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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转眼就到了六月一日。
萧剑扬终于出院了。
在这两个月里他做了多次手术,包括胸膜穿刺引流、肺部修补和腿部创伤的清理、缝合,伤口感染引发一大堆并发症,一度把他逼到了鬼门关,但他还是凭借顽强的意志从鬼门关爬了回来,他的坚强,让死神也望而却步。
走出医院,在门口便看到了波琳娜。她的身边是一辆越野吉普车,她倚着车门,抱着胳膊笑吟吟的看着他,他微微一怔,迎了上去。
“伤都好了?”波琳娜轻盈地拥抱他,问。
萧剑扬说:“都好了。”
波琳娜叹气:“这是你第几回从鬼门关爬出来了?为什么每次见面你总是血淋淋的倒在我的面前?我们上辈子没仇吧?”
萧剑扬忍不住露出一丝微笑:“行,下次我努力试着不再受伤,不再流血。”
波琳娜瞪了他一眼:“做得到才好!”拉开车门让他上车,自己跳到驾驶位置,发动车子,以六十公里的时速驶离了医院。
萧剑扬问:“现在我们去哪里?”
波琳娜说:“去哪里?去把场子找回来!”
萧剑扬问:“我的队员们呢?”
波琳娜说:“都去卢旺达了,就等你了。”
萧剑扬眉头一皱:“我们要干涉卢旺达内战了么?”
波琳娜说:“没什么干涉不干涉的,对我们来说就是一单生意,卢旺达爱国阵线雇佣我们帮助他们夺回基加利,就这么简单。”
萧剑扬有点想笑:“简单?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们来到非洲已经有两个月了吧?有何进展?”
波琳娜叹气:“我们低估了法国人,凭我们这点力量想要击败他们,迫使他们退出卢旺达,那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在过去两个月里,我们已经多次跟他们交手,双方都有人员伤亡,总体而言是他们占上风,因为他们的兵力远比我们多。不过现在不一样了,我们军团的主力来了!”
萧剑扬愕然:“古巴军团的主力来到非洲了?”
波琳娜说:“是啊,既然接下了人家的订金就一定要做到,这是一个佣兵团的基本准则,既然凭我们这点人奈何不了法国人,就只好投入主力啦。不过过去两个月军团主力一直在忙着对付哥伦比亚政府军,直到半个月前才腾出手来,抵达非洲集结……现在轮到法国佬倒霉了!”
看来这个毛妹对法国外籍军团怨念很大,提起来都咬牙切齿。
萧剑扬对法国外籍军团也没什么好感,本来挺顺利的一次营救行动,因为这帮家伙横插一杠子,他和陈静险些就没命了,这口气真的咽不下!现在有机会了,当然要狠狠的出一口恶气,绝不让他们好过!
波琳娜边开车边看着他,眉头一直皱着。半晌,她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说:“小菜鸟,你变了!”
萧剑扬问:“哪里变了?”
波琳娜说:“整个人都变了。以前的你只是内向、沉默,现在的你,把自己的心完全封闭起来了……当初我真的不应该让你回国!”
显然,她已经知道萧剑扬回国之后的遭遇了,极为心疼。
萧剑扬露出苦涩的笑容,说:“我最亲的人,我最爱的人,都离我而去了,我……我什么都没有了,我的世界已经完全破碎了!”他双手插进头发里,捂着脸,头深深的埋了下去。这些事情他不愿意去想,却又无论如何也忘不了,每次回想起来,整颗心都要被撕裂。所以他只能把整个心封闭起来。
封闭了,就不会痛了。
波琳娜腾出一只手轻,轻轻拍着他的肩膀,轻声说:“别这样……都过去了……”
萧剑扬喃喃说:“没有过去……我还是会经常做噩梦,梦到我父亲浑身是血站在我的面前,他不说话,就这样静静的看着我……每次我都会从噩梦中惊醒,我忘不了!”
波琳娜抚摸着他的肩膀,长长地叹息:“一个人的心,怎么装得下这么多沉甸甸的东西啊……”沉默半晌,她忽然问:“那个你拼死去保护的女孩子,就是你最爱的那个人吧?”
萧剑扬同样半晌才回答:“是我以前的女朋友。”
波琳娜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萧剑扬控制住情绪,问:“她现在在哪里?”
