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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风晚到傅家大院已经接近八点半。
雨停风急,夜色凉凉,天空黑沉得像是要挤出最后一滴浓墨般,扑面压来寒意,让人有些喘不上气。
她进去的时候,老太太抓着她的手不肯放开。
说了好一会儿话,一群人才围桌坐下。
因为腊八节,怀生回山上看师傅,这会儿还没回来,所以一共六人,用小桌正好。
老太太经过傅斯年身边时,还冷哼一声,“吃完饭你别走,我要和你好好聊聊。”
傅斯年知道来者不善,估计又是对相亲的事,要对他进行一番说教,这消息来得太快。
“奶奶,我晚上还要加班。”
“这件事不解决,你明天都甭上班,还加班?你少给我打马虎眼。”老太太可不吃他这一套,“我问过你们团队里的人了,这几天新软件敢试运行,根本不用你去。”
“谁告诉你的。”傅斯年推了下眼睛,灯光滑过镜片,寒光乍现。
“怎么着,你还想找人算账?”
“不是,聊天而已。”傅斯年直言不讳。
“哼——”老太太气得要疯。
傅斯年在京城媒婆圈子里是出了名的难搞,压根没人肯给他介绍对象,所以才说是占了段林白便宜,毕竟他是香饽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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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的时候,傅家人都刻意避开了关于宋敬仁的话题,问得无非是乔家近况和宋风晚的高考。
傅老今天高兴,多喝两杯酒,酒酣之后,拉着乔望北的手,一个劲儿在说乔老。
“当年要不是你爸,我们傅家哪儿有今天,这份情,怕是这辈子都还不了了。”
“傅老,您言重了,几颗东珠而已。”
“这东西价值连城,现在都有千万一颗的,当初啊……”傅老忆起以前的事,叹了口气,“算了,不提这个,喝酒。”
“嗯,我敬您。”乔望北端起酒杯。
傅沉不饮酒,所以都是傅斯年在陪酒,老爷子拿出陈年花雕,酒香四溢,宋风晚贪杯尝了一小口,瞬间就被熏得小脸通红。
她就坐在傅沉对面,偶尔冲他傻笑。
傅沉低头给她发着信息。
【少喝酒,别贪杯。】
【酒好香,没忍住,就喝了一点点。】
【要是喝醉了,我饶不过你。】
傅沉信息刚发出去,忽然发现自己脚脖子被人勾住……
他浑身僵硬,拿着筷子的手指一抖,一块鱼肉掉在桌上,惹得边上的傅斯年多看了他两眼,“三叔?”
傅沉没说话,将鱼肉夹到一侧,手指绷紧。
宋风晚赶了一天的路,袜子有点湿,脱了放在暖气片上烤着,此刻光着脚,在他腿上不停蹭着。
轻轻柔柔,分明是在调戏勾引他。
小丫头胆子是真的大了。
宋风晚就是想到之前在她家里,傅沉那般张狂无度,直接钻到她被窝,吓得她半死,此刻也想让他体会一番,这种心底痒痒,还担惊受怕的情绪,是何等煎熬。
傅沉咳嗽两声,像是警告。
宋风晚一直伸着脚,也有些累了,干脆直接踩着他的脚面。
傅沉深深吸了口气,眼底晦涩不明。
酒桌上傅老还拉着乔望北闲话家常,谁知道桌底下这两人正暗戳戳的调情。
傅斯年总觉得傅沉今晚有些不同,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妥,加上他还在思考待会儿该如何应付自己奶奶,也就没多想。
外面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雨,加上乔望北喝了酒,老太太让人收拾了屋子,留他和宋风晚住下。
老爷子难得遇到故人,说要和他聊个通宵,盛情难却,只能留下。
“老忠啊,赶紧收拾两间屋子。”老太太笑着吩咐。
“马上就去。”忠伯急忙招呼人收拾客卧。
“我那间也收拾一下。”傅沉忽然开口,直接吓着傅家人了,这三爷自从出国回来,就自己在外“开牙建府”,即便回来,也不过夜,老人家唠叨,又一直催婚,肯定不胜其扰。
傅斯年狐疑,他家三叔怎么突然要住老宅?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那我今晚也不走了。”
两人对视一眼,无风无浪,却硝烟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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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后,傅老拉着乔望北喝茶聊天,老太太则冲着傅斯年招了招手,示意他跟着自己走。
两人一进书房,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
“傅斯年,你胆子真不小,你不知道你现在在京城整个媒婆圈子里恶名昭彰啊,但凡和你相亲的,那个姑娘不数落你,谁敢给你介绍对象。”
傅斯年站着,虚心受训。
恶名昭彰?这个词他很喜欢。
“这次是沾了小白的光,你还不珍惜?你是真想孤独终老啊。”
“不是。”
“你还有脸说不是,我看你就是成心的,还甩锅给老天爷?你咋不上天?”
