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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甫善最后被秘密处死, 即使他没有参与谋反, 苏州园林那些丧尽天良的灭门惨案也不是他直接下的手,但包庇反贼和追杀管嘉笙这两条就足够让他死一百回。
对外的罪名是贪腐舞弊和草菅人命。
楚淮引专门请说书先生编了一套负心汉孟甫善的“官方”话本, 情节曲折,引人入胜,酒楼茶馆一宣传, 百姓们顿时忘记前朝余孽这回事,只记得孟甫善是个靠女人上位的渣男, 衣冠禽兽猪狗不如。说书先生说到孟甫善放弃文武双全的姜瑶, 宠信周氏, 结果周家参与谋反自己被连累时,无不拍手叫好。而孟侜和姜瑶, 在刻意引导下,大家提起二人纷纷表示同情,摆着手劝不明真相的人:那是战功赫赫的姜家后人, 别跟负心汉放在一起说。
至于孟甫善的儿子孟槐道,他一直在外任职, 和京城干系不大,楚淮引只夺了他的乌纱帽,没有太为难他。
朝廷下发文书, 讲明苏州案是刘家幕僚主使,悬赏金额不断提升。孟府的所谓藏宝图被太多人觊觎, 严重扰乱京城治安。楚淮引拿到图纸之后, 下令夷为平地, 当菜市场用。
诺大的孟府一夕之间垮塌,连块砖都没留下,京城再也没有孟甫善的姓名。
流言来的快,去的也快,酒楼茶馆津津乐道的事已经换成奉国使节进京的消息。
孟侜沉默地陪管老夫人吃早饭,孟甫善就是追杀管嘉笙的人,他对着管老夫人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说起来,孟甫善一死,他作为孟侜的责任已了,作为管嘉笙的责任也算去了一半。他现在再占着管嘉笙的名头似乎没有道理,孟侜默默等着管母提出这件事。
管母吃了两口放下碗,她看着孟侜,眼里浮现深深的懊悔:“当初姜瑶看上孟甫善,我明知孟甫善品行不端,却顾忌着自己的名声而沉默,我于姜瑶有愧,如果我说了……孟甫善也不至于爬到左相之位,更不可能追杀嘉笙,因果轮回,皆是报应。你帮了嘉笙这么多,我心里只有感谢和愧疚,嘉笙这个身份,你若需要,便用着吧。”
“我派人去看管兄了,若是管兄身体能够适应马车,还是接到京城来养。”
“不会被盯上吗?”管母虽然想见儿子,但也知道敌暗我明,情况不容乐观。
“嗯。我派人绕道各州,兵分几路,他们看不出真实目的。”
“如此便好……”
孟侜直觉假阿虎明面上是孟甫善养的杀手,实际上另有主人。在戏院,他漏洞百出,想引孟侜到戏院里,但根据孟甫善的口供,当天他并没有安排其他人在戏院伏杀孟侜。
奈何假阿虎嘴巴紧得很,严刑拷打就是不说。养父养母一问三不知,咬死自己只是收养了他,平时看得不严,孩子交到了什么不好的朋友他们也没办法。
孟侜提议从养父养母身上下手,首先,他要把真正的阿虎伪装成假的去套话。然而,阿虎跟了孟侜那么久,一点演技没学到不说,反而愈加耿直。孟侜教了他几天,头发要被气白了。
楚淮引看着孟侜气呼呼的样子,觉得十分好笑:“爱卿要是也像阿虎这么笨就好了。”
孟侜:你到底有没有江山被人觊觎的危机感?
