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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四点半,杜兰山口的枪炮声渐渐稀落了下去,叛军退回了黑暗之中,大口大口的喘气,而被困在山口内的俄军同样在大口大口的喘气。
叛军毕竟不是铁打的,他们跟波琳娜打了一整天,又跟奥莱金苦战了好几个小时,他们同样累了,同样需要休息。不过,针对新兵营的攻势已经开始酝酿,这次他们不会再三心两意,而是倾尽全力,力争在七点钟之前结束战斗,全歼这个新兵营。
胜利在望,杜达耶夫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了开怀的笑容,几位亲信不断恭维:“总统,你这一步险棋真是绝了!俄罗斯人恐怕做梦都想不到你的胃口这么大,明明身在天罗地网之中也敢围点打援,包围一个营再伏击一个营!我猜现在俄罗斯人已经阵脚大乱了吧!”
杜达耶夫说:“那帮蠢货早就忘了该怎么打仗了,我只好勉为其难的帮他们补习一下……加紧准备,半个小时后发动总攻两个小时之内解决战斗,歼灭掉那个没跳过伞的伞兵营,然后再集中全力收拾被困在山口里的那个营,能吃掉最好,实在吃不掉,就打残他们,然后撤退!”他扭动着手指关节,冷笑连连:“现在俄罗斯反战情绪高涨,如果再爆出两个营被全歼的惨败来,那些蠢货肯定要爆炸了!到时候我们新闻媒体的朋友,还有同情我们的国家一起发力,制造舆论煽动反战风潮,克里姆林宫那帮蠢货想不撤军并且同意我们独立都不行!这场战争,我们赢定了!”
底下里欢呼一片。
波琳娜猜得一点都没错,整个车臣只有杜达耶夫有这样的气魄,敢在俄军的包围圈里集结重兵包围俄军一个营级单位,甚至还围点打援!当然,在他的计划中,歼灭多少俄军只是次要的,他的最终目的还是利用俄罗斯当前厌战情绪高涨的契机,再送给俄军一场惨败,用几百具血淋淋的尸体点燃俄罗斯民众反战的怒火,最终通过舆论和外交压力迫使俄罗斯从车臣撤军,并且同意车臣独立。不得不说,这步是一步妙棋,俄罗斯现在确实被格罗兹尼的尸山血海给吓着了,越来越多人质疑这场战争是否值得,如果俄军再次出现惨重的伤亡,那么反战将成为舆论的主流,再加上欧美中东等国家的一致反对,克里姆林宫想不屈服都不行!
新兵营弹尽援绝,增援的三营被围困在山口里动弹不得,他的计划已经无限接近成功了,胜利女神正在朝他微笑。
但杜达耶夫可能没有意识到,他那天衣无缝的计划还是有漏洞。
他本人亲自到前线来指挥,就是最大的漏洞!
波琳娜带领第九突击连悄悄穿越整道防线,向622高地挺进。每个人身上都插满了弹匣,挂满了手雷,新兵营手中剩余的弹药大多给了他们,因为他们要执行的是必死的任务,必须带足弹药,万一失败了,也能多拉几个垫背。
雨已经停了,山风还在刮,很冷。伞兵们在泥水间匍匐前进,动作尽可能的轻,不敢发出一点声音。而在他们后面,新兵营集中了所有迫击炮和炮弹,准备进行火力支援。
带着一身血泥爬过了那片宽达两千米的开阔地,一个高地出现在他们前面,登上这个高地,622高地就出现在他们面前了。
没有地雷,没有铁丝网,叛军一直处于进攻状态,而新兵营一直在被动挨打,根本就没有能力发动反击,叛军自然没有必要布设雷场、拉铁丝网给自己制造麻烦。这倒方便了波琳娜,摸上去的时候格外的顺利。
但是,这次行动注定不会一帆风顺。当他们接近到高地的山腰的时候,一挺机枪突然开火,走在前面的尖兵闷哼一声,仆倒在地。这一个点射惊动了高地上的敌军,正裹着雨衣抱着步枪闭目养神,为即将到来的总攻积蓄体力的叛军士兵们一跃而起,高地上顿时人影幢幢!
波琳娜一枪过去,将那挺机枪打哑,厉喝:“不要犹豫,不要回头,跟我冲!”一马当先向高地上猛冲过去。萨沙和几名老兵动作比她还快,她话音未落他们便冲了出去,将她挡在后面。萨沙冲在最前面,一挺PKM通用机枪打得弹壳喷泉般喷溅,弹链盒内的子弹刮风似的扫过去,二三十米内的叛军士兵像割麦子一样一丛丛的倒下。后面的老兵没有用伞兵部队标配的AK-74,而是换上了缴获的AKM,每支AKM上面装的都是七十五发快装弹鼓,都不瞄准了,照着晃动的人影就扫,马上就能听到子弹入肉的闷响,叛军士兵中弹的惨叫声连成一片!新兵营一直闷头挨打的表现实在太让叛军放心了,以至于他们已经产生了在战场上最要不得的惯性思维,认定新兵营不可能能对他们发动袭击,所以当袭击来临时,他们显得茫然不知所措,一团混乱!