“上不去。”
老太太被一噎,要不是他年纪大了,她非得给他一巴掌,年纪不小了,还这么不省心。
“你说你平时工作遇不到异性,有介绍的好姑娘,你就先处处,也许就有合适的,你直接把后路给断了算怎么回事?”
老太太软硬兼施,一个劲儿给他洗脑。
不过傅斯年可不是傅聿修,耳根子软,嘴上应着,心底可不这么想。
老太太也知道他自小独立,有自己的主见,也不奢望晚上谈话,就能让他转性。
“这次的相亲对象,各方面都很优秀,你又哪点看不上了?”
“大冷天只穿了衬衫大衣,冻得嘴唇发紫,还和我说天冷,冷就多穿衣,三岁小孩都懂的道理,她却不知,许是脑子不好使。”
傅斯年说得理直气壮。
老太太抬了抬手,真想抽他。
人家女生特意为了你打扮,你说人家脑子不好使,你脑子才有病吧。
“小姑娘爱打扮很正常,说明她很重视和你的相亲。”
“三十了,不是小姑娘,再说,我没那么肤浅。”
老太太一个大喘气,转身去找降压药。
“斯年啊,奶奶年纪大了,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想四代同堂,抱抱曾孙或者曾孙女,聿修那边我是指望不上了,你就不能满足一下奶奶?”
“您跟三叔可不是这么说的。”
老太太脸一冷。
“您说您最大的愿望是看他结婚生子。”
“你给我闭嘴,不许说话!听我说就行。”
真是要把她气死,这一个两个,耍皮子倒是挺溜,要是找媳妇儿也能这样,何至于到现在还单身。
傅斯年不再说话,安静听她训诫,说不过就不许说,实在霸道。
不过有件事傅斯年是被打脸的。
因为自己日后找的媳妇儿,那叫一个漂亮,简直是个妖精,没人比他更肤浅了,这也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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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都在忙,宋风晚到客卧后,因为屋内没浴室,去老太太房间借用了浴室,反正傅老也不在,也不用拘束。
洗好把浴室打扫一番。
她吹好头发,抱着换洗的衣服准备回房。
打开门,就看到傅沉站在走廊上,双手抱胸,斜靠在墙上,他似乎也刚洗了澡,穿着睡衣,发梢滴着水,沿着下颌线缓缓往下滴……
她今天穿了件黑色睡衣,蕾丝边,有些小成熟,领口开得大,神秘又诱惑。
傅沉舌尖不停抵着腮帮,喉咙滑动着,有点渴。
宋风晚看了眼周围,朝他走了两步,怯生生又娇滴滴喊了句,“三哥。”
“你最近胆子很大,之前被你咬了一口,我还没找你,你还敢在桌下……”
宋风晚走到他身边,伸手戳了戳他的手背,“生气了?”
