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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成了目的,大家各取所需,再干坐着也没意思了。
杨晓然冲武媚使了个眼色,武媚心领神会,露出会心一笑,福了福身离去了。
而那德妃经过杨晓然身旁时,压低声音,小声道:“小心杨氏。姐姐不在,可没人压得住了。”
说完便抿嘴笑着离去。
只是那笑容却是意味深长,看得杨晓然心里发紧。
这个杨氏果然不简单?!
德妃这几人整日斗,可这多年了,她从未见过这几个乌鸡眼如此团结过。
她们都是潜邸的老人,显然对这个杨氏是知根知底的。这会儿德妃提醒自己……
杨晓然眯起眼,这杨氏看来不好惹。
以前后宫安宁,那是因为长孙在。
可现在长孙不在了,这后宫就要风起云涌了。
德妃那句话透出的信息很多。
以前这杨氏安分,那是因为有长孙压着。可现在长孙不在了,若不联合再无人是她敌手,大概就是这意思吧?
等所有人走光,锦姑弯腰上前,低声道:“太子妃,这杨氏的事奴婢打听过。以前皇后娘娘在,陛下也不好意思多去她那里。可这大半年,陛下一个人也未招去侍寝,也不曾去任何宫妃那儿。昨天却是心情甚好,居然去了这杨氏这儿。刚刚那几句话又颇见厉害,此人不可不防。”
杨晓然沉默半晌,轻声道:“按理说,我只是太子妃,与她们都没什么利益上的冲突,但今个儿我看这杨氏着实不像安分之人。那几句外明着暗着都在说我处事不公,也不知我哪里亏待她了。”
秋菊努嘴,“这无名无份的自然只好按规矩来。她好多东西以前是皇后自掏腰包补贴,现在是大姑娘您补贴,呸!不好歹的东西!陛下就算第一个去她儿又怎么了?不过是会些迷惑人的手段,奴婢可听说她虽是弘农杨氏的人,还是杨恭愣的从侄女,可到底关系不亲厚,家道中落后,还在坊间里当过舞姬呢!”
“奴婢也听说了……”
锦姑也压低了声音,“说这齐王就是被她曼妙舞姿迷了魂,不顾体统,在太上皇那儿撒泼打滚把她娶回去当了齐王妃。这等狐媚子最不是东西,惯会迷惑人的。没准,在齐王……”
“锦姑!”
杨晓然一声呵斥,“风言风语听听也就罢了。这等谣传之事怎可全信?哪有舞姬为正妻的道理?莫要听他人胡诌。再者,这人的事不可随意说。哪来什么齐王妃的事?她是阿翁的女人,可胡诌不得。”
被杨晓然一呵斥,锦姑与秋菊都闭上了嘴。
忽然察觉自己刚刚也是孟浪了。
这人以前不管做什么,可现在身份敏.感,这种事可不是她们能议论的。
杨晓然坐了下,却忽然发现赵四脸色不大好,便问道:“小赵子……”
“奴婢在!”
“本宫观你神色不佳,可是身子不适?”
赵四看了杨晓然一眼,眼神感激而复杂,很快地又低头,躬身道:“谢太子妃关爱。奴婢无碍,这春困秋乏的,奴婢这懒病发了。”
杨晓然狐疑地瞅着赵四,低声道:“小赵子,我看你最近总是魂不守舍的,是不是遇上什么难事了?若是有什么难事,大可跟我言明,我若能为你做得,一定帮你做到。”
赵四感激地跪下,磕头道:“谢太子妃。”
顿了顿又道:“奴婢没什么事……真没什么事……”
杨晓然沉默了。
这赵四还是不肯信任自己么?还是他的事太大了,不敢说?
说实话这人实在不像个太监。而且还读过书,举止做派间都有一股读书人的味道。也不知他这样的人怎会成了公公?
听说是遭崔家迫害,搞得家破人亡,以前也是个商贾之家,为了报仇才入宫。等着机会寻到好主子,替一家人报仇。
只是如今崔家都倒了,他却好似心事越来越重了。特别是长孙去世后,更是忧心忡忡,也不知怎么了。
赵四垂着头,差一点就脱口而出了,可他还是忍了下来。
再等等,时机还未到。
见他执意不肯说,杨晓然也不勉强。
有时有用之人要他对你敞开心扉,那是绝对值得付出耐心的。
相信时机到了,赵四一定会说得。
锦姑看着着急,跺脚道:“赵监,你到底是有何事?刚刚那杨氏开口说话时,我发现你身子都在打颤,难不成你与这杨氏相识?”
说着口气便严厉了起来,“你不会和那杨氏有旧吧?”
赵四吓的脸色发白,连连磕头道:“奴婢对太子妃忠心耿耿,绝无二心!那,那杨氏我,我不认识!”
