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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宴笑了一声。
她想的还真的是这样的。
既然已经达成共识,宁宴就带着薛先生往槐花胡同走去,槐花胡同距离将军府算不得远。
两个人带着阿木一起走了过去。
昨夜刚下了雪。
路面有些不好走。
宁宴走在前排时不时的会回头看一下身后的薛先生。
薛先生穿着棉雪,踩在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走到人口居住的比较密集的地方,雪都已经被清扫干净,做什么都轻松了很多。
走路也轻快了很多。
宁宴走到戴望住着的院子门前。
伸手在门环上敲了几下,戴望打开门。
看见宁宴,眼睛一凝,看见宁宴身后的薛先生,微微皱起眉头。
见过的大夫太多,对于来的人是不是大夫,戴望很有自己分析的一套。
闻着薛先生身上的气味,就知道薛先生是个大夫。
不过,人是将军夫人带来的,他也不能把人给赶出去。
“进来吧!”
戴望的态度算不上热络。
也不需要热络,昨儿晚上根本就没有睡好,鬼才有心情对别人热络呢。
“这是薛先生。”
“薛神医?”
听见宁宴的介绍,戴望眼里露出感兴趣的光芒。
薛先生,以往只是听过这个人的称号,本人是一次也没有见过。
盛名之下,应该有些本事的。
戴望凝眸:“那就辛苦薛神医了。”
话落,将袖子撩开,露出纤细的手臂。
手臂不仅纤细,还甚少体毛。
宁宴很少见到这样的男人……
男人就散体毛少一些也无所谓,但是……戴望是真的一根也没有。
比她的手臂还好看。
若不是亲眼看过戴望跟沈凝儿的床戏,宁宴都要怀疑戴望是个女人了。
宁宴落在戴望身上的目光太过于诡异,戴望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都跳了出来。
抬眼看向宁宴,悠悠问道:“你别看我,我害怕!”
说话的时候,音调的委屈。
薛先生刚平稳的气息都吓得乱了。
这声音……
跟陆小子一模一样啊!
回头看向宁宴,想要从宁宴身上看出一些什么来。
然而,宁宴比他想象的要淡定。
薛先生心里有是滋味。
现在的年轻人啊,真的是不得了啊!
他一个老年人快要跟不上了。
薛先生看向戴望,脸上一半多的地方都被面具盖住了。
虽然带着一个面具……
只是,以为他年老就可以糊弄了吗?
从面具外面裸露出来的一半,不管是线条还是形状,都跟陆含章一样一样的。
薛先生的目光再次落在宁宴身上。
许是,对薛先生这个人比较了解。
宁宴一瞬间就从薛先生的眼睛里看出薛先生想要表达什么了。
“不是你想的那个人,好好诊治,看看你的水平是不是还不够高。”
“医学从没有天花板,又怎么会高。”薛先生瞥了一眼宁宴,手指从戴望的手腕上挪开。
对着戴望说道:“另一只手。”
戴望老老实实的把另一只手给伸了出来。
薛先生摸了一下。
眉头皱了起来。
“身体上的病不好治,心病更不好治!”
“……”薛先生只是用了一句话,就把戴望身体的现状给概述出来了。
戴望眼神发生变化。
不禁感叹,薛先生就是薛先生,只是诊脉就知道了这么多。
“能治吗?”
“身体是先天的病,先天不足,太过虚弱,大补上火,温补效果不够,得费心心思。”
戴望一直竖着耳朵听着。
往常那些大夫说他身体状况的时候,他是真的恨不得将那些大夫给打出去。
庸医就是庸医,还说他无药可救。
“薛先生觉得应该如何开药。”
“以先天补先天!”
“……”戴望是听不懂薛先生的话了,宁宴也竖起了耳朵。
先天补先天,难不成要给戴望炖上几个刚出生的婴儿?
这……治疗方法有些可怕了。
“怎么个补法?”宁宴扛不住问了一下。
薛先生斜睨了宁宴一下:“把你脑子里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赶紧给排除出去。”
“……”宁宴谦逊的笑了一笑。
薛先生继续说道:“妇人剩下孩子之后会把胎盘给丢掉,收集一下入药,用人参、灵芝、当归枸杞子,黑枣子兼服。”
“……”胎盘啊!
宁宴恍然大悟。
后世也有好多人吃这个东西。
原本以为是以讹传讹,没有想到还真的有些效果。
只是……
正常人,没有吃过胎盘的正常人,第一次吃胎盘会不会吐了呢?
