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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菱,你这有七八个月了吧?怎么还没有休息?还在外面跑来跑去,这多热的天啊!”
“我……没事。”
现在的小菱早就已经是雷太太,她嫁给了雷心存。但还是继续留在袁家,专职照顾仕安和悠悠。几年光景雷心存无事心宽,吃得得肥肥胖胖,高高的将军肚像个皮球。小菱也生了两个孩子,肚子里的乃是第三个。
小菱哭得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地说道:“我……就是……回去……休息了……一天,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我对不起……冉小姐……”
“好了,好了。你别哭,先说说到底是什么事?”
小菱颠三倒四说了一刻来钟,沈一赫总算听得大概。
宋九儿自从几年前小产后,就养了条宠物狗,取名丝丝。爱得和儿子一样,同吃同睡,一时都不能不在眼前。这狗仗人势,自然比较凶。碍于情面,大家都尽量不去招惹她的小狗。偏偏悠悠这个祖宗,不让她碰的东西就是要碰,不让她玩的东西就是要玩。琴棋书画样样不学,爬树摸鱼,倒最是应手。小菱快要临盆,请假回去。她就利用新来的丫头疏漏,把火腿穿在树枝上去逗弄丝丝。
畜生哪里经得起食物的诱惑,被她逗得发狂,呲牙咧嘴向她扑过来。悠悠一害怕,就用脚踢了丝丝肚子。丝丝负伤而去,引得宋九儿来兴师问罪。
悠悠被骂,委屈得眼泪巴巴。赶巧这日仕安开毕业典礼,很早就放学回来。看见妹妹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火星子都冒出来。别看他平日文质彬彬,待谁都冷淡淡的,唯独对悠悠疼爱得不得了。当即火大地和宋九儿顶嘴,狗是你儿子,不是袁家的子孙!但是悠悠可是袁家货真价实的小姐!你的狗要是真把我妹妹咬伤了,看你怎么赔!你没有生过悠悠,就一点都不心疼她!要是我们的妈妈在这里,今天的事就绝不会发生!
仕安的气话简直捅了宋九儿的心窝子,顿时哭得昏天暗地,要死要活。
没想到,今日袁克栋也回来得早,本来听说悠悠差点被狗咬。心急火燎地赶过来看女儿。结果,正好听到仕安的话。气得头发直竖,推门进来,一脚踢在仕安的胸口。然后上前,左右开弓就是两个嘴巴……
小菱眼泪水汪汪地哭道:“今天的事情全赶巧了,仕安少爷回来得巧,三爷也回来得巧,刚好都还撞上……好几年了,我都没有看见三爷这么大的脾气。谁都劝不住。仕安少爷也是犟,死都不肯认错。还高喊,'我又没有说错,她不是我妈妈,就不是!'三爷气得不行!我们害怕三爷把少爷打死,只好把他们先送到你这儿来避一避。”
听完这一切,沈一赫长长叹了口气。
自从秋冉走后,她的名字和存在在这个家里就是禁忌,谁都不许提起。今天仕安的话是踩到老虎尾巴,被发怒的老虎扫到也是情有可原。
“七少奶奶,如果有机会,你也劝劝三爷吧。”小菱哭着说道:“三爷要把少爷送到日本去念军校!”
“有这样的事?”
“嗯……”小菱点头,“少爷单单瘦瘦,又不喜欢舞刀弄枪,去日本一定会被人欺负的!”
“你这妇人之仁!”雷心存把妻子往后拽了拽,道:“三爷就仕安一根独苗,仕安少爷不去念军校,当军人,他的家业该交给谁?你现在就别在这里搅和这个事情!”
沈一赫向着雷心存忧心忡忡地说道:“雷副官,时间不早。你快带着小菱回城去吧。仕安和悠悠在我这,你们放心,回去后禀告老太太,也让老人家安心。”
小菱站着没动,目光殷切地望着沈一赫,手指不安地捏着衣角,“七、七少奶奶……”
“还有什么事吗?”
“我听说——冉小姐回平京了,这是不是真的?”
身后的雷心存赶紧又拽了拽她的衣服,小声说:“别问了。该回来就回来,不回来就不回来。”
小菱不为所动,固执地站着不动。
沈一赫讶异小菱居然和仕安问了同样的问题,“你是听谁说,秋冉要回来的?”
“你不知道吗?”
