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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老夫人又惊又恼,望向崔樱兰的眼里满满都是不可置信。
她不是不知道侄孙女的小心思,今日一同带过来也是受不了侄媳妇的央求,没想到这侄孙女简直没脑子,即便有心思也不能如此直白的“宣战”啊。
董氏同冯氏也是皱了眉头,刚要说话,吴公公已经笑眯眯上前行礼了,应道,“崔小姐说的没错,老奴确实是太监,老奴出自宫里,当年伺候过珍妃娘娘,又由皇上亲口赏赐到王府伺候王爷。王爷出征在外,惦记王妃娘娘,老奴自然要为主子分忧,于是过来国公府打个杂儿。
崔小姐若是嫌弃老奴是残废之身,在此碍眼,老奴就先退下了。”
崔老夫人变了脸色,狠狠瞪了崔樱兰一眼,赶紧笑道,“这位总管大人说笑了,您得皇上和王爷信重,我们怎么会嫌弃您。倒是劳烦总管大人照料,我们心里过意不去。”
吴公公笑了笑,望向董氏和冯氏。
董氏和冯氏即便不明白崔老夫人的来意,但崔小姐心存歹意却是清楚了。
董氏就道,“吴公公年岁大了,又是伺候过珍妃娘娘的有功之人,平日王爷和我们国公府上下都是极敬重的。今日也是听说老夫人过来,生怕礼数不周,惹了老夫人笑话,这才把他请来照料一二,不想倒惹了崔小姐误会。”
冯氏也道,“是啊,崔小姐快人快语,不愧是武将之家的掌上明珠。”
什么快人快语,不过是嘲讽崔樱兰口无遮拦,没有教养罢了。
崔老夫人脸色更红,崔樱兰则是差点儿扯碎了帕子,明知道挨骂也不好回嘴。
正在这样的时候,娇娇就扶了朱嬷嬷的手过来了。
吴公公退在门边,高声喊道,“清宁郡主到。”
既然报了名号,崔老夫人赶紧起身,她的诰命品级是二品,比董氏低一品,同娇娇同等,她为了方才之事理亏,站起等候,算是隐晦的同林家示好。
但崔樱兰就不成了,她什么封号品级都没有,只能蹲身行礼。
娇娇不知方才之事,同崔老夫人行了晚辈礼,还要虚扶崔樱兰一把,却被朱嬷嬷挡了,直接落了座。
崔樱兰蹲了半晌,双腿发酸,好不容易听得娇娇说,“崔小姐请起。”
她站起身,抬眼望过去,原本眼底还有的几分恼怒,却被盛装的娇娇惊了一跳。
先前送大军出征的时候,她匆匆看过娇娇一眼,当日娇娇不过穿了家常衣裙,她也没放在心上。毕竟一个农家土妞儿,能美到哪里去。
今日一见,她却是嫉恨的厉害。
钟灵毓秀,贵气天成,这八个字,原来真有人担得起。
不说衣衫首饰如何精美华贵,就是娇娇眉眼间的灵透,隐约的贵气威严,简直是浑然一体。
这哪里是农家土妞儿,就是世家嫡女也不过如此,甚至世家嫡女也只比得上这份贵气,却缺了灵秀…
崔老夫人也是忍不住心里偷偷赞叹,林家把孙女捂得严实,以至于京都里传言分了两极,有人说清宁郡主美貌过人,也有人说丑陋不堪。如今亲眼见到,她才知道,为何战王待这位郡主爱若眼珠儿,为何林家宠女如命。
若是她有这样的孙女,怕是也要整日守在身边,不会让她受一点儿委屈,哪怕是世人打量的目光和羡慕或者嫉妒的胡言。
“郡主当真是好容貌,战王也是好福气,想必再过不久,就能喝到喜酒了吧。到时候老夫人一定要送张请帖给我,让我也跟着沾沾喜气。”
崔老夫人这话倒是说的真心,但她却忘了旁边还有一个时刻预备横刀夺爱的崔樱兰呢,崔樱兰也是开口道,“郡主确实好容貌,但平日为何不在京都走动,就是上次皇后娘娘的宫宴,也不见郡主的身影?”
娇娇挑眉,她本来就不是争强好胜的性子,这几年年岁渐长,偶尔任性一次就会给家里添麻烦,这倒是把她的棱角打磨的越发圆滑了,也学会了隐忍和沉稳。
可这些,并不意味着,她要对一个上门来挑衅的人客气啊。
于是,她端了茶碗,淡淡笑道,“崔小姐有所不知,我这人啊,心粗,喜欢丢东西。所以平日很少出门,万一丢个帕子荷包的,被人家捡去了,岂不是麻烦。”
三月陶柳的粉彩茶碗,被握在粉白细长的手指中,门外照进的阳光一晃儿,也不知道是茶碗,还是那手指,隐约玉光莹莹,分外的美丽惑人,也分外的优雅闲适。
崔樱兰气得咬牙,再对比一下自己的气急败坏,她突然有丝无力在心里冒了出来。
她真的能从这样的女子手里,把战王抢来吗?
想起那日骏马上的伟岸男子,日阳下最荣耀的战神,她又立刻把这丝怯懦赶了出去。
无论如何,她都要坚持…
崔老夫人恨不得立刻就走人,但还是惦记战场上的消息,就赶紧遮掩了两句,“郡主聪慧,是京都人人皆知的。我们今日过来,也没有旁的事,就是我家老爷同王爷出征也有一段时日了,不知在关外如何了?老夫人和郡主可听说什么消息了,能否同我说说?”
董氏虽然不喜崔樱兰,但她善良,倒是体谅崔老夫人这份心,于是就道,“我们家里也没接到什么消息,不过王爷同老将军都是常胜将军,带去也都是精兵,一定会旗开得胜,早日归来。”
崔老夫人叹气,应道,“我也是这么想,但我家老爷毕竟年岁大了,旧伤也多,这次同王爷出去,不给王爷添麻烦就成了。”
“老夫人客气了,王爷常说崔老将军是定海神针,有他老人家在后方坐镇,王爷在前方征战才更安心。”
娇娇说了两句实话,听得崔老夫人脸上就带了笑,毕竟谁不喜欢自家人被夸赞呢。
“郡主谬赞了,我家老爷也常说王爷是大越之幸,有王爷在,大越就不怕任何蛮夷欺上门来。”
两人这般说着,倒是少了几分尴尬生硬,大厅里的气氛也好了很多。
崔樱兰几次找机会要插话,都被崔老夫人打断了,心里就生了怨恨。
她有心撕破脸皮,挤兑着娇娇同她比试刀枪,或者吵闹起来,出了国公府的大门,她就有借口发挥了。
可惜,崔老夫人成了拦路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