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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监把这些人的罪状念完,张士诚问:“你们知罪嘛?现在把你们杀了,还有什么话要说?”
下面的十多个罪臣没吱声,因为根本说不出话,嘴巴全被堵了。
“好,既然不说话,那就是默认了,来人!把他们押下去,菜市口杀头!”
“遵圣旨!”老张的话声刚落,立刻过来几十个人,把这些罪犯押走了。
张士诚抬眼看看陈浩的反应,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
陈浩没有作声,一眼就看出老张在干什么。
很简单,杀鸡儆猴呗,张士诚就是要告诉他,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你陈浩以后在我面前老实点,不然这就是你的下场。
陈浩是很想救他们的,但他知道张士诚的脾气,非要把他们杀掉不可。
果然,那些罪犯推出去没有一炷香的时间,十几颗人头就落地了,侍卫还把人头用托盘端上金殿让张士诚看。
老张说:“哎呀,好残忍啊……谁让你们不听话?如果忠心于我,何必落这么个下场?众爱卿,来,咱们喝酒,喝酒……。”
瞧着那些人头,他面不改色,从容淡定,好像杀的不是人,而是十几只鸡。
陈浩气得脸都青了,悠悠一声长叹:二哥这样,已经寒了那些忠臣的心,以后再也没人说实话了。
这场酒喝得很尽兴,一直到掌灯时分才停。
丁香为陈浩跟云萝雪姬安排了住处,让他们住在了皇宫里。
这一晚陈浩睡不着了,眼睛望着窗外璀璨的星空,怀里抱着玉环彻夜难眠。不三不四的事儿,也懒得跟媳妇做了。
女人问:“老公,你咋了?怎么唉声叹气的?”
陈浩说:“我发愁,二哥变了。”
“你是说他今天杀了那么多人?”
“是,那些死去的可都是大周国的忠臣啊,当初立下过汗马功劳的。二哥杀他们眼睛都不眨一下,今天我终于明白他为啥会被朱重八干掉了,完全是咎由自取……!”
“老公,俺看出来了,张大哥杀那些人,是杀给你看的。他要杀一儆百,用来震慑你。”
陈浩说:“我知道……。”
“你应该劝劝他。”
“怎么劝?他现在已经不是当初的张大哥了,变得利欲熏心,横行霸道,膨胀到了极点。我劝他,他也会杀我……。”
“老公,你怕了?”
“那倒不是,我在想着怎么救他,不能让他在道德的底线上越滑越远,这样下去他一定会失败,民心没有了,身边的忠臣也没有了,一旦跟小朱八开战,必然兵败如山倒……。”
“那还要不要他跟朱重八联合,一起灭掉元朝?”玉环问。
“你瞧他现在这架势,我的话他还听得进去吗?他很狂妄,不尿明军,也不尿北元。”
“如果真的被打败,他会怎么样?”
“他会被朱重八囚禁起来,送进应天的死牢,然后找根绳子上吊自杀。”
“啊?真的?”
“没错,历史就是这么写的,他会死的很惨。”
“那丁香嫂呢?嫂子会怎么样?”玉环又问。
“嫂子也会死,在明军攻破他们最后一座城池的时候会被杀死。还有他的两个娃也会死。”
“哎呀老公,那可不行!丁香嫂是无辜的,你一定要救她!”玉环大吃一惊,抓着男人的手臂很紧张。
“你别着急,我这不在想办法吗……?”
“你一定要劝张大哥,千万别跟朱重八为敌,必须要联合……。”
陈浩摇摇头:“没用的,因为历史不可逆转,也无法改变,别管我做出多大的努力都是白费。”
“老公,你一定要试试,至少也应该救一救嫂子跟孩子,他们是无辜的。”
“好,我明天就劝劝他,希望有用。”
明知道历史不能改变,陈浩还是决定要试试,做出最后一分努力。
果然,第二天早上,他就去后宫找到了张士诚。
走进老张的书房,陈浩发现这儿同样很奢华,龙书案是玉石做的,椅子是黄花梨做的。
就是桌子上的茶壶跟茶杯,也是极品翠玉雕琢而成的。
张士诚喜欢看书,那些书都是当世的古本。
还有一块屏风,竟然是用一块精品的蓝田玉雕琢而成,价值千金。
要知道,外面的老百姓都在挨饿,江浙虽说是鱼米之乡,可税赋非常沉重。
一路走来,陈浩发现单单是城门口的税就五六种,什么交易税,进城税,管理税,卫生税……只要能起出名字的税,他们全都收。
百姓们做点小生意,赚十个铜钱,八个都交税了。
田里的收成,收获十斤粮食,至少七斤要被收走,用来养兵。
就是沈三的盐队,从盐城一带挖盐,那税也很沉重,因为张士诚靠得就是这个。
所以,最近的盐价又涨了。
苏杭过来的丝绸,走不出大周国的地盘,价格就翻一倍,利润同样被老张给抽干了。
张士诚真是雁过拔毛,而他收来的税务,真正用在军事上的却不多,大多都被那些趋炎附势的贪官装腰包里了。
张家兄弟的生活奢侈糜烂到了极点……。
所以陈浩进屋就说:“二哥!我有几句忠告,希望你可以听听。”
张士诚微微一笑:“兄弟,你只管说,说对了有赏,说错了恕你无罪。”
那陈浩就不客气了,把一肚子的话都说了出来。
首先,他严重批评了张家兄弟的奢侈跟浪费。
其次,他为大周的百姓说了很多话,诉说了他们的苦难。
进城以后,那个被税吏用秤砣砸死的老者,还有那个被张士德欺骗,准备抢回去的姑娘,他也告诉了二哥。
最后他说:“二哥,你变了,难道忘记当初贩盐时的苦难了吗?那个吴义是怎么欺负盐民的?