见素来稳重的赵四一下子慌张成这样,锦姑越发觉得有事了。
杨晓然也眯起眼,忽然挥手道:“赵四留下,你们都退下吧!”
锦姑想了想,便福身道:“是,太子妃!”
路过赵四身边时,锦姑忽然停住了脚步,低声道:“我知你是有过去的人,绝不是什么崔家!我警告你,你若是敢害我家大姑娘,老婆子就是死了化身成鬼也要咬死你!”
说完便领着秋菊等一干宫婢退了出去,还不忘把门带上。
门一关,屋里的光线幽暗了起来。
屋子内一时变的静悄悄的,杨晓然喝着茶,道:“人都走了,小赵子,你有什么苦衷便说吧。”
放下茶盏,笑了一下道:“我知你忠心,不用害怕。我来猜猜,崔家既已倒,可你却没显出大仇得报的快意。这只能说明,仇人另有他人。且我观你非普通人,商贾之家如何培养出你这种气度来?说吧,到底什么事?”
赵四的身子猛地一抖,细长的眼睛有些发红了,低声道:“太子妃,奴婢是卑贱之人,奴婢的事不值得您关爱。”
“什么卑贱不卑贱的?”
杨晓然冷哼了一声,“你追随本宫几年,难道还不知本宫的为人?本宫身边的人没一个卑贱的。这世上论人卑贱的素来只有品德而无关家事。阉人又如何?这大好日子不过,谁脑子坏了才来入宫当阉人?都是可怜人啊!”
赵四身子又是微微一颤,眼睛微微有些发红,低声道:“太子妃宽厚仁爱,对待我们更是如亲人般,赏罚有名。”
说着便一磕头道:“正是因为如此,奴婢才不能将身世相告,求太子妃不要再问了。”
杨晓然眯起眼,神情严肃了起来,“你的来处文德皇后可知?”
赵四点了点头,说起长孙,他的眼泪瞬间就掉下来了。
杨晓然怔了怔,忽然发现这事可能有些严重了。
之前长孙的葬礼上,赵四哭得很伤心,甚至哭晕了过去,为此李世民都记住了他。那时自己还想赵四是怎么了?就算长孙对待宫人不错,他也不用哭成这样吧?
本还觉得他有些作假,可这会儿一说长孙,他立刻就控制不住自己了。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跟长孙有很深的感情,或者说长孙对他有天大的恩德,所以他才哭得这么凄惨。
一是哭大恩未报,恩人离世;二是哭自己,心中所希望之事落空……
要长孙才能办到?可长孙一直到死也没能办到,这事该有多难?该和李二有关?
想了想锦姑刚刚的那话,杨晓然眯眼,压低声音道:“可与齐王有关?”
“不!”
赵四猛地一震身子,猛然提高声音,道:“不是齐王,不是齐王!奴婢与那齐王无任何交集,只是随着太子见……”
声音忽然停止,他好似一只被忽然掐住脖子的鸭子一般,声音闷在了喉咙,忽然发不出声来了。
一双细长的眼睛此刻瞪得老大,里面透着浓浓的惊恐。
片刻呆愣后,随即磕头如捣蒜,“娘娘饶命,娘娘饶命!我,我,我……”
杨晓然也呆愣在那儿。
跟着太子?
显然此太子非指得承乾……
那么只剩下一个可能了!
李建成!
隐太子!
杨晓然倒吸了一口凉气,低声道:“此事还有几人知晓?”
见赵四还咬着唇不说话,眼一瞪,低声呵斥道:“说!”
赵四趴在地上,汗水一滴滴的渗出脑门,须臾功夫,后背的衣服就都湿了。可他不敢说话,只咬着唇,身子微微轻颤着。
“还不说?!
杨晓然拍了下桌子,道:“你可知,现在皇后不在了,我是你唯一的靠山?!你若不让我知晓实情,我如何帮你?就算不能帮你,起码在这事上都多少替你盖着点,你还当不当我是你的主人?!”
赵四抬起头,脸上已满是泪水,哽咽道:“奴婢就是当娘娘是主子,才不敢告诉您。这,这事太大了……”
“隐太子之事是么?你以前是隐太子的人?”
赵四知道太子妃是聪明人,话说到这里,其实隐瞒的意义不大了。太子妃都猜出自己的身份了……
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低声道:“奴婢原是隐太子一门客。出生贫寒,又是天阉,被逐出家族。幸得隐太子赏识收为门客。只是好景不长,入东宫时是武德九年初……”
话到这里已不用再说下去了……
武德九年初才成了李建成门客,而没几个月玄武门之变就发生了。
杨晓然目光复杂地望着眼前这个倒霉蛋,忍不住问道:“那你入宫,总不会是想报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