他们乱,波琳娜可没有乱,她指挥敢死队猛冲猛打,如虎入羊群,将叛军打得抱头鼠窜。比较要命的是,俄军和车臣叛军所使用的武器都是一样的,也就是说叛军根本就没法通过枪声来判断敌友,一时间只觉得到处都是敌人,一些明显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勇敢的家伙快要崩溃了,要么四处乱窜,要么趴在地上向每一个接近自己的人影开火,将其通通撂倒再去分辨是敌是友!而这种混乱正是波琳娜想要的,她带领几名老兵趁乱冲上高地,而此时叛军正乱糟糟的往战壕里窜,试图建立防线————他们还是挖了战壕的,不怎么上心就是了。
波琳娜裹在逃窜的叛军中间跳进了战壕里,她没有用狙击步枪,这种混战狙击步枪派不上用场的,所以还在背上背着。她擎起一支在缴获的81式自动步枪,照着近在咫尺的叛军后背就扫!密集的弹雨扫过,叛军士兵触电般痉挛着身体,鲜血和沫状碎肉混合成凄艳的血花,在夜幕中悄然绽放,惨叫声和惊呼声此起彼伏,战壕里很快就笼罩上了一层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一个快装弹鼓打完,老长一段战壕里已经变成了叛军的集体公墓,将近二十具尸体横七竖八倒在那里,伤员被尸体压着,发出微弱的呻吟。
呼————
一条黑红的火龙咆哮着喷涌而出,五十米长的一段战壕内所有叛军士兵悉数被点燃,离得近的当即就变成了焦黑的骷髅,离得远的浑身是火在混泞中打滚,发出悲惨的号叫声,转眼之间便仆倒在地,不再动弹了。跟在波琳娜后面的一名伞兵狞笑着转过喷火枪枪口,踏过一地焦黑的尸体冲到战壕的拐角处,好几支自动步枪同时向他开火,而他在子弹击中自己的同时也扣下了板机。又是一条火龙张牙舞爪的扑了过去,老长一段战壕变成了火坑,火坑内的叛军士兵命运自然是无比悲惨。
另一边,同样有一条火龙窜了出去,钻进一个土木结构工事内,工事里响起几声惨叫声,两名叛军浑身是火从里面跑了出来,马上被子弹撂倒。俄军伞兵飓风般扫过这个高地,所到之处一片火海,寸草不生,叛军给打得魂飞魄散,军官对着电台狂叫:“俄罗斯人疯了!他们不顾一切出动了大批伞兵向我们发动进攻……他们火力极猛,攻势锐利,起码有两三百人,我们抵挡不住了!”
事实上,向他们进攻的伞兵只有四十来人!
不过这位军官已经没有机会向指挥部更正自己的错误了,一枚防御型手榴弹飞过来,将他和电台一起炸成了碎片!
波琳娜一口气打空了两个快装弹鼓,打得枪管都滚烫了,死在她枪下的叛军着实不在少数。没有时间去等枪管自然冷却了,看到一名叛军士兵肚子开了个大口正在惨叫,她将枪管捅进他的伤口里,马上,烧焦肉的恶臭腾起,伤兵的惨叫声惨绝人寰。她另一只手也没闲着,伸手一摸从那个倒霉的伤兵胸口摘下两个快装弹鼓,用AKM的老兵么,一般都喜欢带一两个快装弹鼓,在必要的时候把步枪当机枪用压制敌军的,现在这些快装弹鼓是她的了。做完这一切,她叫:“不要理会残敌,继续向前推进,抢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拿下622高地,打烂他们的指挥部!”
伞兵们狂吼着,撇下乱作一团的对手继续往前冲,将一批惊慌的叛军士兵撵向622高地。
622高地上的守军已经被惊动了,看到自己人溃败下来,他们毫不客气,十几挺机枪同时开火,十字形膛焰在黑暗中格外的耀眼,逃窜的叛军士兵在弹幕中跳起了死亡之舞。
波琳娜急忙卧倒,这时,她的步话机响了,是奥莱金:“帕娃,你在干嘛!?”
波琳娜匆匆说:“我正带领主力部队向敌军的指挥部发动逆袭,杜达耶夫很可能就在那里!就算是死,我也要拉他一起完蛋!”说完便中断了对话,切换至迫击炮连:“一号呼叫连射击指挥所!A区向东六十米,敌军机枪火力点十二个,82迫击炮不经试射,直接效力射,开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