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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芳,走吧。”
短短的四个字,是她为期五年的牢狱生涯的句号。
齐芳顶着一头短发,背着一只瘪瘪的包从看守所大门走出来。
正如自己所料的那样,门外没人来接她,恢复自由后的第一天,她感觉远比在牢里来的孤单寂寞。站在街边等了好一会,齐芳确定没有人会来,她这才茫然迈着步子离开。
要去哪儿呢?
她不知道。
五年的时间,平城依旧发展飞快,街边的装饰和大楼早已跟五年前不一样了,齐芳好奇又谨慎的看着。不知走了多远,她停在了一个商圈的马路对面。
只见那边有一栋三层的楼看起来与周围格格不入,但它又显得那样特别雅致,门口的招牌更是醒目,店里的客人络绎不绝。
齐芳念着招牌上的字,不由得眼睛发涩。
原来在自己服刑的这段时间里,人家的生意已经越做越好了。
只是现在没有了母亲葛常娟在身边,齐芳实在是没脸去上门拉什么关系。不管是莫征也好苏杭也好,终归给自己无关。
有了案底在身,好一点的大公司齐芳是进不去的,当然了她也没这个能力递简历。
在商圈附近的一家餐厅里,她找到了一个包吃包住服务生的工作。
工资少得可怜,但好在不愁吃住,这也是齐芳眼下最需要的东西。
工作的日子其实跟在牢里差不多,齐芳还是闷不吭声的只管做事,这样淳朴又踏实的员工是老板最喜欢的,过了试用期后,齐芳顺利转正了。
这天,齐芳值晚班,等客人走后再收拾好店里,起码也要十二点以后了。
她按部就班的做完工作,刚要关灯打烊时,店门外不知什么时候坐着一个乞讨的老妪。她佝偻着身体,一身破布,头发都花白了一半,看不清脸。
齐芳早就对这些人免疫了,几年的牢狱生涯锻炼的不仅是强大的神经。她照旧关上门,随意丢下一句:“去别处乞讨,我们关门了。”
老妪也不说话,将手里的搪瓷碗摔的砰砰响。
齐芳不为所动,刚要转身时,那个乞讨的老妪像是疯了一样扑过来,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她被吓坏了,闻着乞丐身上传来酸臭的味道几乎想吐。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齐芳看清了眼前这个老女人的脸,这是——葛常娟!自己的亲生母亲!
这一发现非同小可,齐芳低声尖叫起来,一把推倒了对方,转头狂奔逃离。
一直回到宿舍,齐芳浑身还在发抖。她没看错吧,刚才那个女人竟然是妈!那个女人不是早就抛弃自己了吗?不是拿着巨款离开了平城吗?为什么还会沦落到乞讨的地步?
一连串的问题在齐芳的脑海里不断上演,她紧紧闭上眼睛,也不能将这些纷杂的思绪停止。
几乎一夜未眠,齐芳起来的时候还在想着当初自己知道真相的一幕幕。
为了钱放弃自己的女儿,这是葛常娟能做出来的事情。毕竟在葛常娟看来,这几百万的巨款可是她一辈子打工都赚不到的,能用女儿的几年牢换来这么多钱,这笔买卖实在太值了!
齐芳的心一阵阵的冰凉,直到两三年后,她才勉强缓过神来接受这个事实。
对于母亲,她既是期盼,又是害怕。
所以在看守所门前没等到葛常娟的身影后,她选择了自力更生。
可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场景下,再次见到她!
去店里上班时,齐芳忐忑不安,生怕再看见葛常娟。
事实证明,她多虑了。
餐厅老板是不会让一个乞丐在自家门前干扰他们做生意的,所以齐芳一到店里,门口早就被清理的干干净净。
很快,忙碌的工作让齐芳忘记了这个意外。
就在她忙得脚不沾地的时候,一个不经意的回眸看见了落地窗外面的身影——那个一身破破烂烂的老乞丐还站在那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齐芳手里的盘子差点没拿稳,她强迫自己稳住心神,低下头继续工作。
店长走过来对齐芳说:“你到后厨拿点吃的给外面那个乞丐,麻烦她走远一点,不要打扰到我们的客人。”
齐芳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店长说的是外面的葛常娟。
她赶忙低头:“好。”
走进后厨,用一只打包盒随便装了两块面包和半份剩下的炒面,齐芳不断的深呼吸,强迫自己走出店门,走到葛常娟的面前。
“这些给你,拿着去旁边吃吧,我们老板说了请你不要打扰到我们的客人,谢谢。”齐芳干巴巴的蹦出一句话。
葛常娟已经跟五年前不能比了,她老的不像话,手颤颤巍巍的接过吃的,一双眼睛还在看着齐芳:“芳儿……”
齐芳听到这个称呼,顿时像触电了一样,忙不迭的调头就跑。
匆匆回到店里后,她依然心跳不稳。
一时间,情难自抑,齐芳躲进了后厨,随手拿起一块抹布捂着口鼻,试图压抑住喧嚣而来的心酸痛苦。
不要让她见到不是很好?
反正葛常娟也从不在乎她这个女儿的死活。
齐芳不明白,为什么上天要让她出狱后再次遇见葛常娟。
一连数日,葛常娟都按时出现在店门外面。不过她学乖了,等店长给了食物后,都会悄悄的躲到一边。只有齐芳知道,葛常娟没有走远,她还是在偷偷的看着自己。
终于一天晚上,齐芳夜班。
她带着打包好的一大份食物走到葛常娟的门前:“这是我特意给你留的,不是吃剩下的,都是新做的。这里还有一点钱,你都拿去吧。”
齐芳将塞的满满的食盒交给葛常娟,然后从口袋里又拿出一只信封。
信封里的内容不算丰厚,但这是齐芳目前能给出最好的了。
“都拿去吧,以后不要来找我了。”她淡淡的说。
葛常娟一手拿着食盒,一手拿着信封,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女儿,嘴里还是一句:“芳儿……”
齐芳一阵鼻酸:“你这算什么?当初为了钱不救我,现在等我出来了又想表现母慈子孝吗?”
葛常娟仿佛听不懂齐芳的话,继续憨憨的喊了声:“芳儿呀……”
齐芳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