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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其实就是个人类版的动物世界,随时随地都在上演着不同程度的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你能整合别人,说明你有能力你被别人整合,说明你有足够的价值,别人能整合你,说明他比你更懂如何生活,看的更明白各种规则。
总会有一部分人跟着另外一部分人干,既可以是合作,又可以是从属,相互成就,互相赋予。
贺鹏飞的突然袭击实实在在挑起了我的怒火,但同样也把“瘦骨伶仃”的关鹤给吓得原形毕露,被动着让我们来整合。
关于他想退出和辉煌公司合伙的事宜,我没有给出太过明确的答复,只是模棱两可的随口嗯啊两声。
太过爽快的答应,容易让他生出我们很好说话的心理,必须得让丫挺多碰两回瓷,他才能彻底收起自己那点是人就看得出来的小心思。
早上九点多钟,罗湖区中心医院,我先去了趟医护办,询问一下钱龙的情况,这犊子伤的并不太严重,除了胳膊上有几条伤口以外,最深的刀口在小腹。
我进门的时候,他正光着膀子,半倚半靠在床头捧着手机打游戏,嘴里还不干不净的骂骂咧咧,瞟了眼他小腹处渗血的纱布,我故意“咳咳”干咳两声。
“咳个鸡毛咳,有事直接说。”虎犊子头都没往起抬,耷拉着眼皮哼唧。
我笑着坐到他旁边道:“你咋知道是爸爸来了。”
“隔特么二里地就能闻到你身上那股子骚味。”他撇撇嘴嘟囔:“老子出事,昨晚上没能赶到,今天一大早就惦记着往回跑的,也只能是你。”
说罢话,他放下手机,昂头望向我,豁着没有大门牙的嘴巴开口:“听胖子说,你昨晚上急眼了,组织了上百号人就为拍死仨苍蝇?”
“一般小急而已。”我眨眨眼皮道:“看到你没事儿,爸爸心里也能安下来,来,往旁边闪闪,叫老子补一觉,昨晚上一宿没合眼。”
边说话我边拖鞋往病床上挤。
钱龙不满的推搡我:“靠,你丫还能不能要点脸,我可是伤员啊,你整这一出容易让护士妹妹误会。”
“别废话昂,不然真削你。”我瞪了他一眼,抓起被子角就往自己身上盖,他满腹牢骚的抢夺,闹腾好一会儿后,咱俩才呼哧带喘的消停下来。
共同挤在一个枕头上,钱龙叹了口气喃喃:“上回咱俩挤一个被窝还是念初三那会儿吧,当时还有晨子,你考试没及格,怕你爹回去揍,完事跑到晨子家,我特么脑子也不知道抽什么风,也非赖着不肯走。”
“是啊,我记得那天晚上晨子奶奶给咱们煮挂面吃,你笨手笨脚的想给自己盛汤,结果把锅底给凿出个大窟窿。”我点点脑袋,一幕幕回忆涌上心头,很多事情,我们都以为过去没多久,仔细想想已经物是人非。
“累么?”钱龙侧过来脑袋朝我脸上吹口气。
“不累。”我拨浪鼓似的摇头:“看着弟兄们越来越好,想要想买的都能拿到,梦想的完全照进现实,我打心眼里高兴。”
钱龙眯着眼睛凝视我:“真的高兴吗?”
我沉默片刻,眼珠子瞟向洁白的天花板,良久后开腔:“大概高兴吧。”
“朗哥,你在别人那儿可以先打草稿再进入正题,在我这儿真不需要,甭管啥时候,你我何种身份,你只要说往东,我绝不带朝西的。”钱龙笑的像个孩子一般的灿烂:“让你事事顺心我没那个本事,但让我遂你意,相当的简单。”
盯着他还有些水肿的面颊,我咬了咬嘴皮道:“你这次受伤的事儿,我早上和生哥聊了几句...”
