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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家畈村这些日子比往常热闹了起来。
郭慧云要找人一起做干菜的消息,在山村里传播,家喻户晓了。
搁平常的话,也没什么好稀奇的,山里人家本就淳朴的很,没那么多的花花肠子,比邻而居,互相帮下忙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只是郭慧云却不是单纯的找人帮忙,她说了还给钱的,说是给干活的人开工钱,领工资。
周家畈村除了出外打工的人,还有谁能领工资哦,村委会的那帮人好像都没有呢,听说村委会是按年给钱的...郭慧云的这种原始的简单招工消息,倒是山村的新闻了,立即就成了家家饭桌上,灶堂间,油灯下最热门的话题了。
“诶,你说,慧云说的事,成不?”
“我琢磨啊,兴许是个好事,前日里腊梅婶不是说了吗?这事是镇上新来的书记一手抓的呢...”
“我就怕这个,现在当官的呐,哪个有这么好心的哦...只怕到时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也是哦,那个...要不,先做一个月试下?...”
“中,我也是这么想的,就先试下看哈呗,反正在家闲着也是闲,一个月下来也有几百块呢...”
干活有钱拿,付出有回报,还是有吸引力的,三两日间,郭慧云的家里就聚齐了大婶子,小媳妇七八个人了,这些都是平日里和郭慧云关系不错,走的亲近的,还有更多的一些是犹疑不决,踯躅观望。
有人就好办事,郭慧云展示了她麻利的一面来。
每人一天最少晒一筐莼菜,必须按郭慧云的要求分拣,洗晾,按干品3块一斤回收。
郭慧云为了这个已经亲自去背了好几次,从落雁湖用竹耙子把莼菜收了,再背回家,半竹筐大概30来斤,力气大点的话,可以背个差不多50斤左右,因为是湿的,再装多了,女人们就不好背了,气力活,女人终究是比不得男人力气大。
反反复复的秤量,比较,郭慧云已经知道,差不多6斤新鲜的带水湿菜可以折一斤干菜。
这样算下来,一个女人一天可以挣15块钱的,勤快些的,甚至可以赚到30块钱了。这样的收入在周家畈简直是不可思议的,就算在清溪镇都是让很多人不敢想象的数字。
从日历上撕下来的纸,背面写满了数字,都是郭慧云这些日子反复实践,自己试验计算出来的。
一个人一天5斤,这是很低的标准了,郭慧云自己一天可以晒10几斤的,现在加自己有这么多人一起干,一天下来就有50余斤,刨除一些因季节性天气不好的原因,一个月怎么着也有500来斤的产量了。
捏着用一方蓝色的蜡染土布包的严严实实的小花布包裹,郭慧云心里有了些底气,这里面是自己勤扒苦做积攒下来的一点钱。
昨晚腊梅婶和石秋兰又到家里来,硬塞给她两个塑料袋子,两人一人给了她一千块,这年头,做点事,多难啊,更何况一个女人?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推搡不过,郭慧云最后想了个法子,和腊梅婶、石秋兰议定,算是她们入伙的钱,月底,按十股抽一分红。
村里的热闹,周红渠是没心思关心的,除了瘪着嘴嘲讽的啐了几口唾沫,周红渠一点没放在心上,几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能干个啥?
好好在家乖乖的做饭带娃,想入非非的,不上当受骗不舒服吧...还什么镇委书记支持呢...真**一帮脑子有毛病的女人,啥时候,你见过这做一把手的长官出面去处理这样的事啊?书记是你家请的仆人?你给人家开工资吗?
落雁湖的那个野菜倒是多的要死,几百年来,也没见谁说拿那玩意去换钱的,喂猪都嫌麻烦呢,不知道这帮娘们怎么想的,这玩意城里人看的上?真是神经病...
荒唐,笑话...
不关心这些事,自然也就丢到脑后去了,周红渠还要忙他的宏伟计划呢。
从镇上回来后,心里的不安,稍微踏实了一些,拎过去的2万块,人家向镇长谦虚的笑纳了,还鼓励他要好好干,做个村民的致富领路人呢...
周红渠听的很是受用,领导就是领导,说话说的,啧啧,就是有水平,让人倍有干劲啊。
今天必须和那两个吝啬鬼敲定,**的,婆婆妈妈,还想不想做事嘛?做大事的男人要不拘小节噻,要你十万块,很多吗?
那天哼哧哼哧的陪着,实地去看了后山的龙山水库下面落雁湖的那块水域,个中的猫腻谁又是傻子呢?
你梁老板还有你尤老板,你们进场了,开始搞你们的养殖了,占用的水域面积到底多大,谁还去管你们啊,吃了没事,我划个船,拿皮尺到湖里去量吗?
