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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为什么不见?”素怜怜扶着椅子站起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要躲,你躲,我要见她。”
“你疯了!你知不知道那是谁?如果惠阿霓是来找麻烦的,你今天就吃不完兜着走!”
素怜怜冷冷回敬他道:“上官夫人我也见过几次,她的厉害也吃过几回,觉得也没有什么。”
今天,索性她是豁出去了。
张涛气急败坏,见劝不服素怜怜,转头怒气冲冲的对博彦说:“博彦,你难道也同意她的话?”
上官博彦屏眉沉思,十几秒内他的脑海闪过几十个念头,纠结着阿霓是不是发现什么?
“博彦——"
他伸手制止张涛说下去,“阿霓应该是不晓得什么。不然,她不会带云澈来。你看,云澈还在吃糖,可见他们是一路玩一路走过来。”他又对素怜怜说:“你让阿霓进来,看她有什么事,长话短说。我和宏涛在楼上。”
素怜怜点点头,动了动手指头,小丫头赶快去了。
博彦走前,不放心的嘱咐她道:“就像演戏一样,自然点,不要让阿霓看出破绽。”
破绽。
素怜怜冷笑,她还想露出些破绽让惠阿霓看看才好,让她看看深爱的男人到底是怎么对她的。
可面对一个根本不把你放在心上的人,不打开天窗说亮话,任何破绽她都认为是常理。
其实未来之前,惠阿霓和卢佩珊已经心知肚明。素怜怜身份尴尬,恐怕见不得光,为了表示尊重,还是不要打探比较妥当。反正今天是以戏会友,主角是戏,不是唱戏人的私生活。
卢佩珊进到素怜怜很是兴奋,她是戏迷,又是票友,无事的时候自己也爱来上两段。今天得见名角,忍不住要唱上几句让素老板指点一二。
“指点到谈不上,我给你瞧瞧吧。”素怜怜谦虚的说。她没想到,惠阿霓上门是为戏而来。倒弄得她心里提着的气一泻千里。本以为闹开了,正经出一口心里的冤枉,她实在憋屈得厉害。可现在,她满腹怨气生生吞回肚子里。
卢佩珊咿咿呀呀唱起来,身段手腕全摆起来。
素怜怜心不在焉地听着,眼睛不时飘到惠阿霓身上。
她在笑,看着卢佩珊在笑,笑得静美安宁。元宝领的一字旗袍,背脊挺直,圆润的手臂,腕子上挂着碧绿翡翠手镯,水葱似的双手搁在膝盖上打着拍子。
素怜怜不经意看见,二楼的阴暗处有一双眼睛,目光轻柔,看着楼下欢乐的家人。
那才是他的生活,那才是他的家人。
素怜怜有些悲哀,他的世界不是自己能赤手空拳闯进去的。切割开他们的鸿沟又宽又深,哪有捷径可以飞抵?
“素老板,素老板……"
素怜怜回过神来,低声说:“唱得不错,只是这里,腰还要再下去一些……"
惠阿霓端着茶杯看素怜怜拖着笨重的身体为卢佩珊纠正姿势时。仍有些讶异,时光真快,连她就要妈妈了,而自己……
屋里人的注意力都被唱戏、教戏的吸引过去。秋冉抓了一把酥糖给云澈少爷,要她乖乖的别吵。云澈一边吃着糖一边在屋里转来转去,好奇的东看看西摸摸。
忽然,他在桌上的果盘旁发现一个好东西,手里的糖也不要了。用脏乎乎的小手拿起来。喜滋滋的攥在手心儿,翻来覆去的看,开心处还用嘴亲了亲。
暗处的博彦慌张地摸了摸口袋。
糟糕!
刚才他走得太匆忙,急急忙忙把从不离身的打火机落在果盘旁边。现在被云澈拿在手里。
云澈欢喜的握紧洋火机,这个打火机和博彦哥哥的一模一样。博彦哥哥还教过他怎么玩,老神奇了,一打就有火冒出来,什么东西都可以烧着。
他喜滋滋躲在桌沿底下,学哥哥的样,把打火机盖掀开,小手使劲划着。
一二三,吃奶的劲也使上也没反应。他干脆两只小手全上,憋得小脸通红。
“嘣”火着了,火苗儿冒出来十来厘米,吱溜一声飞快烧枯了他额前的头发。刺鼻的浓烟从他头上飞起,吓得他把打火机飞速扔到一边,哇啦哇啦哭起来。
云澈的哭声惊动了大家。
“云澈,怎么呢?”阿霓忙跑过去,只见云澈捂着脸蹲在地上哭着。
“云澈,快让我看看!”她焦急地掰开他的手检查,“你这孩子玩什么不好。偏偏玩火,在家就说过好几次,打火机玩不得,看出事了吧!"
