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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静静地听完杨晓然的介绍,又让工匠上前演示了一番,顿时龙颜大悦。
一把抱起杨晓然,在原地转了个圈,大笑道:“好,好,好!程家女,你可真是朕的福星啊!”
说着又看向几个工匠,道:“你们协助县主制活木字有功,来人,赏绢帛两匹!”
“谢陛下,谢陛下!吾皇万岁!”
几个工匠磕头如捣蒜,这会儿也不知害怕了,只觉激动地不行,脸都泛起了红光。对杨晓然也投去了感激的眼神。这世上有几个平民能得到天子的赏赐?这回到乡里绝对是一个可以吹嘘一辈子的话题。
不但得见天颜,还能得到天家赏赐,人这一辈子值了!
以后要跟紧县主步伐,为大唐出力!那个劳动合约签得太值了!起初他们还有些抵抗,但一想到能不断学到新的技艺这才勉强签字画押得!可这会儿,别说让他们签字画押了,就是把命卖给县主都行啊!
几个工匠带着感激慢慢退了下去,大殿内又只剩下几个小黄门,李世民和杨晓然了。
李世民显得很兴奋,放下杨晓然后,搓着手不断来回走着,嘴里喃喃道:“若书籍可大行其道,世家再难垄断人才,朕也有了可为之抗衡的能力。”
“陛下,这还不够!”
杨晓然很不客气地给李世民泼冷水,“仅仅只是书籍还不够与世家抗衡。世家能把持人才的关键不仅仅是书本的问题,更重要地是他们还把握了大量人才,这已形成天然优势。寒门子弟投身世家,得到的是世家的恩惠,日子久了便只知世家恩情而不知忠君之道。所以臣女窃以为陛下不但要大量发行书本惠泽天下,更要建立学堂,让世人知晓天子德政,更要以天子门生为荣耀,誓死报答君王恩情!”
“天子门生?!”
李世民略微琢磨了下这几个字。与后来朝代的科举不同,这时代还是以察举制为主,科举所考的内容也大多是以诗文为主,考卷没有被封名,大多是哪个大佬喜欢谁就给谁的卷子不错的评价再推荐到天子跟前,没有后世的殿考,所以天子门生四字也就不存在。
杨晓然对于后面的科举制度有一个大概的了解,便把乡试,省试,殿试一一道来,听得李世民越来越兴奋,“好好,这个好!”
杨晓然嘴角微翘,不过她说得科举制度乃是宋朝的科举制度,也就是省试过后取得一次性的举子资格才能参加京考,然后再是殿试,天子亲自批阅。这是一次性的资格取试,与明朝过省试就是永久性身份的举人不同,不享受任何国家福利,以免日后基层官员太多,造成冗官现象,这对国家毫无利处。
当然,她也提醒了李世民,就算取得秀才也只能免除服丁役以及一次性奖励的待遇,并把其中利弊说与他听。一大一小,一个听得认真,一个说得精彩,不知不觉竟到了掌灯时分,命宫人端来膳食,也不避讳食不言的规矩了,一大一小边吃边说,气氛很是融洽。
一直到长孙来后,李世民才派人把杨晓然送出宫。
看着杨晓然消失在大殿门口,李世民冲着长孙微微叹息,道:“可惜了,可惜是女儿身,不然日后几十年,此子必成我大唐肱骨!”
说完又是重重叹息了一声,“叹上苍不公啊!”
长孙微微一笑,安慰道:“陛下何须惋惜?如今县主不照样在为我大唐出力,有二郎这样的明君相护,她的才能也能得到更好的发挥。这回这事她做得不就是极漂亮,呵呵……”
长孙说着嘴角已泛出冷笑,“后宫也有一些人开始不安份了,想要参合到里头去。看来是妾身太好说话了,竟连宫规都记不住了……”
李世民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被世家处处打压威胁的他自然是容不得自己的女人与世家勾连。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更别提李二是一个极度有掌控欲望的君主,这宫里的风吹草动没一个能逃过他的眼睛。
略微一点头,淡淡道:“有观音婢替朕管着后宫,朕自是放心得。且好好整肃下宫规吧。”
一句话,等于是已为阴妃判了死刑。所以只能说,后宫的女子都是悲苦得,就算再得宠,一旦威胁到天子的地位,他们都会毫不犹豫的抹去。纵是三千宠爱在身的杨贵妃最后也不过落个陨命路祠的下场,还不是给唐玄宗顶了缸?
杨晓然出了宫,便见宝林已在宫门口等着了,自打那日在崔家表明身份后,他也不在忌讳了,反而是大大咧咧地跟在自己后头,除了他之外,杨晓然发现,就在这几日,宝林身边又多了几个少年将军。虽是出生寒门,可却都是战场上的勇武之将,看来李小二对自己还真是足够重视得!
