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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卿晓看见云露的气场跟其余人完全不同,低声问刘岚彻:“这位闺秀是哪家的?之前好像没见过。”
刘岚彻低声道:“她是太尉府长……不对,是次女,名云露。方才那位伺候燕王十几年的侍婢,是太尉府的嫡长女,刚与家人相认没多久,是云露的姐姐。”
她恍然大悟,不过那位云袅袅为什么会跟家人失散,为什么成为燕王奶娘收养的义女?再者,云袅袅对燕王并非只有主仆的情谊这么简单。她也是女子,一眼就瞧得出云袅袅眼底眉梢藏着的对燕王的缕缕情丝。
还有,她发现云袅袅对自己有隐隐约约的敌意。
为什么会这样?莫非云袅袅知道她与燕王的过往?或者只是看见她跟着燕王而已?
兰卿晓正想着,云露已经走来,明朗地笑着行礼,“臣女云露拜见大将军、燕王殿下。”
“有事吗?”刘岚彻淡淡地问,也学一下燕王的高冷,好似还挺不错的。
“大将军还记得吗?三年多前,也是在紫宸殿的宫宴,臣女与大将军在宫宴说了几句,大将军还夸臣女的剑舞不错呢。”她刻意把嗓音放低、放轻、放柔,像其他的闺秀一样。
“哦?本将军不太记得了。”他冷漠道。
她面容一僵,不过很快回过神来,莞尔道:“大将军贵人多忘事,再者这么多闺秀,如何能记得臣女呢?”
燕南铮揶揄道:“刚掐灭一支桃花,又来一支桃花,大将军可以摆一桌桃花宴了。”
兰卿晓忍俊不禁,不过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
九天神祇般的燕王竟然也会出言嘲讽,说起风凉话。
刘岚彻的心塞塞的,这是事实,无可辩驳,不过最好的防守便是攻击,“你也不差,不是刚长了一支青梅竹马的桃花吗?”
云露瞟一眼低着头的兰卿晓,目光似利剑,好似要在她的头顶戳出一个血窟窿。云露柔声道:“臣女刚回帝京没几日,想着裁几身冬衣。听闻这位绣娘是针工局最好的绣娘,臣女斗胆,想请她到那边片刻,为臣女参详参详新衣的样式和刺绣的纹样,还请大将军同意。”
兰卿晓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她打的是什么主意,不过也好奇,她究竟想做什么。
“针工局那么多刺绣功夫好的绣娘,你随便找个便可。”刘岚彻不悦地皱眉,“现在她是本将军的侍婢,不是绣娘。”
“大将军,臣女信不过其他绣娘,因为很多人都说这位绣娘是针工局最好的绣娘。”云露不死心,放低身段恳求,“大将军通融一下吧。”
“既然云小姐诚意十足,奴婢便过去一下。”兰卿晓轻声道。
“寿宴很快就开始,速速回来。”燕南铮淡漠道。
她跟着云露离开之后,刘岚彻气急败坏道:“你怎么让卿卿去了?你不知道云小姐是什么样的人吗?你不知道那些闺秀会把卿卿生吞活剥吗?”
燕南铮清冷道:“你以为,把她留在身边,不让她经历风雨就是最好的保护吗?”
刘岚彻语塞,认真地琢磨这句话,也对,过于保护未必是好事。
卿卿不是那种任人欺负的柔弱姑娘,知道在适当的时候反抗,为自己解围。
不过,他还是担心,不由得转头望过去,卿卿不会有事吧。
那边,以云露为首的一帮闺秀、贵女簇拥着兰卿晓离开大殿,沿着殿廊往东走了一阵才停下来。
云露朝她们打眼色,尔后居高临下地问:“你叫卿卿?”
“是。”置身狼窝,兰卿晓全身紧绷,警惕她们忽然发难。
“云姐姐要裁一身新衣,绣什么纹样比较好?”一个贵女问道。
“云小姐有喜欢的花吗?”兰卿晓谨慎地问。
“我喜欢……我想想……”云露略微歪着头,做思考状,却给两个贵女打眼色。
那两个贵女站在兰卿晓的身后,一人忽然伸腿扫向她的腿。
兰卿晓不紧不慢地往一旁伸出腿,用了不少力。
下一瞬,她听见身后响起一道轻呼声。
另一个贵女见此,扬手劈向她的后颈。
兰卿晓慢悠悠地伸手绕到后颈,只听得一声凄厉的尖叫,那贵女立即缩回手,面色惨白,五官紧皱。
“怎么了?”
众女七嘴八舌地问,那贵女捋起广袂,看见细腻的手臂赫然有一个细小的针眼,凝着血珠。
“云姐姐,我受伤了。”她愤恨道。
“你对她做了什么?”云露疾言厉色地质问兰卿晓。
“奴婢觉得后颈有点痒,便挠了挠,没做过什么呀。”兰卿晓惊讶而无辜地说道。
“你没做什么,她的手臂怎么会受伤?”云露厉声喝问。
抓住这一把柄,还不大做文章?她怎么可以放过你这个贱人?
