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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由一个女子接了起来,苏瑞深吸一口气,轻声道:“安雅吗?”
对方先是一愣,而后犹疑地应着,“苏小姐?”
苏瑞此时求助的人,确实是安雅,她没办法找到斯冠群,可是,却还记得安雅的号码,如果上次许少白是斯冠群找来的,他就一定有其他方法找到他吧。
她已经别无他法了。
“……我想找许少白医生,很急,你能不能帮我?”她直接开口道。
“许医生?现在应该没有空吧。”安雅很直接地拒绝了。
“上次斯冠群说,你会在能力范围内,满足我的任何要求,我只会开这一次口,请务必,帮我。”苏瑞重重地祈求道。
斯冠群上次说,无论她遇见任何问题,都可以向安雅求助,苏瑞从未想过去动用这项权利,然而现在,她不得不用这个权利,来要求安雅了。
安雅沉默了。
这确实是斯冠群亲口说的。
“……为什么那么急想见许医生?”安雅谨慎地问了一句。
“是乐乐,乐乐需要再做一次手术。”苏瑞低低地回答。
安雅顿了顿,大概也意识到情况可能很严重,她终于妥协道:“我不能代许医生回答,他现在真的很忙,可能根本无暇分身,而且,我没有办法用手机联系到他,他工作的时候,一向会关掉所有的通讯方式。”
“那地址呢?告诉我他在哪里,我去找他。”苏瑞急道。
手机打不通,她总可以直接找上门吧,只要她的速度快,还是来得及的。
“那个地址,是保密的。”安雅似乎很为难。
“我不会告诉第二个人,告诉我地址,我会亲自去找他,绝对不向第二个人透露。”苏瑞紧紧地加了一句。
她能感觉到安雅的松动,这个时候,她不能冒险,不能急进,这是唯一的方法了,这是她最后的办法了。
安雅又是一段长长的沉默,在走廊外面,渐渐传来莫梵亚的声音,似乎莫博石也找了一位权威的心脏方面专家,正要赶过来,莫梵亚与莫博石已经通完了电话,他正重新走进来,而安雅的地址,也在同时,透过电话线,传到了苏瑞的耳侧。
密祜。
安雅说。
密祜,雅丹市。
莫梵亚走进病房的时候,苏瑞刚刚挂断电话。
“好消息,爸爸刚刚请了威尔逊医生。”他尽可能轻松地向苏瑞宣布,毕竟,除了许少白外,这位威尔逊医生也是这个领域数一数二的专家,只是他的治疗方法一向保守而正统,所以反而没有许少白头顶上怪才的称谓。
苏瑞抬起头,对莫梵亚笑了笑。
看到她的笑容,莫梵亚也稍微松了口气,可不知为何,他又觉得,这样的笑容,并不是释然的,而是……某种淡淡的歉意。
乐乐仍然持续昏迷不醒中,虽然在仪器与药物的作用下,情况暂时稳定了,可是,如果不尽快做手术,难免会突然出意外,之前的订婚仪式和许多项目都已经全部取消了,莫梵亚现在几乎住在了医院,陪着苏瑞,照顾乐乐。
上官雅芯白天也来过几次,她没有再提鉴定的事情,只是一脸愁容,甚至也不怎么关心乐乐的身体情况了,不过,在单独探望苏瑞的时候,上官雅芯还是说了一句,“我没想过乐乐会成这样。”
她当时的言行,并不是针对孩子的。
苏瑞点头,“没关系。”
谁也没有想过会变成这样,这不过是一次意外,苏瑞不至于去怨天尤人,可是,她真的没办法忍受,那种意外会一次又一次的发生。
“你也别着急,好好休息吧。”上官雅芯临走前还宽慰了一句,这才离开。
苏瑞没有做声,事实上,整整一天,她都没有怎么说话,一直很安静,就是中午和莫梵亚吃饭的时候,莫梵亚又将菜里的青椒挑了出来,苏瑞于是说了一句,“连蜡笔小新都开始吃青椒了呢,这么大了,怎么还挑食。”
莫梵亚先是一愣,然后笑着,还是将它挑得干干净净。
苏瑞很柔和地望着他,他知道莫梵亚故意将气氛弄得很轻松,不想让她太有负担。
莫梵亚做得很好了,已经很好了,可是,还不够,依旧不够。——她只想更好地保护乐乐,仅此而已。