波琳娜说:“在医院里呆了五天,然后你们国家就包了一架民航客机,接送她和她的同事们回去了,现在她早就在父母的怀里撒娇了吧。”
萧剑扬淡淡的说:“那就好。”
波琳娜蹙起眉头:“你跟她……是怎么回事?关系似乎不怎么好。”
萧剑扬露出苦涩的神色:“帕娃,两年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甚至可以让一切变得面目全非,包括感情。”
波琳娜愕然:“你们……”
萧剑扬说:“我们结束了。”
波琳娜的神色顿时变得有些复杂了。她一直很喜欢萧剑扬,然而萧剑扬却因为有陈静,一直不肯接受她的感情,这让她很难受。萧剑扬跟陈静结束了,这正是她最值得高兴的事情,她本应该开心才是,但是看到萧剑扬意志消沉,她却又开心不起来,相反,心情还相当低落。
真正爱一个人,并不是宫斗宅头演的那样千方百计挖空心思要将其抢到手,那是占有,不是爱。比如说波琳娜,她就希望萧剑扬能够开开心心地过下去,哪怕两个人不能在一起也不要紧,只要他能开开心心的过下去,她就高兴。现在萧剑扬心如死灰,就算有乘虚而入的机会,她也开心不起来。最后,她勉强一笑,说:“没事,还有我给你做伴呢。”
萧剑扬神情有些迷茫:“你能陪我走多远?”
波琳娜说:“一直走到生命终结。”
萧剑扬:“保证?”
波琳娜说:“保证。”
萧剑扬嘴角微微勾起,虽然弧度非常小,但他确实是笑了。
还有一个伴,真好。
吉普车沉沉轰鸣着,带着一溜烟尘,直奔边境。依旧是横冲直撞,依旧是肆无忌惮,飞扬的沙尘和炎热的风中,波琳娜的笑声一如既往的恣意张扬,一路开过,撒下一地银铃。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两个人闯荡非洲和哥伦比亚的时光。
万里之外的上海。
陈静终于出院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她的脚严重扭伤,在坦桑尼亚这边只是简单的处理了一下,回国之后马上被送进最好的骨科医院里接受最好的治疗。在住院期间,她经常做噩梦,整个人都到了崩溃的边缘。本来,一个从小就生活在和平之中的女孩子突然被卷入战火,目睹了那么多血腥惨烈至极的杀戮,心理本身就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再加上逃亡期间被数以千计卢旺达军人苦苦追杀,生死一线,为了挣扎求活甚至不得不开枪击毙卢旺达士兵,经历了这些,她的心理要是不出问题,那才叫怪事了。所以这两个月来她一直在做心理疏导,用了整整两个月,才从噩梦中挣扎出来。
她在想,她只是经历了一次,整个人就差点崩溃了,而萧剑扬这么多年来一直在跟这些打交道,就像幽灵穿梭在那无边的血色和黑暗之中,他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再回想一下,她终于知道自己那个晚上对他的那些指责到底有多伤人了,内疚像一块巨石压在她的胸口,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走出医院,赵晨菲来接她。
赵晨菲既要工作又要照顾两个孩子,真的很忙,所以陈静住院后她只来过一次,而且也是来去匆匆,今天陈虎和宁夏都要事,来不了,她刚好有空,就来了。
“好点了吗?”车子开动之后,赵晨菲轻声问。
陈静轻声回答:“好多了。”
赵晨菲问:“不会再做噩梦了?”
陈静说:“一开始的时候老做噩梦,经过心理医生这么长时间的开导,有大半个月没做过噩梦了。”
赵晨菲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回到家里好好放松一下,玩上几天然后回公司上班,把这些通通都给忘了,重新做回快乐的自己。”
陈静苦笑,喃喃说:“忘得了么?忘不了的……”
闭上眼睛,那张苍白、消瘦却写满倔强的脸又在脑海中浮现。他的沉默,他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背着她冒着枪林弹雨在山间逃奔时的喘息,还有被子弹击中时痛苦的惨叫,以及哪怕打光了子弹仍然握着手雷挡在她面前朝野兽般包围过来的卢旺达军队发出的怒吼……这一切都让她心如刀绞。他做到了对她的承诺,一直到倒下都没有让任何一名卢旺达士兵的手指头破到她,以前从来没有,以后也绝对不会有一个男孩子这样对她了。这样的男孩子,他的怀抱是任何一个女子最温暖最安全的港湾,可惜,这一切,恐怕与她无缘了。
他感激她。
因为感激,所以舍命相救。
她给他的,他十倍百倍的还了回来,然后,他与她两清了。
她神情迷茫,望向窗外。
车窗外,高楼大厦林立,街道上人声喧嚣,公路上车水马龙,一切都是那样的美好。可是这一切并不是免费的,有一群人正在普通人不可能知道的战场上为和平买单,用血肉铸起一道长城,将黑暗挡在边境之外,让十亿人口尽情地享受和平的阳光,这其中,就有他,她最心爱也最心痛的男孩。
他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