陛下不仅没有,还要拉着他的手逛街。
天气变凉,孟侜把手缩在袖子里,楚淮引强行揪出来,两只手捂着:“朕给你暖一暖。”
孟侜想,下次他要穿一件厚的,把袖口缝上。
蜀地粮草输送受阻一事,几番督察没有结果,路倒是通了,但被劫走的粮草却迟迟没有找到。
粮草,兵器,军饷,金钱,以及刘家手里原本掌握的军队……这些联系起来,像一张无形的大网笼罩在大魏上空,虽然被击破了大半,但结网的人始终没有浮出水面。
楚淮引派季翰林去蜀地查清楚,走了一月有余,家里那位没人管,特别无法无天。
季翰林走时,委婉地暗示陛下,他不在的时候如果沈柏青惹事,能不能网开一面。
楚淮引欣然应允的时候,完全没想到有一天要面对孟侜和沈柏青打架的情况。
其实也不算打架,不过是两只炸毛的小猫隔着一条河虚张声势。
奉国使臣浩浩荡荡进城,街道两边挤满看热闹的百姓,孟侜拿着新鲜出炉的京兆尹俸禄,决定大方一回,点个茶楼包间。
奉国位于大魏西侧,正好离蜀地很近,孟侜觉得这趟出使来者不善。特别是他看见使臣队伍里有一大波美艳的舞女时,把坚果咬得咔咔作响。
不生气,不关我的事。
小二进门来问他愿不愿意和人拼桌,茶楼爆满,有位公子也想要临窗的位置。
孟侜随便点头,心里全是……十八个舞女,哼,楚淮引艳福不浅。
进来的人和他打过招呼,两人便一起趴在窗台上。
孟侜转头看了他一眼,这一看就移不开眼。
这不是那个出逃被家丁抓回去楚淮引还插手的那个怀孕的白衣公子吗?
孟侜眼神不自觉地就往下滑,比上次见他,肚子又大了不少。季翰林大概对他不错,养得下巴都圆了一些,不像孟侜,小脸尖下巴,瘦得像没饭吃的。如果不是最近经常跟着楚淮引用膳,小腹鼓圆了些,否则跟没怀孕一样。
我以后肚子也会这么大吗?两个月不见就变大了这么多?楚淮引发现会不会把我关起来?
他眼里闪着惊讶,一个没藏住,就被沈柏青发现了。
沈柏青最讨厌别人看他的肚子,明明他嫁给姓季的是对方占了天大的便宜,外面偏说他是买来的金丝雀!
两情相悦懂不?青梅竹马懂不?
沈柏青一拍桌子,看什么看!
小二进来上茶,被吓了一跳,茶水一斜就要往桌上砸去,孟侜眼疾手快拎住茶壶柄,烫得直吸气。
孟侜虚心地请教:“不知沈公子,平时吃得什么?”
沈柏青被逼着补这补那,非常回避这个问题,随口一编:“鸭子!活的!”
孟侜倒吸一口冷气,活的?
沈柏青似有所感地往孟侜小腹一看,猛然瞪大了眼。
这人跟他一样?
“你有……唔唔唔!”
孟侜猛扑过去捂住他的嘴巴,要死,周围都是暗卫,听见了可还得了。
“我没有!”孟侜小声威胁。
沈柏青点点头,被放开后,眼睛一亮:“我们打一架吧,你赢了我就不说。”
自从怀孕后,就没人敢跟他动手,他就是把家里的屋顶掀了,姓季的也能笑眯眯地说我们换一间睡。
沈柏青搓搓手指,刚才他看出来了,孟侜也是练家子,怀孕对怀孕的,能叫打架吗?那叫锻炼身体。
孟侜被他的脑回路惊奇到,跟怀孕五个月的人动手,他没那个胆子。
他现在能下河,能上山,还能审案杀刺客,为什么要跟别人打架锻炼身体?
他每说一样,沈柏青便愤怒一分,握着拳头道我们今天一定要打一架。
并且抱起长凳在桌子上敲一敲,喂,我都这么挑衅了你到底行不行?
孟侜还没答话,暗卫瞅见形势不对,一个个冒出来凶神恶煞地挡在孟侜前面。
怎、怎么是个孕夫……这怎么动手?
守在门外的季府的家丁见自家公子吃亏,连忙进来,活生生把气氛弄到剑拔弩张。
沈柏青激动兴奋,孟侜哭笑不得。
楚淮引正好来找孟侜,听闻暗卫报信,火急火燎赶来,一见这个场面,有些头疼。
“发生什么事?”楚淮引站在孟侜身边,低声问。
“沈公子想找臣比试,臣觉得不太合适。”
楚淮引看了一眼沈柏青,确实不太合适。
“季炀,把沈公子送回去。”
季炀头皮一紧,这种事为什么总叫他来。
“等等……”
孟侜心脏提到嗓子眼,生怕沈柏青说出一些石破天惊的话。
还好,沈柏青明白他们这类人处境不易,他看出孟侜想隐瞒,并没有说什么,而是道:“大人若是有空,可以来找季府喝喝茶。”
“行。”
沈柏青走后,楚淮引咳了一声:“爱卿有空不如多陪朕。”
招待奉国使臣的晚宴即将开始,楚淮引是出来找孟侜的。
“你今晚坐丞相位如何?”
