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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无咎靠坐在马车里,有些头晕。他脚旁边放着一个布包,里面就是从李二头上找到的那根棺材钉。
车里的气氛有些沉闷,成杨说了一些自己的见闻和笑话想要活跃一下,但是发现君无咎兴趣缺缺。他看着君无咎酡红的脸颊,突然差距到有些不对劲。
“清悦,你再发烧!”成杨的手掌覆盖住君无咎的额头,有些吃惊。他一直以为这是刚才在太阳地下面晒得,没想到居然是发烧了。
君无咎迷茫的睁开眼,眼底一片水色。他晃了晃头道:“怪不得有些头晕,原来是发烧了。”
成杨高声喊道:“初一,就进找个客栈休息一两天。”
君无咎勉力撑起身子,哑声道:“不用了,还是赶紧回去吧。”
“不行,你烧的这么厉害,万一耽误了病情让本官该如何是好!”成杨有些焦急,是他有些疏忽了,君无咎之前大哭了一场,难受的一天没吃饭,接到初一的信第二天就跟他一起出了门,为了赶紧破案,几乎在马背上呆了两天,中途也是在野外度过。到了那边仍旧没有休息,站在大太阳地下面两个多时辰,怎么可能不生病!
君无咎抓下他的手,难过的吐了一口热气道:“成大人,学生懂的一些医理,而且学生自己的身体当然自己比较熟悉。如今并不碍事,还是赶紧回去比较好。”
“不行!”成杨被他掌心的灼热烤的眉头紧皱,“你也知道喊我大人?既然喊我大人那就必须要听我的。好好休息一两天再回去也不迟。”
君无咎争辩不过,只能点头同意了。
这附近大多都是村镇,初一在天黑之前将马车驶进一个看上去还算是热闹的镇子,找到一家客栈。
也不知道是什么日子,客栈里的房间居然住满了大半,只有几间价格昂贵的客房如今还留着。成杨自然不怕价格贵,这种镇子再贵的客房也不过两钱银子一天,他虽然没有带多少钱出来,但是在这里住上一年半载都有富余。
跟在他们身边的那些衙役和自己带来的随从早就提前回去了,如今只剩下成杨,君无咎和初一。
成杨包下两间天字号房间,却让初一自己住了一间,而他自己却跑去跟君无咎挤了。
“初一还要赶车,我让他好好休息。你也好好休息,我会在这边看着你。”成杨一点架子都没有的坐在桌旁的椅子上道:“我让初一去请大夫了,你也是,难受都不告诉我,就这么不信任我吗?”
“不,我没有……”君无咎躺在床上,头晕得很,“一开始也没觉得发热,只以为是累到了。”
“算了,反正不管怎么说都是你有理,我去下面看看有什么能吃的东西,你先好好睡一觉吧。”成杨有些无奈,他倒了一杯水递过去,“先喝点水,哎,是我疏忽了,是我疏忽了。”
君无咎喝了水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期间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在床边讲话,又过了不知道多久,自己被人扶起来喂了些鸡汤,又喝了一碗苦苦的药汤。
“大人……”他喝完药,睁开双眼,眼前模糊一片。时间应该已经很晚了,桌子上点着油灯,房间里十分昏暗。
“我在呢,你好好睡一觉吧。”成杨把他露在外面的手臂塞进被子里,坐在床边的脚凳上看着他。
“……大人……”君无咎病的有些迷糊,整个人看上去脆弱了许多,“你真的会帮我吗?帮我报仇……”
“会的,你放心好了。”成杨低声安慰道:“你养好身子才能去报仇,不是吗?所以赶紧好起来。”
君无咎发出低低的鼻音,他伸出手抓了两把,抓住成杨的手,迷迷糊糊的低吟,“秀秀,老师……帮你们报仇……”
君无咎再次醒来的时候,身上有些病后的酸痛,但是神智却清醒了不少,最起码头没有那么晕了。
他看了看自己露在外面的手,梦中依稀一直有人拉着他的手安慰他,难道这只是个梦?还是……他有些不太敢往下想了,总觉得那简直就是不可思议的事儿。
外面的太阳透过窗棂照进房间,估摸着快晌午了。君无咎撑着自己的身体坐了起来,发现床边的柜子上放了一杯水,摸上去还有些温度。
没想到成大人居然是个如此细心之人,他喝了水,滋润了干哑的喉咙,精神变得好了些。
刚喝完水,君无咎突然发现了一丝异样,自己的里衣不见了,身体光溜溜的裹在被子里,但是触感却十分干爽。他记得自己是发过不少汗的,否则额头的温度也不会这么快降下来。
是谁帮自己换的衣服?