一赫摇摇头,“你们到底听谁说的?”
小菱扭头看这身旁的丈夫,“是他说的。”
雷心存舔了舔唇,小声说道:“我是听七爷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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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克放五年前就把五省联军司令的位置还给了袁克栋,安安逸逸回去继续当他的工商总长。不明真相的外人,都替他的下野感到愤愤不平,觉得这一定是某人的阴谋诡计,袁总长是政治斗争的牺牲品。世人都以为权力是男人春,药。其实,只有袁克放自己知道,他是主动把联军司令的这个位置还给三哥的。术业有专攻,他本来就醉心古董和艺术,还是喜欢自己原来工商总长的位置。
每天可以不急不慢起床,晃晃荡荡上班,悠闲惬意地消磨时间。下了班,邀几个合得来的朋友去小酌一番,生活得不知多有滋有味。
何必要那么多的权力呢?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把自己累死累活多不划算。
今天,下班后他又去酒屋和朋友聚会。期间品了一幅上佳的宋画,晚上吃饭的时候再配上一点金华火腿熬的笋汤。古画配火腿,滋味醇厚绵长。好吃、好看、回味无穷。
酒足饭饱,夜阑人静,他兴高采烈地哼着歌儿,踏着月夜回来。脑子里正飞速组织语言,要把今晚的奇闻逸事说给妻子沈一赫知道。
袁克放推开门,惊喜地发现,沈一赫还没有睡着,正披散着头发,拿着扇子,斜身依靠在床头。
“你没睡就好,我有话要对你说。”他喜滋滋地走到她身边,把她往床里挤挤,呵呵笑道:“今天我看了一幅好得不得了的古画,保存得极好,流传得也极好。你知道是谁的吗,我知道你一定想知道。但我就是不告诉你,我要你猜——”
沈一赫把手里的扇子往他嘴上一盖,非常严肃地说道:“德谦,今天别说这些,我有重要的事情要问你。”
袁克放喝了酒后,脑子转动的速度直线下降。他呆然三秒,脑回路才反应过来。
他踢掉脚上的鞋子,仰面躺在她的身边,醉眼惺忪地问:“奇怪,你连画也不想谈,你想谈什么?”
沈一赫放下扇子,揉着他的脸,把他弄起来,道:“你别睡啊!是不是你说的,秋冉回来了?”
袁克放向着一赫点点头。
“真、真是你说的啊?”沈一赫失声尖叫,她没想到,传出这种流言的人真会是自己的丈夫!他的胆子也忒大些,就不怕被他三哥揍死?
“你怎么知道秋冉要回来了?你是看见她了,还是谁告诉你的?”他摇摇头又摇摇头,表示两者都没有。“那你——”
袁克放拨开妻子的手,打个哈欠,说道:“你还记得岳沐修吗?”
秋冉头如捣蒜,她怎么会忘记这个和秋冉一起去英国,被袁克栋恨之入骨的男人。
“他回平京了。上个礼拜,我在市政府碰到他,他在注册律师牌照。准备在平京开律师事务所。”
“他当律师了?”
袁克放闭着眼睛,道:“他本来就是律师,十年前在日本留学时学的就是法律。这次更厉害,在美国的密歇根大学获得法学硕士。如今回来申请牌照,开律师事务所是顺理成章!”他的声音越说越小,“所以,我想,他都已经回来。顾小姐应该也会跟着一起回国吧。”
“你确定秋冉会回来?”
“不确定。”袁克放侧过身子,把头窝在枕头里面。实在是困得不得了想睡觉。
“岳沐修、律师事务所、秋冉?”沈一赫拖着腮沉思良久。突然听见身边的男人发出轻微的鼾声。“喂,德谦,你别睡啊!你倒说说,这八字没一撇的事情,怎么会传出去的?连仕安都知道了!”
“我哪里知道啊?”袁克放不耐烦地把枕头蒙住头,翻身紧紧搂住妻子的腰肢,“我就和三哥提了一嘴,大概是被雷心存听到。他可能告诉了小菱。你知道小菱曾是顾小姐的女佣,仕安知道也不奇怪!”
听起来好像不可思议,其实非常可能。世上再没有比流言传得更快的东西了。
沈一赫点点头,心里还有许多问题想要问他。没想到,又听一阵鼾声,气得在他胳膊上扑了一下,说道::“怎么又睡了啊!我还有话问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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