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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凳子毫不留情面的飘然离去,直接让还跪在地上的飞鸿傻了眼。
感觉氛围有点尴尬,我起身搀住飞鸿的胳膊笑道:“喝多了啊哥们,你这干啥呢,上来就三拜九叩。”
“朗哥,我没喝多。”飞鸿咬着嘴皮,表情认真道:“你能不能帮我跟他好好说说。”
叶小九也乐呵呵的打圆场:“不是兄弟,你说你家有钱有势的,因为点啥非要往社会道上扎堆呢,咱说的直白点,你现在岁数小年纪轻,搁街面上玩玩闹闹也正常,可你不能真指望这行吃饭吧,你父母也不会答应。”
“他们管不了我。”飞鸿像个叛逆期的小孩儿似的,横着眉梢道:“我信命,好几个算命先生都说过,我这辈子注定是走旁门左道的。”
“这是暗示你将来可以干家开锁公司呐。”我笑了笑道:“哥们,我比你岁数大点,说句托大的话,社会的碗筷哪有那么容易端啊,这里头赌的是命、争的是运,玩好了你是大哥,玩不明白喝顿酒都靠赊,听我一句劝,趁着你爹妈还在,找点正经买卖。”
飞鸿犯驴的拧巴:“我一定要认他当师父。”
“咳咳..”乔明尴尬的咳嗽两下,朝着我道:“朗哥,要不你就帮帮..”
我眉头紧皱扫视向他,乔明咬了咬牙,没敢继续往下说。
沉默几秒钟后,我朝着飞鸿道:“哥们,你看这顿酒,咱们还有没有继续喝下去的必要?实在不行,我们就先告辞了,咱们有机会再约吧。”
“喝,肯定得喝,能认识朗哥这样的人,也是我的荣幸,这杯我敬您哈。”飞鸿也意识到局面有点僵持,赶紧换成一副笑容道:“朗哥,如果有可能的话,您帮我说两句好话。”
“我尽量。”我随口推了句太极。
老凳子的脾气秉性,我其实并不了解,但我知道他这个人特别轴,而且也没什么心思真在社会上闯出来什么名气,他现在唯一需要的就是钱,能够治好儿子和改善家庭生活的钱。
如果我让飞鸿奔着这条线索出发,可能会事半功倍,但人都有私心,我又不愿意失去老凳子这样一个办事稳健的“高级打手”。
酒过三巡,明显带着一股怨气的飞鸿很快喝大了,两边脸颊红通通的,说话调门也开始把控不住,醉醺醺的念叨:“我一定要收他当师父,一定要..”
“兄弟啊,这话你都念叨一宿了,咱消停的吧,我和朗哥不是也答应过你了嘛,完事我们找他商量商量。”叶小九实在忍的不耐烦了,端起酒杯道:“那啥,咱别唠这话题了行不?”
“行!”飞鸿重重点头,随即又碎嘴子似的嘟囔:“我一定要认他。”
“飞鸿,你是鹏城的地头蛇,我给你打听事儿呗。”感觉火候酝酿的差不多了,再继续下去,这小犊子铁定得喝多,我清了清嗓子道:“咱们鹏城有家辉煌公司,不知道你听说没有?”
“辉煌公司?”飞鸿歪着脖颈思索片刻,微微摇头道:“这名字太大众了,很多地方都以辉煌命名,光我就知道有家洗浴中心叫辉煌,还有个夜场也叫辉煌。”
乔明突然接话道:“朗哥,你说的是不是前段时间刚开业的那家辉煌公司,据说是干健康医疗和新能源的,在宝安区那边一下子收购了好几年大工厂,我听朋友说,老板姓敖,岁数不小了。”
“你说那家啊!”飞鸿一拍后脑勺道:“认识!公司总部楼也在罗湖区,青年路一带,他们公司负责的两个经理是不是叫李倬禹和洪震天?”
听到辉煌公司不知不觉间已经拱起来这么多产业,我先是一阵心惊,接着马上应声:“对对对,你们熟悉嘛?”
乔明摇摇脑袋回答:“我不熟悉,完全搭不上边,唯一见过李倬禹一次,还是他把我的会所包下来招待一位贵客,平常没什么交集。”
飞鸿思索一下道:“我和洪震天喝过几回酒,他故意托朋友认识我的,目的就是冲我爸,不过那家伙酒品太次了,喝完就爱吹牛,有次我怼了他几句,后来他再找我,我就没怎么搭理过,怎么了朗哥?”