占了我多大的便宜去了,叫你们匀口汤出来我喝,让我也沾点腥噻,就这么难?鸡贼的要死...真不是好东西,擦。
心里怨愤着,可面上的谈判还得做啊,一直拖着不拍板,一个铜板也捞不到,自己还想墙外损失堤内补呢...到嘴的肥肉可不能就这样飞了,拎到镇上去保乌纱的钱总得找个着落。
“周书记来了?...这些日子,辛苦周书记了,来来,抽支烟...”年纪稍轻的那个梁卫眼尖,一下就望到了从青石板路上的石级走下来的周红渠,脸上立即就堆出了笑,人已经趋前几步,恭敬的敬上了大中华。
“唔...你们也受累啊...梁老板,这承包的事没定音,也着急吧?啊?...走走,进去说进去说...”周红渠不阴不阳的应付了梁卫两句,就着梁卫打着的火机,惬意的把嘴里的烟点了,狠狠的抽了一口,嗯,大中华,味道还是好啊。
老狐狸,你得瑟个鸟...后面站着笑眯眯的尤日进,颔首致意,看那样子,老成持重,一脸弥勒佛的笑容,观之可亲的很,心里却暗暗的骂了半天。
到周家畈来,为这落雁湖的水域承包事情,拉锯一样,你来我往,已经僵持了好几日没进展,你要说尤日进不着急,肯定是假话,可又不能表露啊,还得装着无所谓。
谈判卡壳就卡在这地头蛇土霸王的周红渠周扒皮身上,死咬着十万不松口啊。
照例,会谈在周红渠的那间杂乱无章的办公室内进行。
只是,和前几次一样,房门紧闭,没人能知道谈判的进展,也更不清楚谈判的细节了。
一河之隔的卢湾,村道上三三两两的板车,独轮车往来穿梭。
前些日子接连发生的死人事件,先是梁溪河与卢湾河交接的龙山汊,发现无名女尸,还没多久,梁溪河上又漂着电鱼的,自己把自己电死的,着着实实的让卢湾人在担惊受怕中谈论了好些日子。
好在乡野里新闻来的快,热度消散的也快,现在村里的女人们议论最多的话题便转到哪家要娶新媳妇了,哪家准备起房子了,琐琐碎碎,絮絮叨叨,倒没有了特别吸人眼球的热点新闻。
卢湾村的村书记卢汉文好不容易送走了几大车货,都是龙山汊的特产,红皮莲子,粉藕,菱角...外加一车胖头鱼...发往南江口,都是多年和卢家合作的商贩。
龙山汊就像梁溪河与卢湾河交汇后形成的一个猪肚囊,水面近千亩,芦蒿丛生,波平浪静,水清如镜,一直以来都被卢汉文的家族把持着,十余年来从未间断,名义上是承包,每年却并不交租金,只是一年给村民发两次龙山汊的特产当福利就算完事。
松了口气,吐了几个烟圈,今年的收成稍稍强于往年,卢汉文披着件皮衣,站在河沿上,打发着给他干活的村民们,心情愉悦。
忙碌的人群说笑着,渐渐的往村里而去,傍晚的天色尚早,还没有完全黑透,卢汉文叼着烟,背着手,顺着河沿慢慢的晃着,风吹过来,冷飕飕的,带着寒意,用手拉了拉黑色细羊毛的皮衣,裹紧了些,暖和的很。
周红渠的老婆王玉花刚把那个脑子迷糊的来顺给哄出去,就看到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灶堂后屋的院门那。
“死鬼...收工了?”笑盈盈的招呼声,带着和周红渠说话完全不一样的语气,亲热中竟然还有一丝娇羞的味道,王玉花也不知道,这么多年了自己硬是克制不了,或许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吧...
卢汉文双手一把就搂住了女人,熟悉的味道立即传来,暖暖的,肉乎乎的,凑在在女人的后颈头发处摩挲着,很陶醉...“收工了,明天还有点,就完事...”嘴里回应着女人的话,手上却没有松动的迹象。
“天都要黑了,还不回去啊...啊,死人,轻点,痛啊...”王玉花嗔怪着,嘴里说的和心里想的倒是完全不同,巴不得这时间停住才好,她很享受和卢汉文在一起的感觉,轻松,舒坦,这些年了,一直没改变过。
“不回,今日啊,我就在这陪你了...”搂着王玉花,卢汉文在她耳边说着,女人脸上的花,笑的更明媚了,两人就这么搂抱着,像粘在一起似的,心有灵犀,脚步一起移动,配合的极为娴熟。
堂屋后面的房间是王玉花的,卢汉文轻车熟路,三几步就到了房内,女人半推半就的被推倒在榻上,顺手就把蚊帐撩了下来。
来顺不知道跑哪去了,家里再无一人,外间的院子和堂屋的门都顾不上了,闩了房间的门闩,卢汉文转身便掀了蚊帐的一角,扑倒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