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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薇脸色一变,眼中闪过慌乱,急切地想将脚抽回,未等她动,一旁的雷玉螭已是一脸恼怒地一掌将范霖栋推开,怒声道:“范将军,还请自重!岑儿的脚岂是你能碰得的!”
范霖栋被雷玉螭推坐地上,意外地没有反抗,只是心疼地望着岑薇,哑声轻问:“岑,为什么不说?为什么要忍着?你身体还有哪里难受?”
岑薇心虚地避开范霖栋的目光,缩缩自己的脚,用裙角将它盖好,讪讪道:“没有的啦,我身体好得很呢!你都不知道我的身体有多好!不信,晚上咱们来赛跑,看谁先到目的地!”
“够了,岑!不要再瞒我们了!你的脚已经肿得连鞋都穿不进了,你还要瞒我们多久!”范霖栋再也忍不住地哭吼出来。
刚刚安置好马匹的柯梦龙和夜风闻讯赶来,一脸诧异地望向范霖栋。
雷玉螭听到范霖栋的话,大吃一惊,急忙拉出岑薇极力缩进裙摆里的脚,一看之下,与柯、夜二人一起倒抽一口冷气。
只见岑薇的脚如同一只发面馒头一般高高的肿起,鞋子已经套不进去,被她用布条胡乱地绑在脚底,小心地扯下那些布条,脱下她的袜子,众人再度抽了口凉气,只见那皮肤已被撑得明光发亮,几近透明,轻轻一按,一个深坑陷下去,半天起不来。
雷玉螭也顾不得男女之礼,心慌地卷起她的亵裤裤管查看,发现她的整个小腿也如脚一般浮肿起来,看架势,很有蔓延趋势。
看着岑薇浮肿的腿脚,众人都沉默了,雷、柯、范更是一脸的心疼和自责。雷玉螭的心第一次知道什么是无力的揪心之痛,第一次知道那种恨不能替她受过之心是多么地难以企及。他就那样如同石化一般,怔怔地看着岑薇的腿脚脑中空白一片,心疼得揪在一起,紧缩成小小的一团。
岑薇带着讨好讪笑着,悄悄地缩回自己的腿,“哎呀,我没事的啦,我这不还好好的嘛,用不着这么哭丧着个脸吧?”说着站起身来,故作轻松地蹦哒起来,“你们看,我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嘛,不就有点儿肿嘛,又不疼不痒的,不碍事。”
刚蹦哒两下,就被雷玉螭一把拉下来,将她按坐在地铺上,双手握住她细小的肩头,冲她怒气冲冲地低吼道:“够了,不要再强颜欢笑了!你以为你表现出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我们为你着想的心就不会疼了吗?你的脚肿成这样,为什么不说?你把我们都当成什么?我们在你眼里就是如此不堪、如此没用,连替你分担痛苦的资格都没有吗?你到底将我们看成是什么?可有可无的存在吗?你到底将我们都置于何地?为什么非要将所有的痛苦、所有的难过都自己抗着?”
岑薇被雷玉螭怒发冲冠的模样吓着了,她头一次看到他如此狰狞的模样,他的眉拧着,他的眼冒着阴郁的怒火,整张妖颜哪里还看得到丝毫妖媚的模样,整个脸因气恼而扭曲变形,那次她为柯梦龙求情时,他所露出的怒容也没有此时狰狞可怖。她的脸色变得苍白,吓得瑟缩起来,想要退出雷玉螭的紧桎,背却抵在洞壁上退无可退,只能睁着一双惊惶的大眼,唯唯喏喏着,“我……我……我不是……不是想要隐瞒,我……我……只是觉得这是小事,没必要告诉大家而已。”
“岑薇,”柯梦龙蹲到了岑薇的面前,心疼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尽量放柔了声音,她看起来被雷玉螭的狰狞模样吓坏了,“你错了,这不是小事。我们来救你,结果你却因此而有了不测,我们的努力就白费了。我们希望救出的是一个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你,而不是现在这样的你。而且浮肿并非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如果得不到及时医治,恐怕……”他紧咬着下唇,不敢再说下去,他扭过头去,将眼中的泪水咽回腹中。
“不!我绝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在岑儿的身上!”雷玉螭松开岑薇,站起身来,一脸的坚定,回过头来,望向夜风,沉声问道:“夜风,如果我们改由白天行动,并且沿官道全力前进,几日可到夜郎国边境?”
