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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林夏风进太子府,名不正言不顺,只有一份太子派人通知过的未知时限的延期婚约,所以她不可能直接掌权。
便是赵侧妃凉了,太子府也还有长期主事的嬷嬷和当家做主的管家。
结果她这刚一进门,嬷嬷手被砍了会不会流血而死还不一定,管家更是不明不白的就被一刀捅穿。
在这样一个群龙无首的太子府,她身边又有莫大成那小煞星,谁敢不听她的话?
连她自己都曾以为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得到太子府的控制权,她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没想到这一切竟然顺利的仿佛天注定!
“姐姐,那匕首上有东西!”
“拿来我看看。”
莫大成眼也不眨一下的就把官家后背的匕首给拔了,本来人还没死,结果匕首离体的那一瞬间,鲜血狂涌。
老管家无力的倒在地上,死死的瞪着对他视而不见的林夏风,死不瞑目。
那字条已经被鲜血染透了,但是上面的字迹还是可以看得很清楚。
林夏风自己心里知道,那匕首明显就是冲着她来的,所以,她并没有避开采薇和莫大成,她猜测那上面一定是写的不好的东西。
让他们俩,尤其是莫大成看看,也能让他知道,某些人是怎么欺负她的!
结果纸条刚一打开她就后悔了,里面不是对她的威胁恐吓,或者讽刺嘲笑什么的,而是苍山派覆灭的噩耗。
字条上面说的明明白白,那是写给王妃的,焰灱军会给哪个王妃写信报告,不言而喻。
莫大成很清楚秦青谣知道是他带着苍山派弟子截杀她和老太君,她会剿灭苍山派,他也无话可说。
可那一切都是他的命令,也是他杀死的老太君。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大成,你先冷静一点,这说不定根本就是个全套!”
莫大成摇了摇头,他并不觉得这是圈套,因为若不是真的有人去过苍山派的老巢,他们怎么可能连那里面有多少人、多少银子、多少粮食都一清二楚?
整整八十六人,因为他的过失而死,还有那些被派出去刺杀秦青谣,然后再也没有回来过的弟兄们。
苍山派在他手里不到一年,除了现在在林夏风身边供她差遣的那一部分精英之外,已经所剩无几了。
他曾经是那么憎恨那么鄙视罗浩德,可是事到如今,他才发现他自己根本就不如他。
莫大成双眼通红,双手有些颤抖,他低下头,眼泪就砸在了地上,“我应该自首的,若是我自首了,他们就不会去找苍山派,她这么做,都是为了逼我认罪。”
林夏风,“既然知道她的目的,那就更加不应该让她得逞!大成,苍山派已经没有了,秦青谣有多恶毒你还看不出来吗?”
“你自首她就会停下来吗?就会放过苍山派其他的人吗?她不会的!你不要被他吓到,这段时间你就呆在太子府,哪里都不要去。”
“焰灱军纵是有通天的本事,也不敢来太子府抓人!”
林夏风摆出一副仗义执言,誓死为莫大成撑腰的模样,可是她根本就不理解为什么莫大成会哭,根本就不理解莫大成此时心中想的是什么。
不是秦青谣有多恶毒,而是他自己有多罪孽深重,是他做错事却又不敢承担,才会害死那么多追随他的兄弟,他根本就不配做这个掌门人!
那天夜里,秦青谣看到凶手是他的时候,她脸上的失望和愤怒,已经让莫大成做了好久的噩梦。
他知道,他一定让很多人失望了,他现在没脸去祭拜自己的父母,甚至没脸去见罗浩德,他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莫大成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没有人能理解他,也就没有人能安慰开导他。
莫大成回忆着这一年来的种种,脑子里却全都是刀光剑影的画面。
姐姐说秦青谣是坏人所以必须死,可却是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置秦青摇于死地,终于害死了无辜的人。
若不是他们这么几次三番的挑衅,要不是他杀了老太君,焰灱军怎么会去找苍山派的麻烦……
他是如何一步步手染鲜血,以至于今天背上那么多条人命的罪孽的呢?
老太君出殡那一天,他隐匿在人群里,看了很久,满城痛哭的百姓,漫山遍野赶来送葬的人群。
他杀死了一个被所有人敬重和感激的老人,却自己躲起来,让无辜的人承受代价。
他若是继续躲躲藏藏,会不会有更多的人因为他的过错而丢掉生命?