孟侜一惊,什么意思?
楚淮引道:“朕答应过你的,出将入相。左相空悬,爱卿想用哪个身份上任?”
这升职太快会不会被诟病?孟侜被这个大馅饼砸得晕了一下,才想起今时不同往日,外放为官才是他的目标。
孟侜支吾了一下,说要考虑一下。
楚淮引捏了捏他的手指,“无论哪个,别考虑太久,你该和舅舅说了。”
晚宴开场。
礼花劈里啪啦放过一阵,开场就是舞女献艺,闭场还是。孟侜心里嘀咕,奉国这是看上楚淮引的后宫蓄谋已久啊。
一阵沁人心脾的花香袭来,众舞女簇拥着一名仙气飘飘的白衣女子,腰身纤细,舞姿动人,不断有花瓣从指尖的绫罗抛洒而出,纷纷扬扬落了一地。
楚腰纤细掌中轻,白衣女子宛若踩在莲瓣上的荷花仙子,舞技精巧绝伦,宴客的目光无一不被牢牢吸引。
孟侜两手按住自己的腰身一量。
有点粗。
他眉头一皱,楚淮引立马派小玖过来询问是不是不舒服。孟侜急忙松手,捋了捋衣服,把微微凸出的小腹遮住,“我没事。”
就孟侜量腰的那一瞬,楚淮引也看见了孟侜平时遮盖在长袍下的腰,似乎不太对劲。
他看了一眼舞女,再看了一眼孟侜,心下一对比,正想把孟侜叫过来看清楚,一个使臣突然上来敬酒,打断了楚淮引的思绪。
敬酒的使臣身量不大,据说是奉国酒量数一数二的官员,出使哪里都派他,年纪轻轻已经喝出了啤酒肚,还有点秃顶。
楚淮引被大腹便便的使臣冲击了一下,瞬间觉得孟侜那都是小意思。他深刻反省了下,怎么能那孟侜和舞女比,男女之间根本没有可比性。
孟小猫吃得多,应该是被朕喂胖了。
小肚子的手感一定很好,楚淮引暗暗得意。
孟侜还不知道使臣这一敬酒,拯救了他岌岌可危的马甲。他喝了两大杯白水,觉得这花香闻着闻着有些燥热。
怀孕之人本就比其他人更敏感一些,除了与楚淮引春风一度外,他心里藏着太多事,根本没有那方面的念头,今晚却被勾了上来。孟侜耳根子漫上一层薄红,无意识盯着高坐龙椅的楚淮引,对方接下使臣的敬酒,一饮而尽,上下滚动的喉结印在孟侜眼里,竟觉得格外……性|感。
孟侜暗道一声糟糕,幸好此时宴会已经接近尾声,忍忍就过了。
使臣敬完酒,委婉地暗示这些舞女都是奉国精挑细选,陛下若是喜欢,尽可以留下,特别是水碧姑娘的舞姿,乃是奉国一绝,她敬仰大魏陛下,希望能留在大魏。
搁天元帝可能就顺水推舟留下了,楚淮引身体微微燥热,便知道花香里可能含了少量催|情的成分,他向来厌恶这种手段。孟侜现在耳朵红红眼神专注地看着他,比什么花都管用。楚淮引毫不留情地拒绝:“奉国一绝,朕哪能夺人所爱,今日一见,足矣。各位使臣若是没有其他事,就请下榻驿馆歇息,明日再商讨通商之事。”
所有人三呼万岁告辞,孟侜混在大臣队伍里面,离开的心情很急迫。
“管爱卿留下。”
孟侜身体一僵,觉得楚淮引是故意的。
楚淮引一本正经地带着孟侜去了御书房,待一关门,粗重的呼吸便不再压抑。
孟侜额头青筋一跳,侧身躲在桌子后面,挡住某些奇怪的反应。
楚淮引靠近孟侜,一步一步把他逼得坐在龙椅上。他握住对方的手猝不及防按在了孟侜某个精神的部位,真诚地疑惑道:“爱卿,不是不举么?”
你都知道原因了还问!
孟侜扭过头,羞愤欲死。
他挣脱不开楚淮引的辖制,只能闭着眼,任他隔着一层布料……为所欲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