想到这里,心里便一阵高兴。是个人都喜欢自己被人看重,又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杨晓然也是俗人一枚,能得天子看重自然也是心里美滋滋得。别跟她提什么这是魅献君主,在这个皇帝为大的时代,当然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更别提李世民还是一代雄主,千古一帝了呢!
能被这样厉害的人肯定,自然心中高兴。
谁让某姑娘本就是实用主义者,骨子里和李二是一样的东西?
“宝林哥哥!”
杨晓然挥着小手朝宝林招手。宝林见杨晓然出宫了,眼前一亮,一丝喜悦之情从眼中一闪而过。快步朝着杨晓然走去,道:“药香妹妹……”
杨晓然看宝林一身铠甲,刀剑不离身,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不由莞尔,笑着道:“宝林哥哥,这铠甲太重了,整日穿着不辛苦么?这里是长安城,安全地很。”
宝林微微摇头,道:“妹妹切不可大意。”说着便又压低声音道:“陛下登基不久,不少世家子都在利用隐太子(指得李建成)做文章,有逆徒歹人不甘心。陛下曾交待,若妹妹有个三长两短,我等便要提头去见了!”
杨晓然倒吸一口冷气,只觉这偌大的长安城变得危机四伏,放眼四周,处处都是隐藏在黑暗中的敌人啊!
透着火把亮光,宝林见杨晓然眉头微蹙,脸色有些不大好,便安慰道:“放心,有我在,即使宝林身死也不会让你损伤半分!”
“宝林哥哥……”
杨晓然心中感动,忽然笑起来道:“是福不是祸,想那多作甚?走,上我家去,请几位哥哥吃酒!”
那几个少年郎连称不敢,开玩笑,他们都是平民子弟靠军功一步步杀上来得,可眼前的小女娃人虽小可却是正儿八经的贵族出生,如今风头正劲,甚得上宠,他们哪里敢当得起她一声“哥哥”?
再说,她家是哪里?那在胜业坊!往来无白丁,都是大唐顶级的贵族,那可是卢国公府!
“别磨蹭了!”
杨晓然一见这几个少年郎面带犹豫,道:“我家里又没吃人的妖怪,怕个甚?男子汉大丈夫,婆婆妈妈的像个甚?走走走,宝林哥,阿爷还在崔府跟前住着,几位兄长也在,风餐露宿的甚是辛苦,我回家做些酒菜,劳烦几位哥哥陪我走一趟,送些饭菜去。”
“好!”
还是宝林爽快,让憨牛与鼻涕把杨晓然的车架弄来,上了车,一群人便浩浩荡荡地回到了卢国公府。
到家才发现裴氏也不在家,问了下人才知裴氏已送饭菜去了。杨晓然想了想,感受着空气中的丝丝凉气,嘿嘿一笑道:“娘肯定没给阿爷送酒去,宝林哥哥,你们稍等,我去厨房一下。来人,给几位将军上茶!”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夫人和郎君都不在家,公子们也都不在,大姑娘便成了家里最大的主儿。指挥着下人一顿忙活,做了几个小菜,又烫了一壶酒,回到正堂,笑着道:“几位哥哥,可有兴趣去与我阿爷吃几杯酒一起论天下英雄?!”
程府的五步倒在京城已小有名气,只是不对外出售,这几个少娘将军也早有耳闻,如今闻着那酒香,哪里还按捺地住?纷纷叫好,至于宵禁令早忘脑后跟去了。
别说是在坊内走动,就是他们这群人现在走到朱雀大街去也没几个人敢拦下,这身军人的皮子还是相当有用地。更别提护着得还是如今正得上宠的崇阳县主了。
于是乎,崔郡公就悲催了。本来多了个程咬金一家子已够闹心了,结果现在连吴国公的儿子都来凑热闹,还带了一群战场上刚下来的兵痞,一群人肆无忌惮地在崔郡公门前大吃大喝,划拳行酒令好不热闹,更有那喝多得,在大门口前舞刀弄剑,一不小心就有刀剑脱手飞了出来,顿时那破旧的土围子上就得掉下一大块,整个府内的下人都被吓疯了,总觉得卢国公要带兵打进来了……
好不容易熬到半夜,那伙儿总算消停了,看着离着天亮也就一两个时辰了,以为总算可以合会儿眼了,可让他们意想不到的事又发生了!
大门再次被破开了,只见程咬金睡眼朦胧,满身的酒气,看见崔府管家上去便是一巴掌,然后转身便回去继续睡,尼妹,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崔府管家彻底奔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