“姐姐,对不起,我要让你失望了。”
莫大成决定去自首,他不想一辈子这样躲躲藏藏的见不得光,不想一辈子活在内心的谴责与煎熬之中。
他知道,一旦自首他必死无疑,所以在死前,他想再为姐姐做最后一件事。
他知道姐姐有多恨秦青谣,按照姐姐的说法,秦青谣若是不死,那姐姐很有可能就会死在她的手上。
所以,他在自首之前,想要亲自替姐姐杀了秦青谣,这样的话,他也就死而无憾了!
莫大成看着那把从管家身上拔下来的匕首,已经想好了该怎么做,可是却迟迟没有行动。
因为只要想到秦青谣,他所想到的就是当初那个全力帮他破案,还有那个在黑夜中失望而又痛心的看着他的女人。
她说好后悔帮了他,她问他明明可以有机会做个人,为什么非要隐藏在面具之下做个鬼……
“王妃,你真的是姐姐所说的坏人吗?”
莫大成收起了匕首,在夜色的掩盖下溜出太子府,没有任何人发现。
他并没有直接去刺杀秦青谣,而是回了之前跟荷香一起住的小院子。
自从他跟在林夏风身边之后就很少回来,而自从他离开这里之后,林夏风更是一次都没有再来过,所以,这里此时应该只有荷香一个人住。
可是当莫大成落在院子里的时候,却听到了一个男人污言秽语的辱骂和荷香痛苦高昂的尖叫。
他以为有人欺负荷香,一脚踹开了房门,冲到房间,看到的却是受到了惊吓的荷香光着身子和那个同样受到惊吓,同样光着身子的胖男人抱在一起。
“你们在干什么?”
“这个小鬼是谁?你不是说你自己一个人住吗?晦气!”
男人一把推开荷香,拿着衣服下床就走,荷香急急忙忙的披着外套拉住了他,“你还没给钱呢!”
……
荷香穿好衣服出来,莫大成已经在桌子边呆坐了好久,他实在是无法接受自己看到了什么。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活下去,还能是为什么?自从你离开这里之后,再没人管我的死活,没人给我一个铜板,我不靠自己吃什么喝什么?”
“靠自己,就是做那种事?”
“那种事?呵呵,你知道什么?我都二十了,再去别人府里当丫鬟,有人要我吗?我一个残花败柳的身子,一无所有,我能怎么办啊?我总要活下去吧!”
莫大成看着那个理直气壮,丝毫没有感到半分羞耻的荷香,突然发现自己一点都不了解她,或许,他本就没有真正的了解过她。
“我今天来,是有事要问你。”
“没空。”
“关于武凌王妃?”
“她?那个不得好死的贱人,早晚天打雷劈下地狱!”
“你为什么那么恨她?”
“为什么?我不是给你说了一百遍了吗?没有她,我怎么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没有她,我早就做了大户人家的姨娘,享受荣华富贵了!”
“都是她,都是她害的,她该死!”
荷香攥紧了拳头,也不管现在正是三更半夜的,拼命地嘶吼,然后莫大成拿出一个白色小药丸塞到了她嘴里。
荷香赶紧去扣嗓子,“莫大成你干什么?你给我吃的什么?”
“姐姐给我的五傀散,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也不会让你做什么,我只是,想听几句真心话。”
荷香跑到一边去扣嗓子吐,可是五傀散见水就化,现在早就被她吃进肚子里了。
莫大成不理会她的咒骂,自顾自的吩咐道,“你会告诉我一切实情,告诉我你为什么会被赶出秦家,告诉我你为什么那么恨秦青谣,告诉我她伤害过谁,告诉我实话,而不是你的臆想,你的咒骂!”
莫大成冷眼看着荷香各种折腾自己,然后,慢慢的安静下来站在了他的面前。
“我恨她,因为她杀死我的爱人。”
“谁?”
“柳时元。他是潘姨娘的娘家侄子,潘姨娘承诺过我,只要柳时元和秦青谣成亲,就会让我做姨娘。”
“你说什么?柳时元曾经要娶王妃还要纳你做妾?简直荒唐,王妃怎么可能同意!”
“不需要她同意,潘姨娘说了,到时候只要柳公子的爹娘同意,根本就轮不到秦青谣一个做媳妇的说话!”
“只要柳公子娶了她,柳家就会跟着水涨船高,柳公子一定可以借着秦家的势力步入仕途,我也可以跟着享受荣华富贵。”
“我那么爱他,甚至已经把自己清白的身子给了他,可是秦青谣竟然棒打鸳鸯把我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