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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一航语调平淡地回答:“还行。”
在凡一航这里的“还行”已经是很高的评价了,赵和安松了一口气,说:“我早跟你说了吧?她这个继母还不错,她在这边不会被虐待的。”
凡一航当然感觉得出这一点,只是还是要眼见为实才能彻底放心。
“既然你确认过了,那就赶紧过来,一帮兄弟等着你呢。”
赵和安这话说出口却迟迟没得到回应,于是忍不住问了句:“你不会忘了吧?我说在‘安德烈’给你摆接风宴的,大家都到了,就差你了。”
凡一航确实不记得这事儿了,因为听的时候也没太放在心上,赵和安这么一说他才想起来这一茬。
“我吃过了,你们玩吧。”凡一航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搭在车窗上,一边等着前面的红灯,一边兴趣缺缺地说。
“不是……大哥,这是给你摆的接风宴,你不来,我们玩啥?再说了,知道你去那边吃饭,我挑的地儿是喝酒的,吃过不是正好?”
凡一航依旧没兴趣,一本正经地问:“我来不来有区别吗?”
他不喜欢那种场合,太喧闹,即便是给赵和安面子去了,也还是坐在角落里,不会主动跟人说话,也不会轻易接别人的话。
在他的世界里,不重要即不存在。
所以就他这个性格,去不去都无所谓。
“那不行!”
赵和安还要继续劝他,凡一航直接切断了通话,把蓝牙耳机丢到了副驾驶,一脚踩下油门,往家的方向开去。
这一年时间里,凡曾铭的身体状况时好时坏,到现在记性越来越差,有时候打电话的时候甚至会忘记他去了国外念书,有一次甚至还问他去国外干什么。
当时他刚上完一天的课,之后整晚都没有睡着。
凡曾铭是他在世上唯一的血亲了,他希望他能好起来,可是在生老病死面前,所有人都是卑微的,哪怕你再有钱也不能改变什么。
凡人皆有一死,只是他希望上天能对凡曾铭再仁慈一些。
到家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
“少爷,您回来了。”开门的老保姆看到他,眼眶立刻就红了。
比起大多数人,凡一航很少会产生情绪,可即便有情绪,他也几乎不会表露出来。
“爷爷呢?”凡一航面色平静地问。
老保姆抹掉眼泪,说:“他忘了今天您回国,现在已经睡了。他现在一天要睡好久,我也没敢跟他说……”
“没事。我去看看他。”
“好,在二楼的主卧。”
凡一航抬脚上楼,木制的楼梯发出咯咯声。
凡曾铭现在住的地方是离疗养院比较近的一栋老阁楼里,别墅的装潢古色古香,木制的材料比较多,基本上都是木地板铺设,所以踩在上面会有声音。
凡一航努力放轻脚步,还是无可避免地发出了声音,等推开凡曾铭卧室的房门后,他松了一口气。因为凡曾铭睡得很熟,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他松了一口气之余心底也隐隐觉得一阵苦涩。
他记得以前凡曾铭睡觉的声音很容易被吵醒,现在睡得这么熟,谁能说不是因为那次脑溢血造成的呢?
凡一航在床边坐下,借着床下的睡眠灯轻轻牵住凡曾铭的手。
只是一年而已,凡曾铭的花发就变成了苍苍白发,甚至找不出一根黑丝。
凡一航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下,咽下去的全是苦涩的唾液。
“航航……航航……”凡曾铭突然皱起眉,低呼着什么,凡一航凑近听才听出是自己的名字。
“我在这,爷爷,我在这。”
凡一航握紧了凡曾铭的手,凡曾铭缓缓睁开眼睛,眼神还有点迷离,在看到他后,凡曾铭的精神明显好了起来。
“航航?”
凡一航猛地点头:“是我!我在这儿。”
凡曾铭笑道:“放学回来了?送薇薇回家了吗?”
凡一航一愣,凡曾铭的记忆这是回到了郁城的时期。
还没来得及想好怎么回答,凡曾铭又问:“这次月考考得怎么样?”
凡一航喉头发涩,但还是努力保持着平稳的音调回答:“还不错。”
凡曾铭露出欣慰的笑容。
“你说还不错,那就肯定是第一名。爷爷最放心你了……那你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还上课。”
凡一航眼眶一酸,强忍住泪意站起来,跟凡曾铭道了晚安离开。
一走出凡曾铭房间的房门,凡一航的情绪顿时崩溃,跪坐在地上无声痛哭起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但还有下半句:只是未到伤心处。
其实他早就想回国,一则因为他本来就不是自愿出去的,二则国内有他牵挂的人。
只是早在凡曾铭精神状况还算好的时候曾经跟他说过,他想在入土之前看到凡一航有所成就,所以他在国外这一年拼了命在学习,在一年内完成了国外三年的课程,并且在前几天拿到了B国最顶尖大学的offer,只等暑假过去,去大学报道。
他这么拼命,夜以继日,只为了能让凡曾铭等一等、再等一等他……
待情绪稍稍平复了一些后,赵和安的电话正好拨了过来。
他现在心情很糟,根本没有心思去玩,所以直接拒接了电话,但没几秒,赵和安又打了过来。
赵和安很了解他的性格,所以一般拒绝第一个电话之后就不会再拨过来,但今天很反常。
他清了清嗓子,还是接通了电话:“喂?”
“航哥儿!你快过来,妹妹也来了!”
赵和安没有亲妹妹,他嘴里的妹妹只有一个可能性,那就是罗薇薇。
即便是罗薇薇,凡一航此刻也没有去玩的心情。
他拿着手机说:“我现在没法过去,你照顾着她点,别让她喝酒。结束之后送她回去。”
“不是……她不是过来玩的,她说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找你,你还是自己过来一趟吧。”赵和安说完,直接就挂断了电话,而后拿着手机偷笑。
几分钟前,他也是直接挂断了罗薇薇的电话。
罗薇薇说是有个东西要还给凡一航,让他帮忙带一下给凡一航,他直接说凡一航在“安德烈”,让她自己送过来,然后就不管不顾地挂断了电话。
瞧瞧,他这是什么神仙朋友啊!事事都在为兄弟打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