下午的时候,医生来给苏瑞换药,手肘上的伤已经完全不成问题了,脚踝上的还是很严重,苏瑞想下床自己倒水,都痛得额沁冷汗。
莫梵亚赶紧把她赶回床上,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她,“都说了,剩下的事情全部交给我,连倒水也是。”
苏瑞接过水,手却顺势伸了过去,搂着莫梵亚的背,轻轻地抱着他。
莫梵亚先是一怔,然后抬起手,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发,“没事的没事的。”他细碎地安慰着她,清越温纯的声音,有春风的味道。
苏瑞点头,“嗯。”异常乖巧。
梵亚,对不起,我现在要去一个地方,却没有办法告诉你。——因为你肯定不会让我独自前往。
在下午三点多钟的时候,莫梵亚接到莫博石的电话,好像有点事情要交接一下,他暂时离开了一个多小时,再回来的时候,苏瑞已经不在病床上了,护士交给他一张纸条,那是苏瑞留给他的。
“抱歉,我现在要找许少白,如果三天内没有消息,再让其他医生动刀吧。我会按时给你打电话保平安的,不用担心我。不过,不要追问我的地址,也千万不要去查,给我三天时间,勿念。”
莫梵亚将那张纸条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
三天时间,她要去哪里呢?而且,苏瑞的脚已经伤成那样了,怎么去机场?到了那边,又怎么去找许少白?
还有,她又是如何知道许少白的地址的?
莫梵亚又气又急,抓了一个护士,便追问苏瑞是什么时候离开的,还有,在离开之前,有没有买哪里的机票或者车票。
这些还算容易查到的讯息,他很快找到了下午六点半从法国飞往密祜的航班。上面有苏瑞的名字。
这个时候,飞机正刚刚起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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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瑞订的是经济舱,她的脚还痛得厉害,走路的时候一瘸一拐的,刚才乘务员甚至过来好心地扶了她一下,苏瑞苦笑,她现在也算是半个伤残人员了。
只是,大概是太过忧心乐乐的情况,其实她也没感觉到疼得多难忍受,不过,还是行动不便。
整整三个多小时的飞行,她一直留在自己的座椅上,并没有动,只是偶尔听见身边有经过的空姐用英语小声地交谈了几句。
“头等舱有位客人很帅呢……”一人道。
“工作吧,别分心。”年纪大的这样训斥。
苏瑞抬头看了她们一眼,笑笑,又将脸转向窗外。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莫梵亚此时一定在生她的气,她的任性,也会让莫家的其他人为难,可是,她只能这样做,这个世上的任何事情,对苏瑞而言,都可以退居二线,她的所有选择,所有目的,都只能以乐乐为主。
人都是自私的,她也不过是个普通女人而已。
三个小时后,飞机在密祜降落。
苏瑞并没有马上出去,而是等舱内的客人都离开得八八九九后才起身,出了机场,苏瑞直接坐进了出租车,她已经通过网络定好了一间旅馆,就在雅丹市区里,今天已经很晚了,她明天才能去安雅提到的许少白的地址。
在出租车离开开上机场高速的时候,苏瑞将视线从窗外收回,低头看了看自己已经又变得红肿的脚踝,在她的旁边,一辆黑色的车急速超了过去,车里坐着的男子,同样,一闪即逝。
旅馆并不大,苏瑞手中的余钱实在不多,自然订不起高级旅馆,不过,好在这个国家的官方语言是英语,她暂时没遇见语言方面的困难。苏瑞很快拿到了自己的钥匙,在这个小国家,法国签证同样有效,这也给她省了不少事。等一切收拾妥当后,苏瑞才将手机开机,匍一打开,就是不停不断的短信提示音。