我摸了摸鼻尖微笑道:“我有个亲戚是干装潢的,最近打听到辉煌公司内部可能要做粉刷,所以托我打听打听。”
飞鸿迷瞪道:“不应该啊,他们买下来办公大楼就装修过了,我当时还去溜达过呢。”
“兄弟你看你,又不懂了吧,别人问的话,辉煌公司肯定是装修过了,如果你暗示暗示洪震天,朗哥那个亲戚的活儿不就有着落了嘛,哪怕刚装修完,我相信只要你皱皱眉毛,他们恨不得马上拆掉,让你帮着重装修。”叶小九坏笑着努嘴。
飞鸿抓了抓侧脸道:“这事儿好办是好办,不过我爸不太想跟辉煌公司那些人扯上关系,交代过我很多次,尽可能离他们远点。”
“兄弟,咱家亲戚干活他掏钱,天经地义,你又没胡乱承诺任何,怎么可能给老爷子招惹上麻烦呢。”我捻动手指头道:“如果不是我亲戚老墨迹我,我也不带给你开这个口的,你看吧,能帮忙就帮一下,实在帮不了也别危难,老凳子那头,我铁定会拼尽全力为你说情。”
飞鸿咬着嘴皮迟疑片刻后,长舒一口气道:“惹麻烦就惹麻烦吧,反正我爸经常骂我不上进,也不差这一次了,朗哥你听着昂,我当你面给洪震天打电话。”
“兄弟,这里面不要提到我,往后更不要跟任何人说咱们是好哥们,我们头狼和辉煌公司在羊城闹得很僵,我不希望我亲戚因为这事儿招惹上什么麻烦。”我不放心的叮嘱一句。
“放心吧,我不傻。”飞鸿笃定的拍打胸脯,随即按下一个号码,并且打开了免提键。
社会是张复杂无比的大网,可能A和B不认识,但架不住B认识C,而C又恰巧和A是相识,所以各种纵横交错的关系也就因此而产生了,看着飞鸿,我突然意识到,人真的得慎言谨行、少论是非,因为你并不知道自己一句无心的吐槽,可能人传人传到当事人耳中会变成什么版本。
电话响了没几声,那边就迅速接起,传来的确实是洪震天很富有特点的尖嗓门:“哎呀江少,您可算想起来我了,前几天给你打电话老是无人接听。”
“出了趟门刚回来,天哥忙什么呢?”飞鸿应付自如的接茬。
洪震天笑盈盈的回答:“我能忙什么,天天就是吃吃喝喝呗,这会儿和李少、王少他们在大富豪玩牌呢,江少要不要也过来摸两把?”
“算了吧,刚下飞机有点累。”飞鸿提了口气道:“对了天哥,我听说你们公司总部楼内部要粉刷,我一个朋友刚好是干这行的,要不你便宜我得了。”
“总部楼粉刷?”洪震天先是一愣,随即马上反应过来:“是是是,确实有这个事儿,刚刚我还犯愁上哪找这样的能工巧匠呢,江少真是瞌睡送枕头的贵人啊,你看什么时候方便让朋友过来看看?”
飞鸿看了我一眼,很自然的说道:“最近两三天吧,到时候我让他主动联系你。”
洪震天很会聊天的又道:“哎呀,太感谢江少的雪中送炭了,明晚上我组个局,咱们好好的热闹..哦不是,探讨一下,您看方便吗?”
听着两人的对话,我是既好笑又感慨,这就是权利带来的便利,洪震天明明什么都不需要,或者说他本应该处于绝对强势的位置,而就因为对方是飞鸿,明明血亏无比,他还非得装出来好像捡着天大便宜的样子。
“再说吧,应该没什么安排。”飞鸿近乎敷衍的哼了一声,两人狗扯羊皮的闲唠几句后结束了通话。
等飞鸿打完电话,我深呼吸两口,也拨通老凳子的号码:“你进来一趟,我有点事情想拜托你。”
向来只会说“是”、“知道了”的老凳子,此刻却破天荒的沉默几秒后,沉声道:“老板,我不想带人误入歧途,你不要勉强我,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