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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甄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警局,在去的路上已经托关系找好了人。
一见陆勋辰,陆甄的眼就红了。
陆勋辰漠离地盯着陆甄,双手摆在桌面上,一副手铐更是灼了陆甄的心。
陆甄颤颤巍巍地坐下,看着陆勋辰,纵横的脸颊轻颤着,哽咽的声音在喉底蓄势很久,才说道:“你瘦了。”
陆勋辰笑了笑,好一句他瘦了!他有今天,陆甄是祸源!
没有他那个老子就没有他这个儿子!
陆甄看着陆勋辰哂笑的眉眼,心里一阵怜惜心酸。
“我和里面人打声招呼,让他们照顾点。”
陆甄在沉默片刻后,对着陆勋辰说的。陆勋辰依旧无视地轻笑,并不在意陆甄会怎么做。
陆甄显的很无措,担忧地看着陆勋辰问的局促:“睡觉的地方还行吗?床板硬吗?几人睡?挤不挤?”
陆勋辰目色依旧温和,盈着淡淡的笑意,只是,他这温文尔雅的模样深处,埋藏的只是他一个人的忧伤。
不管是陆甄,还是早死的母亲,没人理解他一个私生子的痛苦。
不理解也罢,竟然一个个站在道德的至高点,企图道德绑架他。
因为陆家,他陆勋辰不至于饿死街头,因此,他陆勋辰应该感恩戴德地感谢陆家的养育之恩?
陆建国这么说的,何芷容也是趾高气昂地表明了……
陆家的每一个人都是高高在上,视他陆勋辰如蝼蚁,给了他一条活路,就该瞻仰陆家的每一个人?
笑话!天大的笑话!
他……陆勋辰,一个受害者,凭什么任由他人用所谓的道德继续伤害他自己?
思及此,陆勋辰满脸戾气:“如果你真的这么有心,当初就不该在有自己家庭的情况下,欺负我妈!”
陆勋辰掷地有声,陆甄闻言震住。
和陆勋辰母亲林欣在一起,是陆甄与林欣共同考虑很久之后才有的决定。
陆甄浅声:“我爱你妈妈,从没有变过。”
似解释,更似承诺,他有多在乎林欣,过了这么多年,他的心意从来没有变过。
陆勋辰仿佛听见了天大的笑话,笑的止不住。
陆甄没打断他的嘲讽,只是无奈又揪心地盯着陆勋辰。
在陆甄平静的目光中,陆勋辰冷冷地收起笑脸,冷仄仄地说:“你说你爱她?你怎么爱的?你的爱害死了她!这样的爱是爱?”
提起林欣的死,陆甄又是一阵难过,林欣死前,连最后一面都不让他见。
陆甄至今还记得,那天,他刚出差回来,直接去了林欣的住处,不过大门紧闭,无奈之下,他只好回了陆家。
而在陆家,等待他的却是林欣的死讯,以及她的托孤。
她的那份绝笔信,他一直留着。
每每想到这里,陆甄都忍不住眼眶泛红。
“勋辰,你妈妈的死,也是我不愿意看到的。”
如果他早一点知道林欣生病了,他一定倾家荡场地给她医治,而不是看着她的绝笔信,参加她的葬礼。
仅此而已!
“你放P!”陆勋辰愤怒地站起来,双手攥成拳头,一下又一下重重地敲击着桌面。
“你不愿意看到?你不愿意看到,你就由着你的老婆一步步逼死我妈?”
陆甄如雷灌顶,听着陆勋辰的话,半天发不出一个音。
陆勋辰鄙视地瞪着陆甄,就知道他够虚伪,虽说他那时候小,可他懂事的很,记事的能力不赖。
她清楚地记得在妈妈将他托给陆家前一晚,何芷容来家里找过妈妈,两个人在屋里谈了很久,最后,妈妈哭了,何芷容离开了。
第二天一大早,妈妈就把他带进了陆家,而妈妈也在那天死了。
不是何芷容害死妈妈的还有谁!而何芷容为什么要害妈妈?还不是陆甄这个男人的错?
“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活的这么窝囊!私生子,这是我一辈子都洗不掉的屈辱!”
陆勋辰字字珠玑,陆甄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从陆勋辰出生,他这个父亲一直锦衣玉食地养育着,可是,从来没有给过名分。
私生子,这也是他陆甄心中的痛,他最爱的女人到死,也一直没有名分。
“对不起!”
陆甄忽然起身,对着陆勋辰弯下了腰。
陆勋辰又是一阵嗤笑:“如果一句对不起就可以磨灭一切过错,那我觉得这个世界上不需要法律不需要警局不需要监狱了!
你凭什么以为自己鞠躬弯腰了,我就得原谅你?
告诉你,陆甄,这辈子除非你死了或者我死了,否则我们之间都没有原谅之说!”