她知道那些短信全部来自莫梵亚,这些讯息提示音,让她心存愧疚。
苏瑞将短信逐行看了过去。
莫梵亚真的没有问她在哪里,甚至没有表现出一点怒气。每一条短信,都是宽容而和气的。
他很详尽地列举了密祜最近的天气,习俗,还提供了许多住宿的地方与电话,最后,一再交代:好好照顾自己。还有伤口需要注意的事项,和必须服用的药物,莫梵亚同样在短信里一一说明,很耐心的语气,细细碎碎,清越温定,她仿佛看到了他整个人就坐在自己的床边,从包里一件一件取出东西来,又一件一件地交代着。
她任性提出的三天时间,他应允了,莫梵亚在短信里的表现,几乎让苏瑞很讶异,随即觉得温暖。
仿佛有什么东西沉淀了下来。
洗澡的时候,还是诸多不方便,浴室很小,苏瑞在出来的时候又被绊了一跤,她好不容易扶住墙站好,低头去看,才觉得伤势比昨天更加严重了。整个脚都肿成了一个大包子。
好在她随身带的都是长裙,一直垂坠到脚背,不然,这个样子出去,肯定会被社会工作人员直接送到医院去了。
一夜无眠,小旅馆注定很吵,走廊上的喧闹声持续到很晚很晚。
到了第二天,苏瑞早早地起床了,她将头发扎了一个利落的马尾,在长裙外套上开衫,便直接出门了。
上次安雅说的地址,在地图上显示的距离并不远,不过,也已经出了雅丹市区。
密祜真的是一个很小很小的国家,也许不及大陆的一个省份大,不过,这个国家盛产两样东西:石油与美景。
这让这个国家的人,成为世界幸福指数最高的人民,生活富裕而又心胸开阔,走在街上,总是能看到一张张热情洋溢的笑脸,孩子般无忧无虑。
当然,所有的事情都是有利有弊,在这个国家,也是少有的等级制度森严的现代国度,似乎每个人从出生开始,便有属于自己的社会地位,即便你成为了一个赫赫有名的商人,或者艺术家,没有国王的加持,你也永远成为不了贵族。
这些信息,苏瑞之前就有所耳闻,当然,更多的认知,是源自莫梵亚给她的短信里。
“如果你遇见一位说西拔牙语的人,就不要惹他,因为他很有可能是密祜的贵族。”莫梵亚这样交代她。
在这里,英语是低等人说的,贵族人都会说西班牙语,或者拉丁语。
苏瑞谨记于心,不过,一路上打交道的人都是说英语的,看来,贵族也不是那么容易碰上,而且,苏瑞不会西班牙语,万一真的有人用西拔牙语与她说话,她自己就已经闪得远远了。
在她坐车离开市区的时候,经过市区一尊很出名的雕塑,司机转过头很骄傲地说:“那是我们的王妃。”
苏瑞抬起头,目光从雕塑上淡淡地扫过,不知为何,她突然觉得王妃的姣好的面目有点眼熟,仿佛在哪见过一样。
后来一想,又觉得释然。
她当然是在新闻或者网络上见过,第一位华裔王妃,真正的灰姑娘,最有影响力的慈善家,聪慧的政治家,也是第一位高调与王族离婚,最后仍然备受国民爱戴的王妃。再怎么说,也是一个相当传奇的人物。
十一点一刻,出租车将她送到了她想要抵达的地址。
苏瑞付过车费,直起身,望着面前的建筑。
苏瑞抬起头,在她的面前,是一座老旧的房子,几乎类似于一座被遗弃的手工作坊。墙壁斑驳,有常青的植物攀爬在上面,倘若不是安雅的地址确实准确无疑,她几乎要怀疑,这里并没有人居住了。
难怪刚才司机的表情那么困惑难解。
大门上了锁,就像任何一间破败的旧工厂一样,苏瑞走到门前,正想细看,却被一个当地人及时叫住了。
“小姐,这里并没有住人,请问,你找谁?”英语,很好。
苏瑞正想回答,很快又回想起安雅一再交代的事情,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里的地址,哪怕是陌生人。
“我只是好奇,这里面有没有人。”她改口道。
“没人,小姐,这是一间空房子。”当地人摆摆手,用一种不耐烦加上好奇还有些许轻蔑地语气回答道。
在他看来,这位游客显然有点好奇心浓重。
苏瑞道了谢,稍微走开了一些。
她突然有一瞬的怀疑:如果安雅给的地址是错的呢?
