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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明白苏默言这句话的用意,他深深低下了头,叹了一口气。
他知道,这句话是个陷阱。
如果说不愿意,是不可能的,那是他的母亲,是他这辈子最亲的人;如果说愿意,那么等待他的,就是苏默言无休止的折磨,他一定是想要利用他这个心,来达成某种目的。
“我知道,你愿意。”苏默言不等江南给出答案,他先为他做出选择,“从我认识你,我就知道你这个人重感情,如果不是外在条件,如果不是警队强留你,你更愿意在学校里当老师,做研究,这才是你。”
江南深吸一口气,和苏默言接触久了,彼此间都是透明的,他不需要隐瞒,就被看穿。
“可你是法医,有些时候不是你想,就可以,你很矛盾。”苏默言逐渐在试探江南的底线,“或许你已经想到了我的目的,我还是要说,因为我是警察,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些人在犯法,却什么都不做。哥……我……”
“你别说了!”江南打断了苏默言的话,眉头紧皱,他已经被苏默言逼到了角落,“说吧,你究竟又想出了什么幺蛾子,你是打算让全队的人都陪你疯么?”
“这次,我不强求,因为真的难度系数很大,我也怕发生意外,怕……”苏默言哽咽了,硬汉的眼中泛着泪花,“哥,我是希望你深思熟虑,当然,我更希望你答应。”
江南心情本来就不好,被苏默言一勾引,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也被勾了起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苏默言把来意和江南讲述了一遍,在最后,他依旧强调:“如果可行,我会让你直接深入,让兄弟们全部跟上,确保你和阿姨的安全!当然,如果你害怕,那么我启用备选方案,绝对不会让你为难。”
两行泪,从江南的眼中流下来,他把身体所有的力量都靠在了椅背上。
他终于明白,苏默言如此认真谈话的目的。
江南明知道苏默言是在利用自己,利用他对母亲的那份爱,还有他身上的职责,可是……他真的要用母亲的命去赌吗?
江南真的害怕,怕极了,从来都没有这么怕过,即便是在得知了母亲患了癌症的那一刻,都没有像这个时候如此的恐惧过。
“苏默言,你是在考验我吗?”江南歪着头,扭曲的脸看着他,“你知道,你说了什么吗?你知道,这对我来说,是多么艰难的抉择?”
苏默言紧闭上了双眼,狠狠点着头,他知道,他都知道,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
“对不起……”苏默言嘴里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他知道这件事本就应当胎死腹中,根本不应当提,“就当我没有来过!”
苏默言起身就走,他甚至都不想听到江南的答案,因为当他看到江南哭的那一刻,他才知道,作为警察去做这样的决定是有多残忍!
当面对涉案人,苏默言从来没有设身处地的细细思考过,而此时的他,才真的害怕。
苏默言低垂着头,倔强不认输的背影,印刻在江南的脑海里,他知道这小子如果不是到最后一步,他不可能想到这样的办法,他不能以这种方式和恶势力兵刃相见。
“罗队……知道这个计划吗?”江南擦掉脸上的泪痕,看着他的背影,“他会同意吗?”
苏默言停下了脚步,叹了一口气,头也不回地说道:“不会同意,所以我……我更害怕……这是背水一战,不知道结局的战斗。”
罗对不通过的计划,李局自然更不会知道,这样危险系数会增大,也许会导致行动失败,也许会打草惊蛇,更有甚者,会让江南和江妈妈陷入危险……
江南没有再问,苏默言知道他的顾虑,他这次头也不回地朝着电梯走去。
那一刻,苏默言把心一横,就算没有这个计划,他也一定要把“九哥”的组织捣毁,不愿意看到这些人成为别人利用的工具。
电梯打开的那一瞬,苏默言看到了站在电梯里的古月,她表情诧异地看着苏默言,她明白他来这里的用意。
“苏队,不要启动那个计划,我有一个更好的!”古月从电梯里走出来,拉着苏默言的手,兴奋地说着,“用我!我来充当病人,我想让你为我保驾护航!我也不想让其他人受伤,无论那个人是江妈妈,还是老关。”
“你疯了吗?”苏默言用力地抓住古月的胳膊,几乎是扯着脖子喊出来,“我不允许,不许!”
几乎是在苏默言说出这句话的同时,江南追上来,下定决心地说道:“我愿意!”
“不不不,我反悔了!”苏默言一个劲儿地摇着头,“江南,我反悔了,就当我什么都没有说过,真的!古月,你也收回你刚才说的那句话,我绝对不会让你们涉险!”
“苏默言!”江南和古月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走廊里回荡着他们大喊的声音。
“小点声,病人都休息了!”护士从他们的身旁走过,“探视的时间已经过了,请探视的家属离开。”
江南推着他俩上了电梯。
住院处大楼被冷风包裹着,即便是在门廊里,也能够感受到那股冷飕飕的风从门缝里钻进来。
“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苏默言低着头,不敢看江南和古月质疑的目光,“江哥,你不需要为了我这么做,我连保证都不能给你,就用这种方式去求你,我不对。古月,你更不必这么做,我们可以找另外的一种方式去进入,说不定会比现在的更有效果。”
“另一种?那你告诉我,是哪种?”古月拉过苏默言的胳膊质问,“你明明知道,对付这些人已经没有任何去路了!你听我的,就按照我说的办!苏默言,我相信你,我对你是百分百的相信,所以不要拒绝我的提议,好吗?”
苏默言猛劲儿地摇着头,他不能,他不能让八年前的事情重演,他过不去内心的这道坎。
“听我的,一定行!”古月给苏默言打着强心针,“除非,你不信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