“翻篇!”钱龙直接打断:“操,我寻思你要让我倒卖原子弹呢,吓得半天没敢喘大气,就这么点机八事儿,你至于吞吞吐吐的不?我说了翻篇哈,你也别告诉我原因,就这么定了吧,你麻溜睡会儿,老子跟队友约好了今天必须上铂金。”
说罢话,他又爬坐起来,摆弄起手机来,
盯着他的侧脸,我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呢喃细语:“兄弟,又让你受委屈了。”
“说特么啥呢,吃鸡毛红烧鱼,医生交代我必须戒酒戒油腻,说我现在胆固醇太高。”他嗡声嗡气的接茬。
如果说,这个世界有人愿意时时刻刻为我挡风遮雨,除去我爹,可能也就旁边这个傻儿子了,我也只有在他身边睡得最安稳,完全不会担心会被谁袭击,因为我知道,但凡他还有一口气,就绝逼会毫不犹豫的挡在我前面。
这次之所以犹豫那么久,才鼓足勇气跟钱龙说翻篇,其实就是这个原因,我们整个家,他替我扛的黑锅最多,挨的骂最狠,受的委屈也最深,次次都叫他让步,我都感觉没脸。
可事实是,如果我们不让步,接下来跟贺鹏飞之间必打不可,开战是小事儿,关键旁边还有个虎视眈眈的辉煌公司。
李倬禹、洪震天之流暂且放到一边不论,光是敖辉这头老狐狸就指定能找到可乘之机,一旦战火彻底蔓延,我是真怕被两家联合包饺子揍成残疾。
胡乱琢磨中,我不知不觉进入梦乡。
这一觉睡得无比香甜,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开始黯淡,钱龙、黄水生、老凳子、地藏和万良用两张床头柜拼成一张简易的小饭桌正大快朵颐的扒拉着饭菜。
万良最先抬起脑袋,捧着盒饭笑呵呵的打招呼:“醒了啊兄弟,刚刚看你睡得太香,没忍心喊你。”
“这两天多亏了万哥照料,既找人保护嫂子和影姐她们,又替皇上哥找了好几个鹏城最棒的外科大夫。”黄水生也马上站起来,很会说话的应声。
“哎呀,太累挺了,一不小心睡过头,让万哥看笑话了哈。”我坐起来,揉搓两下眼眶,朝着万良道:“万老哥,前几天你说的金主那件事情,我想了想,还是拉倒吧,您先别皱眉毛,我不是驳你面子,只是觉得我们最近有点踩的太过界,鹏城的地皮生意向来是老贺在玩,咱们贸贸然插进来,不怪人家急赤白脸。”
听到我的话,万良整个人有点恍惚。
“老哥,我知道你心里肯定不得劲,其实我也一样。”我叹了口气,指了指他旁边的钱龙道:“我兄弟为啥会躺医院里,你也清楚,咱说句不该说的,为了赚一点都不一定能花出去的碎银子,把我家里人搭进去,属实不划算啊。”
万良脸颊上的肌肉抽搐几下,直勾勾的盯着我问:“老弟,你害怕贺鹏飞吗?”
“怕,咋不怕呢,我惹不起人家,至少搁鹏城,我暂时不是对手。”我摸了摸鼻头,同样表情认真道:“你上面有金主,贺鹏飞上头也有仰仗,辉煌公司的上头同样有大树,就剩下我们跟光头似的硬抗,你说说看,真的对上,我们有啥优势?就凭我手下兄弟多,又够野吗?”
万良放下手中的饭盒,点上一支烟,咬着烟嘴道:“老弟啊,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这事儿如果换成是我,肯定也不想再继续了,但你想想看,我多大岁数,你才多大?我扬不扬名,立不力万都已经无所谓了,顶多再玩几年,我差不多该退休了,你呢?刚进鹏城就被压住,往后还咋彻底展开。”
“老万,你看你老诱惑我朗哥干啥,好好吃顿饭不行嘛。”钱龙拿筷子“哒哒”敲击几下桌面,板着脸道:“我哥说话含蓄,我这个人比较直接,想让我们冲在前头当炮灰无所谓,可关键是你得让炮灰们看到点曙光吧,别的咱不提,就拿我被人扎刀子这事儿说,我躺进医院多久了,巡捕除了事发当时来做了一遍笔录后,就再没来过,但凡你拿我们当自个儿弟弟似的疼,多多少少是不是得发点力?我们不是一定要让你拎着刀子跟谁拼命,可起码得有点态度吧?我的事儿上你不用力,你的事上却要求我们必须汗流浃背,不是那么个理儿吧?”
万良摸了摸脑门子上的皱纹,干笑道:“这事儿确实是我疏忽了,哥几个有怪莫怪,待会我就给我朋友去个电话,甭管多难,今晚上十二点前,必须给贺鹏飞施加压力,让他把元凶先交出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