倘若这不过是安雅开的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她一定要坐今天的班机赶回去。倘若真的找不到许少白,而去冒险让其他的医生来做手术,她必须陪在乐乐的身旁。
房子还是静悄悄的,人烟罕至。那个当地人已经离开了。苏瑞根本不可能越过那扇紧锁的大门,她抱膝坐在外面,很耐心地等着,如果许少白真的在里面,最起码,他会出来吃饭吧。
这样又过了两个多小时,苏瑞终于没办法继续等下去,她站起来,正要叫门,雨却在此时落了下来。这个季节,正是密祜的雨季,一天之内,总会落几场小雨。苏瑞的脸颊一湿,裙摆也转眼间贴在了腿上,她浑无知觉,仍然推搡着铁门,高声叫着许少白的名字。
小院里静悄悄的,除了淅沥沥的雨声,再也没有其他声息。
苏瑞又拼命地叫了几声,直叫到嗓音沙哑,许少白却并不出来见她。
等这阵急阵雨停止的时候,天空重新放晴,苏瑞的头发和衣服全部湿漉漉的,雨水将她的脸颊冲刷得苍白而透明,可是眼睛明亮依旧,并没有半点退缩的意思。
只是嗓子哑了,手也因为锤铁门的缘故,被铁门上的倒勾刺得伤口累累,她现在不能想安雅告诉她的这个地址到底是真是假,因为这些,都将是她退缩的借口。
苏瑞无路可退,就算这是一个假消息,她也要走到底,才能甘心。
她的努力持续了整整三个小时,小屋里终于有点动静,她看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从那间破败得如同鬼屋般的地方走了出来,闲闲地站在门口,英俊但是冷漠,宛如机器人般的脸,无波无澜地望着她,“你再这样下去,会因为伤口感染和热带伤寒,死在我门口的。”
毫无感情的声音,可是,却在说出的那一刻,几乎让苏瑞泪流满面。
安雅没有骗她。
许少白真的住在这个地方!
“你死了,我会很棘手。大使馆和警方都不是好应付的机构。”许少白继续道,眉微簇着,仿佛苏瑞就是成心来找麻烦的泼皮无赖。
“终于找到你了……”她没有在意许少白的冷嘲热讽,只是常常地松了口气,好像整个身体都陡然松懈了下来,苏瑞顺着铁门跌坐在地上,手无力地撑着地上的泥泞,“乐乐,出事了,他现在在法国。”
“乐乐?”许少白好像费力想了很久,才想出这个名字,他“哦”了一声,自我了悟,“你的儿子啊……他怎么了?”
“他们说是一种并发症,需要另外做一次手术。”苏瑞尽可能冷静地将那些医生说的话全部重复了一遍,最后殷殷地望着他,“你可不可以和我一起回法国?乐乐现在危在旦夕,我们不能耽误时间了。”
“不行。”许少白却是一声很断然很简略的回绝。
苏瑞愣住。
“我只答应为他做一次心脏手术,第二次手术不在协约范围内,况且,这个并发症,分明是你们自己不小心引发的,怪不得我。”许少白很冷酷地回答道:“现在我有另外的事情要做,不能分身。”
“求你,如果你需要额外的报酬……”苏瑞急急地留住她,可是,根本不等她的话说完,许少白已经转身,兀自回到了屋内。
这一次,无论苏瑞怎么敲门,怎么叫他,他都不再出来了。
从那间小屋里回到旅馆,苏瑞累到精疲力竭,她狼狈的模样,也让在场的人纷纷侧目。
苏瑞只得慢慢地走回房间,锁上门,先洗澡,将这身湿漉漉的衣服换下来。
今天实在是没有法子,倘若是从前,她倒是可以试一试翻过那扇铁门,可是现在的她,便是行走都困难,又怎么能随便翻过那么高的门呢。
明天得带点工具去,苏瑞想。
就算威胁卑劣毫不体贴,她也要将许少白带回法国去,那是乐乐的唯一希望。至于其他的医生,她早就从他们的表情里看出,他们并没有把握。
在做手术之前,就已经这么没把握了,她怎么能够将儿子交给他们?
