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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罗家门前已经聚集了很多闲人,见此就忍不住笑出了声儿。
有附近邻居就道,“这个罗夫人娘家是个富商,平日最喜欢往身上挂首饰,就怕人家不知道她嫁妆厚。”
也有人嗤笑道,“有钱有什么用,人心都是黑的。这罗家院子隔一段就死个丫鬟小妾的,不是跌荷花池子淹死,就是走路摔死,也不知道怎么就他们罗家的荷花池子深,还是路上石头多啊。”
“都说修身齐家,这罗大人也不知道怎么当上官儿的,听说还很受上官器重呢。”
“器重又如何,如今得罪了战王,以后可没他好果子吃。”
众人议论纷纷,听在几个焦急的学子耳朵里,更是担心。
平日只知道罗新特别刻苦,恨不得是全学院起的最早,睡得最晚的,放假前更是直接泡在实验室了。哪里知道他家里这么乱,想必他在家也是不如意,才分外珍惜学院的日子。
这般,没到片刻,罗夫人就又出来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她神色里居然带了三分得意。
众人不等分辨,院里又走出一个高瘦的学子,手里端了一个长嘴小铜壶,正是罗新。
“老三,你可出来了!”
“老三,我们来接你回学院!”
同寝室的学子们纷纷冲上前,想要拉着罗新赶紧跟他们走。不想罗新却直接跪下了,一件半旧的棉袍穿在他身上,居然有些空荡。再看他脸色青白,眼下昏黑,憔悴的不成样子。
众人都被他这般惊了一跳,还要开口劝,他却给战王、包教授,连同寝室兄弟们都磕了头,颤声说道,“王爷,教授,兄弟们,我罗新感激各位为我走这一趟,将来不论我罗新如何,都记着众位的恩情。”
说这话儿,他就又磕了头,末了话锋一转,“但…我不能回学院,我…要退出学院。”
“不,老三,你这是怎么了?学院那么好,你怎么要退出!”
“是啊,老三,你发什么疯?咱们的课题马上就要成功了!你说过咱们要去最好的酒楼吃一顿,还要带我们去逛青楼!”同寝室的三个学子可是真急了,连平日的玩笑话都说了出来。
罗新许是想起了平日的打打闹闹,眼泪刷的就淌了出来,“对不住了,兄弟们,是我食言了。”
说罢,他深吸一口气,转向战王同包教授,“王爷,教授,你们放心,我虽然退学,却绝对不会泄露课题机密,我死也不做学院的叛徒!”
他眼里满满都是绝望,抬手提起铜壶,就要把细长的壶嘴儿往自己嘴里塞。
众人都是看的怔愣,不明白他要做什么。
关键时刻,还是夜岚扔出了手里的长刀,把铜壶砸得摔出两尺。
铜壶盖子崩开,洒出一地的滚油,烫得地上残雪迅速融化,发出嗤嗤的声音,也惊得所有人都忘了呼吸。
居然是一壶滚油,这若是灌下去,罗新别说以后想说话,怕是吃饭都困难,同半死就没什么区别了!
“老三!”
“你怎么这么傻,到底怎么了!”
“你不要命了,到底谁逼你了,你说,老三,我们不要命也给你报仇!”
学子们年少,但年少时候的情义也是最纯粹的。同寝室的三个兄弟瞬间扑上去抱了罗新,放声大哭的同时,尚且没忘了扯着他远离那铜壶,就怕他再犯傻。
众人都是看的心里难过不已,有心软的人已经一起抹了眼泪,“这到底是怎么了,这罗家少爷明摆着是喜欢去学院,怎么就不能去呢。”
罗新方才不过是凭借一股绝望,被救下来,也就泄了气,不敢再来第二次了。毕竟他才十几岁,人生刚开始,怎么舍得结束呢。
他抱了兄弟们,同样放声大哭。
“造孽啊!”
包教授心疼极了,跺脚大骂,“罗先存,你她娘的今日不给我一个交代,我就是豁出去一身长袍,也要把你的官衣扒了!”
罗郎中也是吓傻了,他没想到平日里不声不响的庶子,居然会有如此的胆气。到底是亲生的,总不能看着他当真死在面前…
但他刚要说话,不想院里却是奔出一个婆子,高声哭喊着,“少爷,冯姨娘吊死了!呜呜,姨娘说要少爷回去读书,要少爷出人头地,要少爷不用再怕大夫人磋磨她!”
婆子扑倒在地,嘶哑着声音喊道,“姨娘要你回去读书,读书!少爷,为姨娘报仇啊!”
说完,老婆子从怀里扯出一把匕首,直接抹了脖子,痛快利落,半点儿没有犹豫,显见早就存了死意了。
鲜红的血液染红了罗家门前的石阶,一点点流出去,残雪也变了颜色…
不过几个呼吸间,两条人命就这么没了。
众人一时都反应不过来,罗新挣扎着爬向婆子,无声喊着,“奶娘,我娘,我娘…”
“噗!”一口鲜血喷出,这个差点儿自残的少年,又经历了亲娘吊死,奶娘自杀在眼前,再也坚持不住,趴在地上,寂然无声…
“啊,快救人!”
“老三,老三,你醒醒!”
众人一瞬间被点燃,疯狂涌上前,七手八脚抱起罗新,就往附近的医馆送。
包教授哪顾得上骂人啊,眼睛都红了,拎起袍子前襟就跟着跑了。
倒是夜岚连马都没下,直接指了傻眼的罗郎中夫妻,“户部郎中罗先存,携妻逼迫庶子叛出学院,意图染指学院机密技术,有叛国通敌之嫌。给本王抓起来,送刑部大牢关押,待本王亲自禀报皇上,再行定罪。”
赵高等人早就气炸了,得了命令,哪里还会耽搁,虎狼一般上前,三五下就把罗郎中夫妻绑了起来,直接拴在马后。这般骑马时候,速度快一点儿,被栓的人跟不上,就会被拖拽在地上,狼狈又满身的皮肉伤。
果然,分出十个侍卫,拖拽着罗郎中两人离开,他们就成了人形的扫帚。
但却没有一个人觉得他们可怜,反倒人人叫好,“好,就该这样,这两个畜生,生生把人家娘俩都逼死了!”
“就是,虎毒不食子,真是畜生都不如!”
“还是当官的呢,就是这么当官的?老板姓落他手里,不知道冤死多少个了!”
“真是歹毒啊,先前他们家里死的那些丫鬟婆子肯定都是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