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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你娘到了,我带着你离开吧。”铁木尔看着我殷切的说道。
我看着窗外那撒落雪花的天空,雾朦朦的,那天空上会有我飞翔的印迹吗?离了巴鲁刺,我还能去哪里。回相府,不可能,我与九夫人就如那雪与温暖是再也不能相容了。那么其它的地方都是我所陌生的,了无亲人,或许就天涯飘泊吧,可是我娘与孩子呢,我不想如此,我想给他们一个安逸温馨的家。
是的,家,我需要温暖,一室的温暖。那雪那梦幻般的世界于我是遥不可及的。我的心再也没了那雪的雅致与洁静了。
一个孩子,一个没了清白的女人,铁木尔,我与他是断无可能的。
“王爷,对不起。”我轻轻的低喃,却但愿铁木尔能听得清楚,许多话说的越是明了越是伤人,于是,我选择不说。
他仿佛没有听见一般,笑着掩饰了自己的尴尬,“听说大理四季如春,是一处绝佳的好去处,云齐儿将来就去那里吧。”
“是啊,我也听说过,从小在书里看了,也是向往,可是如果长年少了雪,也会感觉少了些什么似的。”世难两全,更难取舍啊。
“这两天的雪定是阻了你的娘的路,我猜可能又是要晚到几天了。”
“谢谢你。”我悠然说道。
“我只是做我想做的事而已。”
我看着他眼里的一份落寞,心里不免感慨,终是无缘而又伤了一个人的心。
“那八爪星这世上只有两个吗?”那件事我终是问了出来。
“嗯。一个在图尔丹的手上,另一个在雪山狐君的手上,我想你拿到的一定是雪山狐君的那一个。”
“那人可是一头银发?”银白的发就如那雪花一般的白。
“是啊。听说你喜欢弹琴?”
我点头,轻声道:“偶尔清闲的时候弹弹而已。
“他也是爱琴如命,却从不弹,只吹萧,他最爱的一个曲子就是《梅花三弄》。”
“梅花三弄?”我一怔,我记得我初见那白发男人的时候我就是弹的那一首《梅花三弄》。
“是的,他最爱这一个曲子。云齐儿,他有没有对你说过什么?”铁木尔突然有些急切的问道。
“他曾说过他要带我走,可是我拒绝了。”悠悠想起那一日初见他时的一切,我坦然道。
“云齐儿,你要当心了。”铁木尔乍听完我的话立即说道。
“为什么?”他的话吓住了我。
“他说过的话就一定会做到的,更重要的是你曾经是图尔丹的女人。”他加重了图尔丹三个字的语气,让我听的更是一头雾水。
“这落轩阁要加强守卫,否则你会成为其其格第二。”
一个恍惚,其其格第二,我也要变成其其格那昏迷不醒的样子吗?
不行,我还要我的孩子啊。
天怜我,才给了我一个意外的惊喜,我的孩子,我不能放弃。
放弃我的生,就也放弃了孩子的生啊。
我看向铁木尔,一脸的疑惑,“为什么我会成为其其格第二?”那个男人,我记忆里的那个白发之人,他并无可怕之处啊。他给了我八爪星,虽然我不知道他的目的,可是我直觉他是不会害我的。
“凡是图尔丹的最爱之人,狐君他都会让其痛不欲生的。”他看着我幽然说道。
“可是,我并不是图尔丹的那个所谓的最爱之人啊。”
“他说,他要带你走,是也不是?”铁木尔急切的追问我。
我点头轻应,“是的,他曾经说过。”
“那就证明他已然动了要带走你的心思,此刻,你还能留在这里已是奇迹了。”
我不解,难道是他放过了我,我才得以在落轩阁里继续生存下去。
“狐君说过的话没有不作数的。我想过不了几天他就会来带你走的。”
“我对他说过我不会跟他走的。”我直言。
“云齐儿,听我的话,还是小心些吧。”
“没事的,我与他见过了两次,我相信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云齐儿,其其格的毒就是狐君他下的啊。”铁木尔焦虑的说道。
心里晕然,其实早已猜到,可是却还是懵懂,“狐君他为什么要给其其格下了毒。”
“这事说来话长。”铁木尔幽幽看着窗外的飞雪,轻声向我述说了一个久远的故事。
……
大周庆宗八年,那时候图尔丹还没有继承汗位,他随着我父汗能征骁战,一图统一这蒙古大草原。
喀尔喀部就是父汗与图尔丹几欲夺取的囊中之物。
经过一个多月的战争,图尔丹终于平定了喀尔喀,那就是九夫人宝月梅的家乡。她的父兄集体向我父汗投降了。
投降就意味着屈辱,可是他们做到了,这件事直到现在也一直令我百思而不得其解。
宝月梅她献给了图尔丹一个美女,这个女人就是其其格。
那时候我才十一二岁,许多事都不是很懂,后来我听额娘说,图尔丹一见了其其格,从此他的眼里就再也容不下其它的女人了。