手术台上的任何差池,都可以导致她永远地失去他。
所以,无赖就无赖吧,许少白终究会发现,她不仅是个无赖,还是有史以来最大最难缠的无赖,就像以前做营销的时候一样,她若想拿下一个单子,一定会做到让当事人不签给她、就觉得对不起祖宗人民的地步。
这样打定主意,苏瑞也算稍微安下了心来。她一面将头发散开,一面挪向浴室,走到一半,苏瑞的脚步忽而一顿,她停了下来。
下一刻,苏瑞只觉得腰间一紧,一个人从后面将她抱在怀里,丝毫不在意她全身的雨渍与水汽。
“回来了?”莫梵亚的声音在耳边低低地响起。
苏瑞怔住。
“我没有跟踪你,你要去哪里,去过哪里,我都不会问你。”他很快解释道。
苏瑞还是说不出话来。
他在短信里交代了那么多事情,她以为他已经放弃了,没想到,竟然直接飞来了。
如果是莫家,想知道她在哪间旅馆下榻,其实是很简单的吧。
可是——
“乐乐怎么办?”她猛地转身,担忧地望着面前的男子。
清隽而熟悉的脸,还有那双越发淡定从容的眼睛。
“爸妈会帮忙照顾他,我明天一大早就回去。”莫梵亚轻声道:“无论你能不能找到许少白,后天,已经为乐乐安排了手术,要么许少白,要么威尔逊医生,我们已经等不起了。”
乐乐的情况肯定越发糟糕了。
苏瑞心中一紧,握着莫梵亚手臂的手,也不由得用了几分力。
莫梵亚却浑不在意,而是很随意地擦了擦她被雨水纠成一缕一缕的头发,嗔怪道:“怎么把自己弄得那么糟糕,来,先洗个澡吧。”说完,不等苏瑞回答,他已经弯下腰,将她直接抱了起来。
浴室很小,并没有浴缸,他只能让她坐在喷头下,水温已经调节得刚刚好了,莫梵亚拿着喷头,从她的头顶,一点一点地移到脸上,脖子上……衣服自然是褪掉了,苏瑞行动不便,莫梵亚便毫不客气地代劳了,只是,在做这些的时候,他的脸上看不出半丝淫—邪,而是专注的,认真的,怜惜的,仿佛在触摸自己心爱的珍品。
苏瑞精疲力竭,也找不到任何推开他的理由,她闭上眼睛,站在温热的水流下,任由他的手指穿插在她的长发间,肩膀上,手臂,双腿,一寸一寸地,清洗干净,而受伤的脚,则被他小心地避开了。
这次洗澡其实并没有花多长时间,他很快关掉喷头,用一块大浴巾将她囫囵地包住,“好了,什么都别想,安心地睡一觉。”
苏瑞点头,额头抵着他的肩窝。
莫梵亚很快将她送到了床上,苏瑞订的是单人房,床并不太大,莫梵亚为她换好脚踝处的绷带与药膏,然后,轻手轻脚地爬上来,很安静地躺在她的身后,也因为床小的缘故,他不得不紧贴着她,手绕过她的腰,轻缓适宜地搂着她。
一整夜,他们的姿势都没有移动哪怕一点,苏瑞也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着了,莫梵亚的气息是安静而宁和的,她的背抵着他的胸口,源自他的热度源源地传了来,让她没有那么冰冷,在密祜的第一夜,苏瑞睡得四肢发冷,可是,这一觉却觉得很安心,也睡得很踏实。
她不知道莫梵亚到底有没有入睡,只是,等她一觉醒来的时候,莫梵亚却早已经离开了,桌上摆着简单的早晨,和一张纸条。
“飞机只允许在这边的机场停十分小时,我先回去照顾乐乐了,无论能否找到许少白,明天十点以前,请务必回法国,另一架飞机会在密祜私人机场等到凌晨三点钟。”
苏瑞怔怔地看着那张纸条,看着看着,终于抿了抿嘴,再次斗志昂扬了起来。
凌晨三点。
好,凌晨三点之前,不管是拐是骗,是威胁或无赖,甚至一哭二闹三上吊,她都要把许少白弄上飞机。
怎么能随便小看一位母亲的韧性呢?
……还有,谢谢你,梵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