很快暗部首领在夜风的召唤下迅速出现在雷玉螭等人面前,雷玉螭简洁明了地下达着命令,命其带人护在右翼及断后,快速地做着安排。
柯梦龙耐心地听着雷玉螭的安排,眼巴巴地等着他的指派,眼见他就快要安排部署完毕,也没听他喊自己的名字,当下他冲上前去,单膝跪下,双手抱拳,仰视着雷玉螭,恳切地请求道:“雷将军,柯某虽然不才,但也曾跟随将军三年,还请将军指派,柯某愿任由将军调遣。”
雷玉螭俯视着柯梦龙,看到他脸上的坚毅之色,心中也为之动容。他只不过是一名柔弱书生,但为了保护岑薇也不惜与身犯险,这份心意怎能不令人感动。
他静静地盯着柯梦龙,柯梦龙带着满脸的期望看着他。过了良久,雷玉螭才缓缓道:“本想你乃是文官,在这生死战场上并无你用武之地,想让你另寻他路回国,避开这危险。既然你如此坚决,本将军就成全于你,你就跟在范将军身后护在左翼吧。”
还未等柯梦龙高兴地领命,雷玉螭身后传来弱弱的声音,“不,我反对!”雷玉螭回身望去,竟是紧咬着下唇的岑薇,怯怯地站在那里,看上去是那么的柔弱,风一大就能将她刮起,可脸上的神情却是坚定不移和一种不屈服于命运的倔强,“不,我不同意,不能因为我一个人而使大家都面临危险!我们现在这种方法也能逃脱,不过就是时间上长了些罢了,既然有安全有效的办法,为什么要弃之不用,偏要选择一种既危险、牺牲又大的办法呢?不,我不能……”
未等岑薇的话说完,雷玉螭已大步走上前,不由分说的一手揽过她的腰,一手牢牢地托起她的尖下巴,性感双唇就重重地压在了她喋喋不休的小嘴上,没有技巧、没有诱惑,就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吻,却承载了他长久以来的渴望与思念,还有担心与不安。
也许过了一个世纪,雷玉螭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岑薇,双手扣着她的肩,一双狭长雷眸紧紧地锁着她的眼,这一次,她没有看错,也没有眼花,真真切切地看到了他眼中的深情,她震惊了,想要指责他的话也卡在了喉中再也吐不出来。
“岑儿,在你看来,你总是认为自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一个卑微低贱的人。可是在我心里,你早已成为不可替代的人,一个我所珍视的人!我们一见面总是在争吵,总是在绊嘴,所以你看不到我的真心,而我也一直不明了自己的心。”他将一支手挪到岑薇的唇上,用大拇指轻轻地摩娑着,眼中流露出浓浓的眷恋和深深的痴迷,“在与你相识之前,我是那么地憎恨女人、厌恶女人,我将女人视为玩物、视作工具,对她们从无怜惜之心。在我眼中,女人都是下贱的、肮脏的,越是美艳的女人越下贱、越肮脏,我对她们也就越发地厌恶、憎恨,折磨得也就越发残忍无情。”
“可是我认识了你,一切都变了。与你初相见那晚并不是我初次见到你,在那之前的一个月,一日我心情烦躁,在府中随意走走,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岑园,见到内里竟有光亮,我心头火起,哪个奴才胆大包天,竟敢擅入岑园。我进入岑园,本打算将擅入之人毙于掌下,就在那里我第一次看到了你。”他的手轻轻地抚上岑薇的左脸颊,目光越发温柔,“一个长着阴阳脸的奇特女子,真真是吓了我一跳,当我再听到你一个人发出两种声音时,更是让我惊骇不已。”说到这里,雷玉螭苦笑了一下,表情有些无奈,“岑儿,你还真是特别,你是第一个让我吓到的人!”
雷玉螭长臂一伸,将岑薇圈进了自己的怀里,脸埋进了她的颈窝里,唇轻轻地蹭着她柔嫩的肌肤,喃喃道:“真好,我那时没有杀了你,否则我现在依旧是具行尸走肉,终年生活在怨恨与颓废之中,是你拯救了我,拯救了我的灵魂,将它从怨恨的泥潭中拉了上来。那一个月,我几乎天天去听你和你的影子说话聊天,听到许多稀奇古怪的名词,得知你的身世,本以为你会喋喋不休地抱怨命运对你的不公,如我一般诅咒这个肮脏龌龊的世界,可是我错了,你有时虽说也会抱怨,但很快你就会在影子的劝说下原谅了这个世界对你的伤害,依旧会扬起纯净的笑魇面对所有的一切,从而也让我知道面对伤害、苦痛原来还可以如此,依旧可以笑得如此灿烂、美丽。”
“岑儿,你真的改变了我,令我的心变得越来越柔软、越来越仁慈,这在沙场上可是大忌,可我封冻的心已经开始解冻,待发现它已溶解大半时我才发现,但为时已晚,我已无力阻止它的解冻,也不想阻止,因为我怕它太冷,冻跑了你。事实也的确如此,”他蹭着岑薇的唇停顿一下,“当你替柯梦龙求情,让我想办法救他时,我真的嫉妒得疯了,真是疯了!我竟那样冷酷无情地对待你,我的心冰冷一片,这样冷酷的心果然将你冻跑了。可恶的丫头,知道我那时有多么伤心和绝望吗?你可好,竟跟霙王爷黏在了一起,高高兴兴地去看花魁,丝毫不见你伤心难过的模样,竟将柯梦龙也给抛诸脑后。真想把你的心撕开,看看它到底是什么东西做的,为何将我的心钓到手后又弃之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