额头上一大撮头发都烧焦了,惠阿霓伸手一抹全化成灰落下来。
“真是老天保佑,你这小祖宗,幸好没烧着别的地方。要是烧了眼睛,我都莫想回去了。”阿霓被吓破胆,急得差点哭出来,紧紧搂着云澈。心里不停念着阿弥陀佛,在他脸颊上连吻几下,又羞羞他的脸,“调皮鬼,还好意思哭脸。下次我再不带你出门玩了。”
素怜怜慢慢伏下身子捡起地上的打火机。
不料,云澈挂着眼泪嘟着嘴,指着素怜怜手道:“我哥哥的。”
素怜怜整个人都僵住了,血液都流到脚上,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到她的身上。
“那是我大哥的!”云澈又说一遍。
“云澈,你又调皮了。”惠阿霓溺爱地点点他的小鼻子。
“是真的、是真的。”云澈拉着阿霓的手臂摇晃。
“好好好,我们看一看。”阿霓牵着云澈走过去,素怜怜脸色苍白,木头似的呆站着,只得把打火机交给她。
惠阿霓把打火机在手上翻了一遍,然后对云澈说:“云澈,你看,这个打火机果然和你大哥的一模一样,但这个是素老板的。天底下一模一样的东西太多了,知道吗?”
打火机当然不是素怜怜的,只能属于某个住这里或不住这里的男人。
“是、是——"素怜怜几乎是把打火机抢了过去,干笑着说:“这打火是我先生的,可能刚巧与上官先生的一样,让小朋友误认了。”
“是啊。”
一场虚惊,大家都舒了一口气。谈戏那是再没什么心情,回家前,阿霓还赶着去趟理发店,把云澈烧枯的头发修整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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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澈讨厌理发,好说歹说都不肯在理发店的黑皮椅子上乖乖坐好,一个劲扭来扭去。惠阿霓一气之下,命令大家齐心合力拽手的拽手,压腿的压腿,用武力才把小家伙的头发给剪了下来。小家伙对自己的新发型十分不满意,对着镜子小嘴巴撅得到天上去了。
本来是漂亮洋气的小公子,现在剪了个青皮脑壳,活像街上擦鞋的小瘪三,难怪他不高兴。
“该,谁让你顽皮的。”阿霓摸摸他的头。短短的头发刺人的手,“下次可不能乱玩打火机了。”
云澈点点头,嘟哝着说:“大嫂,打火机真是哥哥的。”
阿霓一瞪眼,他忙摇头不说了。
惠阿霓去衣帽店买了顶好看的贝雷帽。云澈有了新帽子做玩具,打火机烧头发的事再也不提。
今天忙碌了一天,阿霓感到精疲力竭。累到不行,恨不得直接瘫软在大床上才好。
“少奶奶,回来了。”
“是啊。萍姨,我快累死了。”阿霓揉着酸痛的肩膀。
“少奶奶和惠夫人先上楼休息一下吧,吃晚饭的时候我再来叫你。”萍姨笑着接过她们的皮包。
“嗯。还是家里好。”阿霓感叹地说道。
“博彦少爷今天也回来了。”
“哟,今天什么风,把他这个大忙人也吹回家来吃饭。”
大家都被她的俏皮话逗笑,阿霓嘻嘻笑着快步穿过花园,向光明大亮的大门走去。远远看见丈夫立在檐下抽烟,她站在原地立了一会。不想走得太急,让身后的卢佩珊和萍海笑话。待得心跳稳住了,才慢慢走过去。
博彦亦早看见了她。自从阿霓从素怜怜那出来后,他的心一直在煎熬。
他不知道她发现了什么没有,他不能去问她、不能去追她。眼睁睁看着她带着云澈消失。一旦她脱离他的视线,就像鸟儿飞离他的肩膀。她也许还会回来,也许永远不会。
他只好先回来,心急如焚的等待。等待时间不长,一秒却如一个世纪,他差点快要逼疯。
“嗨,你怎么呢?”
走近他身旁的阿霓,轻轻摇了摇他的手臂,哈哈笑着:“博彦少爷,博彦少爷。回魂了、回魂了……"
博彦伸手摸了摸她的脸,确认她是真的,真的回来了。
她笑得开心,眼睛里只有真诚和相信。她并不怀疑什么,证据摆在她的眼皮底下,她信任的仍然是他。
“阿霓……"他搂住她的腰。
“哟,这两个人——"萍海臊红着脸,笑着对卢佩珊说:“惠夫人,不如我们等一会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