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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玉花的娘家,堂屋的桌子上,摆好了碗筷。
黄泥炭炉子上,炖着鸡汤,香菇冬笋的味道随着蒸腾的热气萦绕着飞舞,一盘红烧鳊鱼,点缀着黑的透亮的豆豉,青红辣椒泛着浓浓的油光,炒藕丝,红菜苔炒腊肉,外加一盘韭菜炒鸡蛋,一个海碗里是盐渍花生米。
“来来,红渠啊...好久没在一块喝酒了...”卢汉文笑眯眯的端起酒杯对周红渠说着。
“是哦,上次是什么时候喝的酒,我都记不清楚了,是有好久了...”痛快的和卢汉文碰了一个,一仰脖子,干了。
桌上没有别人,就他们两个大老爷们,王玉花拉着来顺,带着来顺的小媳妇秀娟到灶间吃去了,男人们喝酒,无趣的很。
周红渠和卢汉文在饭菜还没上桌之前,已经聊了半天了。
从柿子林里出来,周红渠大模大样的喊着,打着招呼,似乎他刚刚才赶到的样子。
心里有些虚,毕竟刚才差点被抓个正着,周红渠便没注意到王玉花脸上的紧张古怪之色,倒是和卢汉文攀扯了起来。
一聊才知道,听卢汉文说,他是为了周红渠那小舅哥,王玉花的傻弟弟,来顺,才到家里来的,这不上面有残疾人士的生活补助嘛,村里啊,过来表示一下关心,送送温暖,落实上级组织的惠民政策嘛...
没想到,到家里坐了没多久,就见来顺的媳妇秀娟慌慌张张的跑回来,说有坏人在扒墙头...
“上次你逢凶化吉,也没好好的恭喜一下你...啊,来...”卢汉文倒是很像个主人似的,牢牢把控着两人谈话的节奏。
又碰了一个,周红渠干了,放下杯子,一边把筷子伸到红烧鳊鱼上戳着,一边说,“这要多谢卢书记啊...感谢组织的关心和帮助...啊,送温暖到我老婆家里来...嗯,不错真不错,值得我学习啊。”
卢汉文得意的笑了一下,嘴角轻扬,哈哈,送温暖...那还真是哦,是送温暖送到家里来的呢。
周红渠打死没想到,就在他搂着柿子林的柿子树喘粗气的时候,屋子里,他老婆王玉花正享受着卢汉文送来的温暖...两人关着门,在屋里颠鸾倒凤,可不是温暖的很啊。
要不是秀娟的意外,两人的战斗还不会中途结束呢...卢汉文没料到,周红渠竟然来了,来的突然,意外,让他也好自紧张了一会。
好在场面上应付过去后,大家也没有什么大的异样,一团和气,亲如一家。
“说哪里话,大家还不都是为了工作...应该的应该的...”卢汉文伸出筷子帮着周红渠把盘里的鳊鱼翻过来,这鱼还是他卢汉文送过来的呢,没想到便宜了这厮,紧着筷子一个劲的戳呢。
“老卢啊,你们卢湾的换届,你打算怎么弄啊?”周红渠吐了鱼刺,龇着嘴又抿了半杯包谷烧。
“这个啊,我还真没仔细想呢,你们周家畈呢,你们有计划了?”卢汉文一听,嘿,这家伙的话锋转的倒是快,换届选举?还能搞出花来嘛?
“能有什么计划,还不是和往年一样...老法子呗,省的去操那闲心。”周红渠没问到想要的东西,心里便暗骂着卢汉文,狡猾的大大的,怕老子偷师学你啊?擦,什么玩意。
卢汉文眉头扬了扬,他不敢确定周红渠说的是真是假,“红渠啊,老法子怕是这次不好使哦...这回的差额选举,看样子啊,是要来真的...”