傅沉没作声。
宋风晚小指在他手背上滑动着,干脆直接握住他的手,往他身上靠了靠,从她勾住他的脚脖子开始,他就一直给自己甩脸子,就是视四目相对,也很快别开眼,显然是生气了。
离得近些,宋风晚好像忽然发现了什么,揶揄笑道。
“三哥,你心跳很快。”
傅沉垂眸看着她,伸手抱过她手中的衣物,拽着她的手,直接把人拖进了一个房间。
门一关,衣服被扔在地上,她整个人就被他圈在了怀里。
无缝紧贴。
他低头在她脖颈处蹭着,气息喷在她露在外面的锁骨上,薄唇若有似无的滑过,一下又一下,轻轻摩擦着。
宋风晚即便刚才调戏了他一下,毕竟是新手,哪有他这般纯熟。
她觉得自己身上像是着了火。
傅沉压着她的耳朵,低声道,“晚晚,你身上很烫。”
宋风晚缩着脖子,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刚才不是调戏我来着,继续啊。”他笑声勾人,显然是在调侃她。
宋风晚仰着脸,“谁让你平时总是欺负我。”
“喜欢你啊。”傅沉弯着腰压下来,在她唇边啄了两口,本以为解了馋心底会舒服些,喉咙反而越发饥渴难耐。
宋风晚脸上更烫,不带这么突如其来表白的。
两人厮磨了一会儿,傅沉才放开手,让她进屋。
傅沉出国前都住在这里,房间很简单,一张大床,对面一个落地书架,放着近千本书,地上还堆放了不少成捆扎起来的试卷,甚至还有一些儿童读物和小时候才能看到的连环画。
除却名著,还有很多小说,多是长篇巨制,码放在书架上,十分壮观。
简单的书桌,台灯笔筒,和寻常人学生书桌没两样。
“这些试卷都是你做过的?”宋风晚好奇。
“嗯,喝水吗?”傅沉询问。
“嗯。”
宋风晚以为傅沉这种天才,都是不看书不写作业的,原来和她没什么不同,就是脑子好使点,学得更快。
目光从书架上一扫而过,瞥见她以前不敢看的书,里面似乎描写了一些隐晦内容。
她余光瞥了眼傅沉,他出去拿水,不在。
好奇心驱使,她从书架上抽出书,刚翻了两页,忽然传来敲门声,她吓得手指一抖,书本落地,急忙拾起来,准备塞到书架上。
可是书架上的书排得太满,刚才的空隙已经找不到了,再把书塞回去太难。
门口的人敲了几下门,“三叔?”
傅斯年?
宋风晚更急了,她尚未把书塞回去,门就被人一下子打开。
傅斯年推门而入,就看到宋风晚穿着睡衣出现在傅沉房间,眯着眼,有些回不过神。
傅沉没洁癖,就是太注重个人隐私,几乎不让人进他房间,她怎么出现在这里。
他又看着地上的衣服,加上宋风晚穿着睡衣,难免多想。
“你在干嘛?”傅斯年以为她是故意进来的,以前有人来傅家玩,经常“不小心”进了傅沉房间,下场都不太好。
“我……”宋风晚捏着书,不知如何解释。
“还不赶紧出去。”傅沉此刻不在,要是被抓个现形,弄得乔家面上无光,今晚大家都不要睡了。
宋风晚还没回过神,傅斯年走过去,从她手中扯过书,余光瞥了一眼书名,眸子沉了沉。
这女娃娃,这么早熟?
“高三生,好好学习。”
“不该看的书别看,不该想的人别想。”
“这种事一次就好,幸亏是被我发现,若是再有下次,谁都护不住你,听到没。”
傅斯年虽然看似斯文,其实是个极其冷淡的人,说话强势冷硬,让宋风晚想起了教导主任,吓得心肝直颤。
硬着头皮准备出去。
傅沉已经倒了水回来,“傅斯年,你在和谁说话?”
宋风晚差点被吓哭,看到傅沉简直像看到救星。
三哥,你可算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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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年兄,知道你是好意,但是……这是你婶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