可是父汗与额娘却是坚决的反对他与其其格在一起,直至其其格生了一子,这样的情形才好转些。
后来父汗染了风寒就去了,图尔丹接手了汗位,他不顾额娘的反对,他执意欲立其其格为妃。可是额娘以死相逼,这事也才做罢。
那一年夏天,风清气爽,草原上一望无际的绿意,图尔丹携着其其格去狩猎,就在那丛林里他们遇到了一对久居在丛林里的夫妇,郎才女貌,豪爽好客,堪称为壁人。
那女子名唤古拉,那男子正是雪山狐君,四人一见如故,从此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小聚一番。
那一天,图尔丹与狐君再次相约,一起饮酒狞猎,席间却遭人暗算,几十个刺客尽皆是一等一的高手,二人一面要与其厮杀一面要保护毫无缚鸡之力的的其其格与古拉,这无形中就增加了难度……
图尔丹的习惯是不允许侍卫贴身近护的,他不喜欢被侍卫们打扰自己的兴致。所以他的侍卫也只能远远的跟着他,等到侍卫们发现图尔丹与其其格久而未归时,他们知道事情不妙了,可是当他们赶到,其其格已昏迷不醒,而古拉却永远的睡在了狐君的怀里……
那一天的故事到底为何当事的人却再也没有人说起过,只是民间多了一个传说,就是图尔丹为了救其其格而不惜以古拉为饵,于是古拉死了,狐君一怒间向其其格施了民间上已绝迹许久的阴阳散,那阴阳散只要遇到雪莲的香味就会令人气虚而慢慢致死,遇冷则气缓,中了毒就只能昏睡,除非是有了解药,可是那药却只有狐君一人有而已,所以图尔丹只好将其其格置于冰宫之中,这么些年却无论他如何苦求,狐君的解药就是不肯给他。
只因,他的古拉是为了其其格而死。
一夜白发,从此他最恨的人就是图尔丹。他曾在这草原上扬言从此不会再让图尔丹得到幸福。
而图尔丹自从其其格昏睡之后,就再也未立过王妃,直到你的出现才打破了他立下的规矩。
……
我听着铁木尔的娓娓而述,许多事都还有一些迷团而未解开。
那一天到底狐君与图尔丹之间发生了什么,民间的传说不足以为外人所信,可是当事人却三缄其口,徒让外人猜测罢了。
“那其其格这么些年果真就一直昏睡在冰宫里吗?”这样的事实我还是有些不相信。
“是的。图尔丹他经常三不五时就去那里的,只是这也为别人欲杀他而提供了机会,经常会有人埋伏在那里想要杀他。”
我想起那一日的丛林遇刺,的确如此,那些人仿佛早已知道我与图尔丹欲去丛林一般。
依稀记得那一天我问着他要去哪里之时,他曾经说过:就去上一次打猎时本想带你去的那个地方,那里很美,有一片丛林。原来那片丛林他早就欲带我而去,那时候他就是要带我去冰宫吗?
可是冰宫里有着其其格。那时候他就想要我去见他的其其格了吗?
许多的事越想越是古怪,我也越是糊涂了。
“那其其格的毒就只有雪山狐君才可以解吗?”突然间我为着其其格,也为着古拉的命运而感叹。无论怎样,她们都是幸福的,必竟她们遇到了她们此生的真爱,她们得到了一个男人完整的爱,这便是幸福了,这是我所求不到的。
想起狐君为着古拉的一夜白发,想起图尔丹为着其其格的昼夜难安,那才是我渴望得到的真爱吧。可是那不属于我。
“是的,那阴阳散的毒除了雪山狐君这世上就再无人能解了。”铁木尔看着我一脸的无奈,或许他也希望其其格可以醒来,希望图尔丹可以幸福吧,必竟那是他的哥哥。
“狐君与古拉可有一儿半女?”那样悲惨的结局是我最不想的,总希望古拉也有一个生命的延续,只是,会有吗?
“没有。”所以狐君的恨才越来越深,他的萧声才会满布了他的无限情思吧,那相思原来是为着古拉。
我想起那曲凤求凰,凤犹在,而凰已无处可栖,那份永远失去的痛让他再也没有了希望,而图尔丹,至少其其格还活着,活着,就代表希望,就代表一种生的可能。从这一点上来看,狐君他对图尔丹已算是仁慈了。
“或许狐君是在等待着他的古拉再回到世上。”想起那白发的男子,其实他的伤并不亚于我,我有我腹中的孩子,这是我的希望我的依托。而他,除了记忆,再一无所有。
“可是,那已再无可能,古拉她真的死了。”
我忽而想起杜达古拉,她的名字里一样含着古拉二字,那柔弱而美丽的女人,似乎她也有着不为人知的凄美故事,总是感觉两个人之间似乎有什么关联一样,我却是想也想不出。
这几天,好象都没见着她了,去了哪里?我看着铁木尔,想要问问他却终是没有问了,这是他与她之间的事,我问了只会让其尴尬了。
我忽然很想再会一会这个雪山狐君,他说过,只要我想,我随时可以用我的琴声唤来他,只是我并不想走,至少,我不会跟着他走。
我娘,我的孩子才是我将来生命中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