“醒了?”成杨推门进来,身后跟着一个端着托盘的小二,“我让他们厨子熬了粥,你快喝一些,然后还得吃药。”
君无咎跟个蚕茧似的把自己裹住,吱吱呜呜道:“你帮我换了衣服?”
“是我。”成杨承认的爽快,“你不说我倒是把这茬忘了,晚上你发汗衣服都湿透了,实在没办法。不止衣服,床单被子也都换了,你睡的鼻涕冒泡折腾了半天愣是没醒。”
君无咎有些窘迫,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真是,真是对不住大人了,还让大人帮我换衣服……”
成杨哈哈一声道:“若是我生病发汗,难道清悦就眼看着我裹在湿衣服里面吗?”
“这倒不会……”君无咎道。
成杨笑道:“这不就成了?你先吃东西,我去把你的衣服拿回来,如今这天气不错,早晨洗的现在也应该干了。”说完又转头出了房间。
虽然都是男子,但是一想到自己睡的跟死猪一样叫都叫不醒,还被人换了贴身衣物,就有些窘迫。不过略想一下君无咎就释怀了,若是成大人也遇到这种情况,他必定也会帮忙换衣服的。
吃了粥喝完药换好衣服,君无咎就躺不住了,他看着放在桌上包裹住棺材钉的盒子,就特别想赶紧回去把这个案子了解。
“着急什么,城里还没有动静,在等几天也无妨。你现在刚好一些,若是太过劳累又病倒了反而得不偿失。”成杨拿了个苹果削皮,有仔细的把苹果切成小块,刚好入口的大小,放在盘子里让君无咎吃。
君无咎哪里受过这样的款待,连忙说自己来就好。可是成杨不让,只是笑道:“知道你很厉害,但是我削苹果习惯了,在家的时候我们兄弟几个都会给我娘还有我家姐妹削水果剥葡萄。我娘说了,姑娘都得娇养,这样养出来的姑娘才不会小家子气,眼界儿也高,等嫁出去也不会让自己受欺负。”
君无咎听了觉得有趣,跟着笑了出来。
成杨又道:“对了,你知道这里为什么住了这么多人吗?据说是这个镇上的一个十分有钱的员外给自家独女扔绣球招亲呢。”
君无咎听完一愣,不解道:“有钱的员外给自己的独女……扔绣球招亲?他这是多讨厌自己的女儿啊?”
成杨也是一愣,“此话怎讲?”
君无咎道:“若是你的姐妹到了出嫁的年龄,家里会出这个办法给她招亲吗?”
成杨道:“自然不会,我娘对女儿出嫁看的很重,哪怕是家中庶女都会……”他恍然大悟道:“是啊,为什么呢?若是那绣球砸到个不好的人,该怎么办呢?”
君无咎吃了一块苹果,道:“罢了,也是旁人家的家务事,与我们不相干。”
成杨道:“说的也是,不过那绣球招亲的绣楼就在这家客栈对面,”说着,他推开了窗户,外面的暖风吹了进来,“看,已经围了不少人了。”
不远处就是那座挂了红绸的绣楼,下面已经围了不少人,各种贩夫走卒熙熙攘攘推推搡搡,希望自己能被绣球砸中。哪怕是这是招婿,但是一想到自己下半辈子不愁吃喝,就恨不得把自己砸在那绣球上面。
初一敲门走了进来,成杨问道:“打听到什么八卦了吗?”
初一不过二十来岁,虽然长的严肃,但是毕竟岁数在那里。他抿嘴一笑道:“听楼下小二说了一些,原本这个张员外的闺女是不愁嫁的,但是他毕竟只有一个闺女就总是想要招婿,招婿条件又高,挑来挑去,闺女都已经二十了。没办法才想到这个主意,而且属下听闻这张员外家中十分富有,良田千亩,还有好几处庄子,以后这都是女儿的,所以不少人也十分眼红。”
成杨打趣道:“既然你打听的这么清楚,不如就直接去试试?以你的身手拿到那个绣球绝对没问题吧?嗯?”
初一窘道:“公子莫要拿属下开玩笑,这事关那小姐清誉,总不能乱说的。”
成杨哈哈笑道:“是我的错。”他刚想要在说些什么,就听不远处一阵喧哗,似乎有一群人打成了一团。
“还没扔绣球就打起来了?”成杨啧了声,“初一你下去看看,别让他们闹出人命来。”
“是!”初一一抱拳,忙不迭的跑了出去。
成杨指了指外面那群乱糟糟的景象,对君无咎道:“清悦你看,这就是钱财的力量。不过是千亩良田就让人眼红不已,若是手握更多实权,又有谁能把持住本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