一边说着,卢汉文一边老实不客气的,在黄泥炭炉子的钵子里捞了鸡腿,就拖到自己碗里去了,尼玛的,这还是王玉花给老子准备的呢。
“差额个屁...哪次又不是差额的呢?这选举啊,关键的不还看选票在谁手上,对不对?”周红渠漫不经心的答着,几杯包谷烧下去,酒意弥漫在脸上了。
“高,高见啊...”卢汉文鼻子里轻轻哼了哼,嘴里倒是恭维了起来。
这次镇委落实下达的规定,关于换届选举的事,卢汉文敏锐的感觉到了,跟以往不一样,镇委十分重视,尤其是镇委书记刘一鸣,专门开会强调了,语气空前的尖锐,措辞空前的严肃...这,可能是个信号。
以前的老法子玩换届,怕是有些难喽,到时镇上有人下来监督的呢。
虽说以往也有这样的安排,但谁去认真监督?得罪人不说,又拿了人家好处,谁还去管你怎么选?只要不闹出乱子,皆大欢喜。
可现在的刘一鸣,怕是不吃这套的,这是个手腕狠戾的主啊,听说在县里跟大老板都敢较劲的...啧啧啧,还是小心些好哦,得想个两全的法子才行。
“老卢啊,你们村的贫困户名单没交吗?”周红渠夹着韭菜炒鸡蛋就往嘴里塞,含糊不清的问着。
“交啊,怎么不交呢?镇上财政所老倪,还有民政的都打电话来了...”卢汉文端着杯子,却不喝,把玩着,对周红渠回着。
“老倪打电话给你们做什么?他们只负责拨钱不就完事了,这事归民政管啊...”周红渠不以为然的说着,镇财政所的所长倪守安,一个猥琐的胆小鬼而已,周红渠对倪守安有很深刻的印象。
“归民政管是不错啊...可镇上开会不是有要求,财政必须要把关呐,这回的名单要对照复查每个村的花名册底单,我听老倪说啊,这次连派出所的户籍登记底档都要拿去核查...”卢汉文慢条斯理的说着,不忘一边说一边给周红渠劝酒。
周红渠有些愣了,冷汗一下就从背脊上冒了出来,我擦,什么?
查底单?查户籍原始档案?
他奶奶的,这刘一鸣是真的狠啊,这是要把人赶尽杀绝哦...真这么查,清溪镇下面的这些村委班子里,有谁逃的脱?
刘一鸣就不怕惹了众怒?
到时村委班子都没人,谁还做事?谁给镇委传达落实执行上头的政策?开玩笑呢,你这样搞,基层工作会停摆的,你刘一鸣自己去做吗?
周红渠细细一想,又有些不惧了,法不责众的呢,刘一鸣啊,充其量也就顶多板子高高举起,轻轻落下,做个样子,走下过场就得收兵,无非给自己脸上贴金,树立威信呗...这些伎俩,唬谁呢?
“我敢说,又是走过场的闹腾...老卢啊,你信不信?”周红渠舌头有点卷了,酒意在脑子里涌着,眼睛里的视线有些散乱的游移不定。
“信,你周书记说的,那还有错?来来,我再敬你一杯...”卢汉文已经嗤笑着,语气里带着嘲讽...
灶间的王玉花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出来,她在卢汉文身边过的时候,拿手狠狠的掐了一下卢汉文的手臂,眼里射过来嗔怪的神色。
来顺和他的媳妇儿秀娟去了自己西厢外屋的房里了。
周红渠已经趴下了,头无力的搁在桌子上,手还紧紧的攥着杯子,头顶的几缕倔强还没有掉光的头发耷拉下来,丑陋的脑壳叫了看了,顿时没有了食欲。
“诶,周书记...老周...醒醒...”卢汉文站起身,走到周红渠的边上,拉着他,哪里有反应,哼哼唧唧的周红渠眼皮已经黏合在一块了,身子软塌塌,不扶着他,随时都有可能要溜到桌子下面去。
“都是你,喝的好吧,醉的像个猪一样...”王玉花拍打了一下卢汉文的手臂,埋怨着。
今天周红渠突然而至,差点没把王玉花吓个半死,还好,就差那么一丢丢,就被他抓到了,想到这,王玉花的脸就有些烫,她和卢汉文的好事还没有结束,就被中断了,现在细细的想,王玉花似乎有些明白。
怎么可能这么巧?
秀娟遇到坏人扒墙头,周红渠就在这个时候出现?虽然没看出什么破绽来,但王玉花对周红渠的秉性了解的透彻,狗能改了不吃屎吗?
越想心里越有气,看着烂醉如泥的周红渠,越看越丑陋...
“扶那边房里去”王玉花气恼的手指着堂屋一侧的厢房,对卢汉文说着,那间房是放杂物的,里面有张老式的木架子床。
卢汉文领命,也不多说,连拖带拽,把周红渠扔到杂物间的厢房里,王玉花抱了床被子进来,胡乱的给他盖了,关了门就厌憎的出来了,似乎一刻也不愿意多呆。
桌上的东西还没收拾,卢汉文已经从后面拦腰死死的抱紧了王玉花。
“呀,死人,吓死我了,还要乱来啊,等下被他看到了呢...”王玉花嘴里埋怨着,身子却出卖了她的心思,她向后靠着,并不挣扎,任由卢汉文在她身上放肆着。
“怕什么...走,我们还没完呢...”卢汉文几乎要把王玉花给抱起来了,拥着就往王玉花的房间去。
“关门啊,死人...”王玉花身子已经慵懒了,软乎乎的,嘴里还不忘吩咐卢汉文去关门。
很快,王家屋子里,一边鼾声如雷,一边战火纷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