那个贵女站到前面,把针尖大的伤口露出来,委屈道:“就是她伤了我!云姐姐,你要为我做主啊。”
兰卿晓心里冷笑,诧异道:“这位小姐方才不是站在奴婢身后吗?奴婢都没碰到她,怎么会伤她?云小姐,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方才,她看见云露异样的表情,便知道她们想暗算自己。好在今日她的身上别着一支绣花针,便应急用了。她手里捏着绣花针,假装挠痒,在那位贵女劈下来的时候,正好劈中她手里的绣花针,不刺着才怪。
云露强势地厉喝:“没有误会,就是你伤了她!你只不过是卑贱的绣娘,竟然伤害名门小姐!你手里一定有利器!来人,搜她的身!”
前庭恰好有两个侍卫走过,听见喊声便走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贱人伤了她,以下犯上,罪无可恕,把她拖下去,乱棍打死!”云露忍着心里的得意喝道,太好了!没想到这么容易地就整死这个贱人!她出马,这贱人还不是只有被虐的份儿?
“二位,我是针工局的绣娘,奉了圣旨协助燕王殿下办事。方才这位云小姐与诸位小姐问我刺绣之事,不过不知怎么的,这位小姐的手受了伤,云小姐说是我伤了她,不过我并没有碰触到她,怎么会伤她呢?”兰卿晓气定神闲地解释,条理清晰,“若二位有疑问,不如请刘大将军过来断一断。”
这两个侍卫自然听说刘大将军与针工局绣娘的风流韵事,不敢得罪她,但云小姐与诸位小姐也不好得罪,一时之间,他们不知如何是好。
眼见两个侍卫听了这贱人的一席话就不敢拿人,云露气得牙痒痒,厉声吼道:“还不把她拖下去?”
“云小姐,这位绣娘说得有几分道理。再者,虽然您是太尉府的小姐,但也不能随意处置宫里的宫女。”侍卫道,“到时针工局跟卑职要人,卑职无法交代。”
“云小姐,她奉旨协助燕王办事,有皇命在身,卑职不能随意处置她。”另一个侍卫如实道。
云露气得浑身发颤,竟然无言以对。
的确,宫里有相关的规矩,外臣的女眷在宫里不能随意处置宫人。再者,宫人若有皇命在身,更不能随意处置,要禀明陛下、太后或皇后才行,由他们处置。
其他闺秀、贵女见云露气呼呼的,不知如何应对,也不敢对兰卿晓怎样。
兰卿晓谨守礼仪,道:“若诸位小姐没其他事,奴婢回殿了。”
云露看着她嚣张地离去,怒目圆瞪,满面戾气,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一股冲动,云露步履如箭冲上去,飞起一脚,狠辣地一扫,想把那贱人扫翻在地。
云陆出身将门,自小就舞枪弄棒,学得很杂,什么都会一点,觉得对付这个贱人必定绰绰有余。
兰卿晓求听见身后急促的脚步声,虽然轻微,但也听见了。她异常的冷静,照常前行,心里却算得精准,在后背那人扫来之际,突然往前飞跃两步,避开对方的一击。
云露见她避开,不由得吃惊,难道她的后脑长了眼睛?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她索性跌倒在地,扯着嗓子嚷嚷:“哎呀呀……她推倒我,意图伤本小姐……还不把她抓起来!”
由于这一幕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那些闺秀、贵女并没有都看见,那两个侍卫也没有注意,不过听见云小姐大喊大叫,便走过去问道:“云小姐,你怎么了?”
兰卿晓好整以暇地转过身来,清冷地盯着她。
那些贵女、闺秀走过来,其中二人搀扶云露起来。
“是她推倒本小姐的!”云露怒气冲冲地指着她,命令那两个侍卫,“她意图谋害本小姐,速速把她抓起来!押入地牢!”
“你当真推倒云小姐?”一个侍卫慎重起见,问兰卿晓。
“我没有推她。”兰卿晓解释道,“我都走了,还推她做什么?”
“贱人,你竟敢睁眼说瞎话!”云露狠厉地喝道,眼眸布满了暴怒、狰狞的戾气,“你见我刁难你,不让你走,就心生怨恨,把本小姐推倒!她们都看见了,都可以作证!”
“对,我们都亲眼目睹,我们都可以作证!”那些闺秀、贵女七嘴八舌地讨伐。
“还不抓起来押去地牢?”云露声色俱厉地吼道。
兰卿晓竭力冷静,想着摆脱她们的办法。
今日又遇到一位颠倒是非黑白的姑娘,看来这世间真的不缺极品奇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