围上来的汉子都有些畏惧地后退了几步,放下了手中的家伙。
一根扁担在手,李家涛还真不怵几个汉子。从小就跟着爷爷李红军练部队里的功夫,李家涛的身手也是相当了得。可李家涛也不想伤人,都是乡里乡亲的,抬头不见低头见。
“腊梅姐,你打结婚证了吗?”李家涛想了想,把手中的扁担给丢下了,冲着不远处的邱腊梅喊了一声。
邱腊梅愣了愣,红着眼圈点了点头:“家涛,你别管了,我也是被逼的。”
“彪子,我对不住你,来世我做牛做马报答你!”邱腊梅又冲着王彪哭喊着。
“我不要来世,腊梅,你别嫁给煤炭子。”王彪抹了抹嘴角的鲜血,有些声嘶力竭。
“彪子,咱们回家。”李家涛苦笑了一声,人家连结婚证都打了,彪子还能干什么,在这里也是独增伤心,“天涯何处无芳草!”
顿了顿,李家涛冲着人群大吼一声:“你们还不快走,想错过拜堂的时辰啊。”
送亲的人群里一个黑黑的四十岁左右中年人有些木讷地冲李家涛点了点头,手一挥,人群就继续上路了。李家涛估摸着,那个黑黑的中年人就是邱腊梅要嫁的人,还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好白菜都让猪给拱了!
人群逐渐远去,王彪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李家涛没有办法,也只能坐在地上,陪着李家涛。
“我不要你管!”王彪突然怒吼了一声,“我知道你瞧不起我,媳妇也让人给抢走了。”
“彪子,你冷静些。”李家涛苦笑了一声,“等你上了大学,参加了工作,可以找到更好的媳妇。”
王彪却是理也不理李家涛,站起身来,就往山坡上奔去。李家涛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事情自己还真管不了,摩托车也上不了山坡,跟不上去。
“彪子,早些回家,别让你爸妈担心。”李家涛朝着山坡上喊了一声,就骑着摩托车回家了。
对王彪的这门亲事,李家涛还真不怎么清楚,都是道听途说。可经王彪这么一闹,李王庄里又炸开了窝,各种传闻都出来了。
李家涛对这种八卦消息没有多大兴趣,可母亲孙秀英却是很关注,还经常在家里说上两句,不由李家涛不听进耳朵去。
邱腊梅是王彪指腹为婚的媳妇,王彪出生那年,王父和柳庄的邱父在同一座山上种西瓜。那年代,家庭出身不太好的人基本上被赶到山上去干活,美其名为劳动改造。
因为两人的媳妇都怀孕了,王父邱父坐在山头闲来无事聊着聊着旧聊出来一门亲事:如果都是男孩,就结为异姓兄弟;都是女孩,结为异姓姐妹;一男一女,结成夫妻。
因为是大集体年代,两家出身都不怎么好,倒也门当户对。于是,邱腊梅就成了王彪的媳妇。这种娃娃亲在乡村常见,倒也没有什么稀奇的。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出身问题已经不那么重要了。而邱家和王家家里的负担都很重,算是乡里的贫困户,特别是邱家,六个儿子一个女儿,于是六个儿子的娶亲就成了老大难问题。邱父累死累活给六个儿子中的老大老二娶了媳妇,花光了大半辈子的积蓄,还欠了一万多元的债务。
邱家老三老四也过了结婚年龄,因为不能按时娶上媳妇,满生怨恨,不愿意干活还老生事端,弄得家里是鸡犬不宁。
有一天,老三居然扒在茅厕的墙头偷看人家新媳妇方便,被人家发现了,往嘴里灌了屎尿不算,还把邱家唯一的一头母猪给拉走了。
邱父心里那个气啊,追着老三打,却打不过老三,反而被老三给推了个跟斗,郁闷得坐在地上拿鞋底扇肿了自己的脸。
可儿子是自己生的,老三一天不娶媳妇,邱家一天就不得安宁。邱父想来想去,就在自己的女儿邱腊梅身上转念头。
在农村,换亲是穷人家无可奈何的一种上佳选择。可问题又来了,王家只有几个光棍儿子,王彪一个姐妹也没有,这换亲的事自然是影都没有。
于是,邱父找上了王父,张口要两万的彩礼钱。可王家的曰子也不富裕,刚给老大老二娶上媳妇,同样欠了一屁股债,哪里拿得出这两万元的彩礼钱?
邱父就变了脸色,要悔婚!
王父自然不干,这些年过年过节王家可没少往邱家送礼,花了不少钱。再说,在农村,退婚这事情最打脸面,丢死人!
王彪和李家涛一样倒霉,连续复读了三届才好不容易考上了大学。好不容易考上了大学,还是个中专。分数线降下来之后,王彪逢人就说自己上了大专线,可农村里的人哪里知道这里面的道道,都以为王彪在打肿脸充胖子,两个字:不信!
王彪怎么说也跨出了农门,邱腊梅倒是想跟王彪。可要等王彪大学毕业参加工作,还需好几年,邱父等不及。
于是,邱父端着个甲胺磷农药瓶威逼自己的女儿,要是邱腊梅跟王彪,他就喝农药死在邱腊梅面前。
最终,邱腊梅屈服了。在这种事情上,一个农村女人主宰不了自己的命运,唯一的权力就是哭!
王父带着王彪找上门去责问邱父,刚好遇上前去提亲的煤炭子,也就是那个整天在井下挖煤的黑黑汉子,话不投机半句多,双方发生了争执。
在争执过程中,煤炭子用一把崭新的钞票砸在王父的脸上,居然把王父的脸上砸出几道口子,流出血来!
王父彻底泄气了,把王彪拽回家:“儿子啊,这门婚事你就别想了,咱家算是遇上了白眼狼。儿子你记住啊,这钱啊,就是一张纸,可它能把人的脸砸出血来!”
王父服软了,王彪却咽不下这口恶气,再加上这些年王彪和腊梅处出了感情,就发生了李家涛看到的那幕“抢亲”事件!
对王彪的这么亲事,李家涛爱莫能助。要是邱腊梅没有领结婚证,李家涛现在手头有钱,倒是可以考虑借给王彪,可现在人家结婚证都领了,自己再提借钱的事情,只会让王彪认为自己在嘲笑他!
给家里人买了一旅游包的礼物,衣服,鞋子什么的,爷爷、父亲、母亲、哥哥、姐姐、弟弟等人每人都有一份,各大欢喜。在李王庄,这些物件都是稀奇物品。
可买礼物的钱的来源问题,李家涛却被父亲李大刚给拷问了许久。最终在李家涛的再三解释下,并且把公安局长孙豪民的名字摆了出来,李大刚才相信倒卖国库券的事情不犯法,放过了他。
李家涛也只敢说自己赚了四千块钱,怕吓着了家人。毕竟,四万块钱对农村人来说是个太大的数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