你为了给天下盐民讨个公道才**而起的,一怒之下杀死吴义,终于打下这片江山。
十多年的时间你吃了多少苦才坐上这个位置?
想不到屁丨股还没坐稳,你就变得跟元顺帝一样残暴,咱们大哥陈友谅就是你的前车之鉴啊。
哥,醒醒吧,百姓才是头上天,没有百姓的拥护,你啥都干不成。
他们是你的衣食父母,自古以来就是民为天,君为轻,社稷次之,你的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
这下好,陈浩拉开话匣子把二哥一顿臭骂,就差没骂他是乌龟王八蛋了。
张士诚默默听着,起初还能忍受,再后来脸色越来越青。
最后他把书咣当砸在了桌子上,怒道:“陈浩你给我住嘴?朕自从出道以来,扫清六合,横战八荒,为大周国建下了这千秋伟业,有目共睹!
我怎么不爱惜百姓了?收税还不是为了修桥,铺路,开拓良田,让他们生活得更好?
就算我跟士德吃得好了点,穿得好了点,哪又怎么样?
现在不是当初我们贩私盐的时候,我们的身份已经很高贵了!!”
陈浩说:“你的意思,就是老百姓的命很贱了?要知道,没有这些老百姓,你们张家兄弟狗屁不是!!
现在你们拿着百姓给你们的权柄欺压良善,买官卖官,鱼肉乡里,我看得清清楚楚!
这样下去不行的!不用元顺帝跟朱重八,你自己就把自己搞残废了!
百姓那么苦,一旦激起民变,朱重八跟元顺帝再左右夹击,大周国必定会亡!
所谓忠言逆耳,我知道这些话你不愿意听!”
张士诚一听,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一拍桌子怒道:“你给我住口!住口!住口!!朕这些年一直在为百姓呕心沥血,一个计划,两个要点,三个坚持,四个奋斗目标,五个基本原则,六个……。”
张士诚滴里嘟噜说一大串,这些数字陈浩一个也没听懂。
他苦苦一笑:“大哥,这些年你豪言壮语听得太多了吧?马屁话也听得太多了,一直以为形式一片大好对不对?
我告诉你不是这样的,大周的百姓,苦啊……。
哥,听我一句话,常下去看看,该管管你那些小弟了。
还有,我希望你跟朱重八联合起来,共同对付暴元,这也是我特意赶过来的目的。”
张士诚说:“我的事不用你教,自己知道该怎么做!这么说,你是作为明军的特使来谈判的?”
陈浩道:“可以这么说,我要避免两国开战,避免更多的百姓遭受战争之苦,所以,请你给我个准话,要不要联合?”
“怎么联合?”
“很简单,明军在朱重八的带领下攻击元军的南边,你带着大周的军队攻打元军的西路。咱们两路夹击,根据我的估计,一年的时间就能打到大都去,把元顺帝赶回蒙古……。”
“然后呢?”
“然后你跟小朱八商量着办,两军合兵一处。”
“那将来谁说了算?”
“我的提议,让大臣们选举,谁的选票多,谁当皇帝……。”
张士诚说:“扯淡!没听说过当皇帝还要选举的,天下都是打下来的,皇位也是打下来的,天下唯我独尊,谁不听话我就灭了谁!
你捎信给朱重八,老张不稀罕跟他联合,有本事让他来打,老子不怕,他不打我,我就打他!!”
陈浩说:“大哥,你怎么变成了这样?天下不是你一个人的,就算你当上皇上,也是为天下的百姓当,不是在为你张家当!所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少废话!你以为我打不过他?有你在,我一定能赢。小朱八的水军跟陆军,都是你训练出来的吧?
明天我就封你做水陆两军大都督,你也给我训练几十万人马,咱跟他一样强悍,我打不死他?”
陈浩说:“二哥,我是不会帮你训练人马的?”
“为啥?你瞧不起我?”
“不是,因为朱重八的军纪严明,对百姓秋毫无犯,他虽然有点脾气,可心眼不错,能听大家的意见,你这儿就是一盘散沙,没有百姓做后援,我没把握……。”
张士诚一听就恼了,怒道:“你的意思,我的军纪不严明?一直在祸害百姓了?他的心眼好,就是我的心眼孬了?他是个明君,我就是个昏君对不对?
陈浩,你是我兄弟,换上别人,我早就一刀杀了他了!!
二哥只问你一句,要不要帮我训练人马?”
“对不起,这个我帮不了你!”
“那好,有天我跟朱重八开战,有你来领兵,答应不答应?”
“不答应!我绝不帮祸害百姓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