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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凭她是两湖市场上令无数人钦佩不已的“铁娘子”,此时在直升机上看到身下无尽的火海,也升起一种败给大自然的无力感,和来自内心深处的惶恐和不安。
这场大火来得太过迅猛,从下午发现到日沉西山,才过去短短几个小时,已经蔓延到“无边无际”的程度,目光所及全是火红火红 的,四面八方都是蒸腾的浓烟和缭卷的火焰。
林泓仪在直升机上看得清清楚楚,一些想要逃命的鸟,突然间就被暴起的“火蛇”吞没,连点渣渣都看不到了。
比看到的火海更令人恐惧的是内心的魔障:这里遍地都是火海,哪里还有唐墨立锥之地?会不会早就葬身火海了?
这个念头无可避免地出现在每一个搜救队员的脑海里,自问在这样被火完全包围的险境下也难以逃生。
这个想法一出现在林泓仪的脑海里,就在不断地侵蚀着她的意志,她号称“铁娘子”的坚韧,在一次次见证了逃生失败的鸟兽葬身火海之后,终于彻底瓦解奔溃。
“老唐……”
直升机上,林泓仪紧紧地抱着唐建业的胳膊,眼泪止不住地滚滚落下,浸湿了防毒面罩。
唐建业一手将她搂入怀中,镇静沉稳的声音通过麦克风穿传递,在到林泓仪的耳边响起:“他周岁的时候天降异象,他是被上天选中的人,一定会大难不死的。”
他没用数据分析生还的可能性,没讲毫无根据的盲目自信。他选择相信“神助”的力量。
唐墨在周岁抓阄的时候,可不就是天降异象么。
“重点搜索还没着火的山顶和湖泊,尽快在天黑之前再全部扫描一遍。”唐建业再次下达指令。
沉稳如他,这也是他仅剩的希望,如果这一轮搜索再找不到,天色全部黑下来之后将会彻底失去希望。飞机上新搭载的热成像仪在火海里如同瞎子,只有在没着火的地方才能发挥丁点儿作用。
到时候只有漫山遍野的火红,你怎么去发现一个毫不起眼的“小生物”?
“是,唐董!”飞行员应答一声,操纵着飞机改变身姿,朝着没着火的小片区域飞去。这些零零散散的“安全区”就像大海退潮后露出的孤岛,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潮水”淹没。
“你看那是什么!”
唐建业浑厚严肃的声音传入耳朵,林泓仪身体一颤,探身往身下蓝色的水域俯瞰。
“好像是三只动物。”林泓仪眼里闪过失望。
“马上针对性扫描,给我弄清楚。”唐建业下令。
飞行员操作设备,立刻传来一声惊呼:“唐董,夫人,下面有三只生物,其中一个好像是人形。”
林泓仪感觉心脏被一只大手狠狠揪了一下,爬过去盯着屏幕,看着上面的三团几乎连在一起的影像问道:“你确定?”
“唐董,夫人,人在极度恐惧的时候会把身体缩成一团,您看中间的那个像不像收缩后的人形?”
“对对对,保镖说唐墨是被老虎叼走的,他旁边的很可能是两只老虎。你马上降落,我们登陆那个小岛去看看。”
“是,夫人。”
飞行员深知,只要唐建业不反驳,她的意见就是唐董的意见,她的指令就是唐董的意思。
飞机越飞越低,湖面在视野里越来越大,湖心岛的景象越来越清晰,当林泓仪看到那个仰望着的漆黑的脸庞,她一把摘掉自己的防毒面罩,任由泪水奔涌。
唐墨看着越飞越低的飞机,看到轰鸣声中隐约可见的人脸,心里的重担终于掉落下来了。
他没办法不害怕,他从迷迷糊糊中醒来时,发现四周的湖水竟然变成了热水。他不知道下一次睡着时,会不会被烧开的水蒸熟,可他们已经无路可逃了。
现在直升机终于降临,他们三口终于得救了。
感受到老虎胆怯地往后退步,唐墨反应过来,它们母子可没像自己一样从小爬直升机玩,要先好好安抚它们一番。
“大猫,小猫,你们别怕,是我的爸爸妈妈来救我们,我们得救了,我们得救了。”唐墨两只胳膊分别抱着两只老虎的脖子,喜极而泣,不断用自己的脸蛋磨蹭它们的脸。
小岛不大,除去那棵孤立的树,刚好够直升机降落。
飞机刚一停稳,林泓仪就飞扑下来,一把将唐墨抱在怀里,恸哭道:“好儿子,我终于找到你了,我好怕我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
哭声悲天动地,言语震撼灵魂。两只老虎不懂人话,也能感受到死里逃生后母子团聚的那种亲情。
唐墨扑进妈妈怀里,呜呜地大声哭着。
一个五岁多的孩子,面临无数次绝境,无数次死里逃生,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坚持到现在。但这时候已经不需要坚强,不需要忍耐,他只想痛痛快快地哭一场。身上的摩擦引来伤痛,被重逢的甜蜜淹没。
唐建业下了飞机,上去抱住母子两人,什么话也没说,轻轻地拍着他们的后背抚慰,对眼前的两只老虎轻轻点头,在目光里传递善意。
飞行员用专属频道向大本营通报这边的情况,那边已经陷入欢乐的海洋。
持续半个多月的搜救无果、今天与时间赛跑的火海救援,争分夺秒的热情逐渐被失望覆灭,这一刻终于传来好消息,这一场大搜救总算有个圆满的结局。
官方的直升机全部返回基地,唐家私人的另外4架直升机从各处汇聚,组成一个编队飞往湖中岛的坐标,为唐家的回归保驾护航。
“爸爸, 你也来了。”唐墨从妈妈怀里起来,仰着大花脸对唐建业咧嘴一笑。
“嗯,走吧,我们回家。”唐建业蹲下来,张开怀抱迎接儿子扑进怀中。再严厉的父亲,也会为生命的重逢感到欣喜。
“不,爸爸,你先把大猫和小猫弄上飞机。”唐墨很果断地往后退了一步。
大猫小猫都是他的救命恩人,没有它们自己早就葬身火海了,怎么可能这时候忘记它们。
“大猫小猫?”唐建业略有疑惑,看到两只老虎瞬间明白过来。
“好,听你的,让它们先上,不过你得说服它们俩愿意上飞机才好。”唐建业没有问它们为不危险这种蠢话,要是危险,唐墨早就成为它们的腹中餐了,又怎么会有他们三个互相依靠不离不弃的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