揶揄的目光落在戴望身上。
戴望眼睛里透露出来的情绪算不的好。
他这先天体弱跟了他二十多年,还是第一次听见这种治疗的手段。
暂时有些没法子接受。
让他吃胎盘,还不如让他吃婴儿脑子呢。
最起码以形补形。
薛先生停顿一下,继续说道:“至于心里上的疾病,得距离病情具体分析,老朽年纪大了,对于这方面的研究算不的多,不能保证药到病除……”
薛先生做不到的事儿,不会嘴硬。
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番,戴望不仅不失望,还对薛先生产生了兴趣。
说真话,总比那些庸医改换着法子折腾他要好得多。
“那就辛苦薛神医了。”
“医者仁心。”
薛先生说完就走了出去。
宁宴……
宁宴听见薛先生嘴里吐出来的几个字,脚下一个不稳,差点儿就栽倒了。
什么医者仁心,仁心这东西在薛先生身上存在吗?
呵呵……
薛先生可是为了研究新素材才过来给治病的。
这老头子啊,真的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脸皮厚的堪比城墙了。
宁宴在心里吐槽一番,走出大门的时候回头往院子里看去,小院不大,但是空荡荡的,即使种着一些花卉,但是冬日里是花卉也没有开出花朵来。
树枝上还承载着重重的雪。
更显的寂寥空档的。
这样的环境,只有戴望一个人生活……
大概不管是谁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都会慢慢的变得变态起来吧!
关上门,咯吱一声。
墙里墙外就是两个世界。
外面街道上,小不点孩子跑来跑去,脸上耳朵上手上都冻的跟面包一样红透透的,严重一些的,冻裂的地方都流脓水了。
即使这样孩子们玩得也很开心。
嘴里还叫含着什么一不许动,二不许笑……
一一声招呼吃饭的声音从周遭响起来,几个孩子一簇而散。
年幼的孩子大概,就应该如此生活。
闲暇的时候无忧无虑的生活,忙碌的时候就会被当成成年人来用。
从槐花胡同走回去。
薛先生回头看一眼宁宴:“对于普通人的生活有什么感叹?”
“感叹?”
宁宴摇摇头。
并没有多少感叹。
日子怎么样都是自己过出来的。
活贫穷或者疾苦,都是一种选择。
她能做的就是尽量的让这个世界的人好过一点儿,但是人力有时尽。
她也是人,也得享受生活。
甘于平凡,生活在平凡人的生活里。
宁宴并不觉得这样有错。
薛先生没有对宁宴的态度进行评论,据他知道了,小丫头做的已经比朝堂上的人多多了。
若是宁丫头是个男儿身,肯定是要青史留名的。
当然……
若是没有意外,即使宁丫头只女娃子,也会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宁宴走回府邸,第一眼瞧见的就是戴婆子。
戴婆子手里拿了一个扫把,额头上围着一块棉布,将风雪挡在脑袋外面。
看见宁宴走进来,立马的迎了上去。
脸上露出讪讪的笑。
“大娘子,薛神医,老奴的儿子,可是还有的救治?”
“慢慢来,暂且不用担心。”
薛先生慢条斯理的说了几个字,对着阿木招招手,两个人大摇大摆的绕过戴婆子走了过去。
戴婆子回头看了一下薛先生。
似乎想要把薛先生的样子记在心里。
回头,发现宁宴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
戴婆子脸上的肌肉僵硬了一下。
看向宁宴说道:“大,大娘子,要不就让玻璃回到厨房。”
“嗯,回去吧,听说你认玻璃当干女儿了,恭喜啊!”
宁宴说着,戴婆子开始心惊胆战了。
生怕宁宴看出什么,心理不舒服。
原本在宁宴身前,她还有些高傲,她的身份让她比别人多了一些矜贵。
但是,在将军府的时间长了,了解到宁宴的作风,戴婆子就有些拿不准了。
对于陆老太太,现在陆将军名义上的母亲,这位宁小娘子都能出手对付,她一个生活在角落里跟苍蝇蚂蚁老鼠蟑螂为伍的老婆子,所有的矜贵似乎都是笑话。
慌忙从宁宴身边逃离开来。
宁宴轻轻的笑了一下。
回到花厅,靠在椅子上小歇一会。
鸳鸯从外面走了进来,脸上还带着喜气。
“夫人,将军来信了。”
鸳鸯说着,对着宁宴摆摆手,把手里的信封递个宁宴。
宁宴拆开,宣纸上带着淡淡的墨香。
折叠的宣纸被撑开,陆含章的字迹映日眼睛。
卿卿亲启:
吾即日已达江南,水绿山青,碧波阵阵,风景甚好,此番愈加念你。
简单的几句话之下,就是日期。
这人……
写的还真的是简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