陆甄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陆勋辰对他这个父亲有多憎恶,这么多年了,他一直深知。
“我没有祈求你原谅我的意思,不过你放心,你的事我会认真去安排。你再多忍两天,我一定救你出去。”
陆甄知道陆勋辰不会原谅他,也就没在那个问题上多说,而是回到现如今这个问题上。
陆勋辰忽地冷漠地笑:“我害死你的大儿子,你还要救我?”
陆甄那么虚伪,怎么会真的救他?
陆甄被陆勋辰一口问住,在听说陆勋辰被警局抓了,他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她的孩子受伤。
现在,看着陆勋辰憔悴的样子,他更是这么认为。
只是,陆勋辰这么一提,他愣住了,他这么风风火火跑来,完全没有想起陆沧溟昏迷不醒,而造成陆沧溟昏迷不醒的是陆勋辰。
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个儿子都是他的孩子。
见陆甄迟疑了,陆勋辰又是一声嗤笑,“怎么?选择不了了?我就说你怎么会那么好心?原来不过是习惯性忽悠我而已!”
陆甄急欲开口解释,哪知陆勋辰已经起身离开,还冷冷地丢下一句话:你活该儿子死绝!
死绝?陆甄再次愣住,出口喊住陆勋辰:“等等!我不会让你出事!”
陆勋辰闻言,回头看着陆甄,眼底都是不信任。
陆甄再次保证:“信我一次!”对于儿子陆勋辰的愧疚,他一直在弥补的,只不过一直弥补不了,不能给他身份不能给他母亲一个身份,是他一辈子的遗憾。
如果可以,他想在有生之年将这个遗憾修补好。
陆甄已经牟定了一些主意。
陆勋辰并没有因为陆甄的肯定而动容一丝,漠然转身,走向一旁看守的交警面前。
这边,云烟在病床前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不过陆沧溟一直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盛左领着孩子再次回病房后,孩子吵着要去找爸爸。
云烟这才明白,孩子口中的爸爸是另有其人。
云烟坐了片刻,看着嘟着嘴巴不高兴的小家伙说:“宝贝,我是你妈妈,他是你爸爸,这是一个事实,妈妈知道你小不明白,但是妈妈爱你,爸爸也爱你。”
小家伙睁着圆溜溜的眼,并不买账。
“我要baba。”小家伙再次发音,要爸爸。
“好,我带你去!”云烟妥协,其实不是仅仅为了妥协,而是为了解决一些事情。
盛左不放心地拦道:“不行,陆勋辰现在一点点人性也没有,你带孩子过去了只会自取羞辱。”
云烟自然想到了这些,不过,在快艇上,她已经见识过冷漠无情的陆勋辰了。
“我有分寸。”云烟笑了笑,旋即抱过孩子,对着盛左说:“谢谢你,哥。你先回去休息吧,忙活我的事折腾了一宿。”
盛左不再坚持,他没能飞往米兰,这事可大可小,如果对方揪着不放完全可以弃约,而他们恒盛跟了很久的单子只能打水漂,所以善后的事他这个总裁必然要出面。
“云烟,那我回去一趟,回头再过来……”
盛左话还没说完,云烟拒绝道:“不用再过来了,我想多花点时间陪陪陆沧溟,还有孩子。”
一家三口的团聚时光!
盛左明了,点点头,继续说:“好,那你有需要时吱声,我随叫随到。”
盛左的随叫随到说的云烟无地自容,她羞愧难当,不过还是点点头说:“谢谢你,哥。”
待盛左离开后,云烟恋恋不舍地看着陆沧溟笑:“沧溟,我带孩子去处理点事情,很快就回来,我还希望我回来时,你就醒过来了,好不好?”
云烟拉着陆沧溟的手,一个吻落在他的额头,旋即,云烟也让孩子亲了陆沧溟的脸颊,母子俩这才离开病房往警局赶去。
俩人刚出屋子,躺在病床上的陆沧溟薄唇轻轻翕动了一下,很快又归于寂静。
陆勋辰再次被警务人带出来时,微微愣了愣,他没想到这么快再次见到云烟,以及孩子。
小家伙一看见陆勋辰,着急忙慌地推开云烟扑向陆勋辰,边跑边高兴地喊:“baba,baba……”
云烟急忙跟过去,阻止孩子靠陆勋辰太近。孩子对她和陆沧溟很排斥,可是这个凶手――陆勋辰更是危险。
不过,云烟还没近身,陆勋辰已经抱起了孩子,冲着云烟冷笑道:“别以为你赢了,孩子只认我。”
云烟心口一紧,抓着一旁的桌角冷问:“你已经进这里了,别想再掀什么风浪!我们不会容许的!”
“是吗?”陆勋辰冷笑,抱着孩子举的高高的,孩子更是咯咯笑。
云烟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陆勋辰那个疯子什么都能干出来。看着是在逗孩子玩,指不定就给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