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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什么时候开始,眼泪就变得这么泛滥了?沈若柒想,这样的自己真的很不像她自己。
黎少言已经被黎挚带回去了,小家伙今天哭成了泪人。爸爸不理他,妈妈也病了,小人儿真是整个人都不好了。
黎挚和黎云尘哄了很久才把他给哄睡着了,而这当事人之一的黎云泽此刻夜深人静正站在天台上吹风。
奇怪,为什么心口有些翻腾呢?
直达天台的电梯打开,林蔚推着苏寒轻从电梯里出来:“云泽,这么晚你怎么还不休息?”
黎云泽回过头冲她笑了笑,他并不清楚他现在记忆并不连贯。他的记忆在自动修改,他遗忘掉了关于津城的一切,却记得自己还在国外,每周都会见到苏寒轻。他们约好了一起去爬雪山,然而那次爬雪山却出了意外。
“我躺了太久,应该出来多活动活动的。倒是你,怎么还不睡?”黎云泽蹲在苏寒轻的轮椅边,这画面看起来还真是很温馨。
林蔚却皱起了眉头,她怎么瞧着这位黎先生看苏小姐的眼神太过热烈了呢?
经过几个小时的接触,林蔚发现这个黎先生跟苏小姐简直就是同一类人。对谁都冷冰冰的,就连医生也是爱答不理的。除了winson,似乎也就比较待见苏小姐了。
这样想来,黎太太可真是够可怜的。怀着身孕好不容易才盼来丈夫苏醒,可没想到老天爷竟然跟她开了这么大一个玩笑。丈夫醒来却不认识自己,连两人的孩子也不认识了。
下午看见黎太太冲出去那泪流成河的可怜模样,林蔚她一个局外人都觉得这事也太残酷了。
不过林蔚还挺难想想的,黎先生这么冷冰冰的一个人,以前对黎太太会是个温柔的丈夫吗?可winson都说,黎先生深爱黎太太来着,可怎么他却把挚爱给忘了呢?
哎,太复杂了……
感觉到林蔚复杂的眼神在自己身上打转,黎云泽冷着一张脸望向林蔚:“你可以去休息了,我会推她回去。”
苏寒轻点点头,林蔚这才离开,离开之前又忍不住多嘴一句:“黎先生现在真应该去看看黎太太的,这段时间她真的很辛苦。”
林蔚的话说完了,黎云泽冷得像刀的眼神也吓得她不敢再说下去了,赶紧走了下去。
黎云泽就奇怪了,为什么今天每个人都来告诉他,那个女人是他的太太,是他最爱的人。呵,可他黎云泽从来就没有爱过任何人。
这是一个阴谋,黎云泽在心里下了定论。能布下这么大一盘棋局的人只有黎挚,为他下这么大的手笔还真是亲爸。
黎云泽对自己拥有的记忆感觉是连贯的,他坚信自己并没有见见过沈若柒,只是听见这个名字会有点……说不出的感觉。
是真的?不可能。黎云泽不断地自己问自己,然后又在心里否认掉。他到底是在害怕什么,还是在期待什么?黎云泽丝毫理不出情绪,绕着天台走了半圈,身影都隐没在了昏暗的夜色中。
天上星辰点点,地上霓虹闪耀,天台上的照明灯忽闪忽闪像是随时可能会短路烧掉。
沈若柒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干脆披着一件衣服出门走走。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走上了天台。
听见有人推开了天台的防火门,黎云泽回头不动声色。天台上静悄悄的,只有夜风时不时地吹过。
沈若柒扯紧了外套,站在天台边上远眺。城市的夜景就如同银河一般,黑暗中又闪烁着光芒。这样的夜景落在孤独人的眼中,却是更加悲伤的风景。
沈若柒长叹一声,自言自语:“如果他真的永远不再记起我们,我们该怎么办?是该逼着他想起,还是该放手成全?”
自己提出了一堆问题,可最后自己却一个也回答不出来。到最后只能苦笑一声,哀叹自己的命运竟是如此不堪。
“贼老天!”沈若柒指着天空低声骂了一句,骂出来之后并没有让自己心情觉得好一些。
反而是让情绪更加低落,不由低声叹气:“我就知道像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得到幸福。过眼云烟,不过是得而复失更让人痛苦罢了。”
话音刚落,却听见黑暗中传来一声动静。像是提到了什么玻璃碎片之类的东西,吓得沈若柒喊到:“谁!”
没有人回答,只是那动静却更加响了。沈若柒拿出手机打开灯光,愣是壮着胆子走了过去:“谁在那里!”走到一半,沈若柒就有些怂了。心想着,要不赶紧跑吧!
迟疑了一下,立马转过身却被人拉住了衣角。沈若柒吓得汗毛都竖起来了,心惊胆战地回过头去,这才发现地上坐着一个人。
“黎云泽!”沈若柒惊呼一声,没想到拉住她衣角的人竟然是黎云泽。
沈若柒见过太多次他人格转换时的痛苦模样,他现在大概就是在这发作的边缘。沈若柒怀着身孕,蹲下身十分不方便,但她还是尽全力想将黎云泽拉起来。
他太沉了,沈若柒实在是拉不动他。赶紧给值班室打了电话过去,虽然她明知道黎云泽最不愿意被别人看见自己痛苦挣扎的模样。
沈若柒跪在地上抓住他挣扎的双手:“黎云泽,你放轻松,没有事的。”
沈若柒似乎紧紧地抓住他的手,黎云泽双目迷离,看着沈若柒的模样也是模糊不清。一双眼睛像是对焦了很久,才将她看清楚。在惶恐和煎熬之中,他清楚地叫出了一个名字:“柒柒。”
沈若柒震惊得看着他,他……他记起来了?沈若柒兴奋地点点头,刚想抱住他,他却已经晕倒了过去。
沈若柒啊沈若柒,你的人生怎么就这么惨烈呢?天天都跟坐过山车一样,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这人胆子又不是很大,干嘛这么玩她?
一颗心虽然在对老天爷骂骂咧咧,可这颗骂骂咧咧的心总算是着地了。
黎云泽总算是记起她了,果然如黎沐东说的,一切都会好起来。
黎云泽被医生护士带走的同时,医生也让人强行将沈若柒送回病房去。黎挚让医生多盯着沈若柒,黎挚是医院的老板,谁也不敢敷衍他的命令。
沈若柒被送了回去,照料她的医生十分无奈地在她面前叉着腰:“我说过少奶奶,您能不能有点自觉性?您肚子里带着的不是个球,是个孩子。大晚上的不睡觉,上天台占星呢?”
沈若柒被医生的话给逗乐了,反正现在黎云泽已经记起她了,她心情好说什么都不生气。
第二天一早醒来,沈若柒就赶紧去了黎云泽的病房,可惜人不在房间里。
“黎太太,黎先生陪苏小姐到楼下散步去了。”护工看着沈若柒的脸色,有些不安地说到。
沈若柒的脸色果然露出一抹失望,不过很快又晴朗了起来。只要他记起了从前,这比什么都重要。
沈若柒换了一身衣服下楼,远远的果然瞧见了黎云泽和苏寒轻的背影。这画面远远瞧着,她像个局外人。
就算是煞风景了,沈若柒还是要打破这个唯美的画面:“云泽,苏医生。”
沈若柒扶着肚子走过去,眼睛看着黎云泽。黎云泽先转过头来,看见她的那一瞬间竟然皱了皱眉。
这一皱眉,沈若柒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这眼神,不对劲!
沈若柒有些紧张地靠了过去,果然啊,黎云泽很不耐烦地推着苏寒轻走开了。
一句话也没有,就这么直径地推着苏寒轻走开了。沈若柒就纳闷了,昨晚还叫她柒柒的人,今天又翻脸不认人了?
等等!这情节是不是重复着他们刚认识那会的样子?他是一下子亲昵地叫她柒柒,一下子却冷漠地叫她沈助理。变脸玩得堪比专业级别,真是把人玩得团团转。
所以,黎云泽究竟是不是装得?装作不认识她?还是说,昨天晚上出现的黎云泽是另外一个人格?那个人格,却是认识她的?
这是一切又回到了原点了吗?
沈若柒不敢肯定,黎云泽的精神世界,恐怕连他自己都无法掌控。
沈若柒只能将这个想法对winson说了一遍,winson听了之后点头笑道:“按照你说的我分析了一下,你猜测的很有可能是对的。第一人格选择遗忘掉了所有关于津城关于你的事情,然而第二人格的他却记得。”
说完winson脸色又开始沉了下去,皱起眉头似乎又有了新的忧虑:“两个人格对立那么明显,怎么感觉又回到以前的状态了?这下可糟糕了,前面的努力恐怕是要白费了。”
winson感到十分棘手,难道要引导第二人格吞噬第一人格吗?可是第一人格才是主人格,先不说这样做能不能成功,关键是这样做也不合情理。
winson满脑子都在纠结,去还要宽慰沈若柒:“小柒呀,如果这是天意让你们重来一次,你有信心让他再爱上你吗?”
沈若柒愣了一下,半天才回应他:“说实话,没有。”
这答案有些出乎winson的意料之外,尴尬地笑了一笑:“这事急不来,我先对他多观察观察。慢慢来,你可千万不要忧思多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