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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斥着奶腥和屎尿味的洗衣池旁边,我埋着脑袋“唰唰”的搓着尿布片。
钱龙脚步很轻的走到我旁边,拽下来脸上的口罩,点燃两支烟,塞到我嘴边一根,自己叼起一支。
沉默几秒钟后,他低声道:“我感觉你有必要跟你老岳父、老岳母联系联系,她家大人过去不乐意认可你们,无非是因为咱的身份,现在头狼也算有实体有财力的正经公司,好好谈谈,保不齐能有点进展。”
“我也想啊,可关键我哆嗦。”我裹了口烟苦笑:“别人不知道咱啥样,咱自己心里难道还不清楚嘛,你说咱们现在根儿不正、苗不红,万一哪天惹出点什么乱子,到时候肯定连累小雅和孩子,我俩只要一天没领证,小雅跟我就没有任何实质关系。”
“唉..”钱龙长叹一口气。
我低头继续搓洗两下尿不湿道:“不过小雅现在这种状态确实得让她父母过来一趟,她肯定觉得孤立无助,辛辛苦苦生出来孩子,却没有一个直系亲属送上祝福。”
钱龙使劲抽了口烟道:“你要觉得难为情,明天我去趟石市,替你把二老接过来,这事儿打电话显得没诚意,你这两天也把所有事情都推开,好好的陪陪小雅。”
我想了想后点头道:“也行。”
钱龙比划个OK的手势道:“这事定准了,天亮我就带上周德出发,这边你最好租套离医院近点的大房子,能找到别墅最好,别回头你老丈人和丈母娘过来显得特寒碜。”
“嗯。”我苦笑着点点脑袋,一想到要见江静雅的父母,我的心情就没由来的变得紧张起来。
洗完尿布片,我又重新回到病房门口跟钱龙、郑清树闲扯。
真的是养儿方知父母恩,从医院呆了不过一个晚上,我感觉自己的精神机会快要崩溃,小崽子闹腾了至少八九回,尤其是凌晨三四点那会儿,我困得直迷糊,小家伙却龙精虎猛的哭个不停,一会儿需要换尿布,一会儿又得喂奶。
直至天色完全大亮,小家伙才总算消停,而江静雅和谢媚儿又差不多该起床了,无奈之下我只能让郑清树跑腿帮忙先找家馆子买了顿产妇餐,而钱龙则直接踏上前往石市的行程。
当我捧着热气腾腾的骨汤,满脸笑容的端到江静雅面前时候,她却冷冰冰的给我甩了句吃不下。
望着她不冷不热的态度,我寻思着她可能还是在生我昨晚上喝酒的气,连哄带发誓的保证:“媳妇,你别生气,往后我尽可能少喝酒,尤其是你坐月子这段时间,我一定把所有酒局都推掉,来嘛,先凑合着喝一口,待会我让小树租房子,从今儿开始每顿饭我都亲自给你下厨做。”
“我不想喝。”江静雅摆摆手道:“太油腻了,真的一点也喝不下去。”
“就来一小口,乖,张开嘴哈。”我小心翼翼的吹了吹碗里的热汤,将汤匙往她嘴边递过去一点。
“你有完没完,我说了我不想喝。”江静雅突然抬起胳膊,一把拨拉开。
汤匙“啪”的一声摔在地上,断成两截,我捧着的热汤也一下子全都撒在我身上,烫的我连忙站了起来。
盯着地上的汤匙,江静雅愣了几秒钟,我也同样愣住了。
环境和经历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我不知道是因为我的不负责,还是每个女人分娩完都会变得不可理喻。
“哇..”睡梦中的小祖宗吓得立即哭喊起来。
江静雅表情不自然的看了我一眼,快速抱起孩子,我杵在原地呆滞几秒钟后,弯腰捡起地上的半截汤匙,不远处的谢媚儿看到这一幕,张了张嘴巴,最终可能觉得不合适,什么都没说。
将病房打扫干净以后,我强颜欢笑的坐在床尾问江静雅:“媳妇,你想吃啥,我这会儿就去准备食材。”
“我..”江静雅迟疑几秒钟后,低声道:“随便什么吧。”
说罢话,她又继续抖动双肩的哄起了孩子。
“行,那我就随便准备。”我吐了口浊气,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收起。
边上的谢媚儿察觉我俩之间的气氛有点不对劲,马上拽着我胳膊往出走:“产妇吃饭可不能随便,朗哥我给你发份食谱,你照着上面的买,不会做的话,你可以给我打电话。”
走出病房后,谢媚儿将房门合上,又拽着我往出走了几米远后,才朝着我低声道:“朗哥,小雅的气儿不顺,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她就是觉得这段时间特别疲惫,本身自己就休息不好,孩子又闹,加上她可能有点想她爸妈了,昨晚上我俩聊着聊着,她就哭了好几回鼻子。”
“我理解。”我咬了咬嘴皮,挤出一抹笑容道:“她这里还得多拜托你。”
谢媚儿连连摆手:“不要紧的,待会婷婷和含含就过来啦,有姐妹们陪着她聊聊天,开导开导,相信她的心情能好很多。”
“成,你把菜谱发我吧,我这就去准备。”我搓了搓脸颊应声。
谢媚儿规劝道:“不着急,离中午还好一会儿呢,待会我从医院帮她先买点吃的,你休息一会儿再说。”
“小兔崽子,什么时候生的?”
正说话的空当,我脑后突兀传来我爸的声音。
我回头望过去,冲着他低声道:“你咋这么早就跑过来啦?”
“早个屁。”老头衣衫不整,身上的衣服湿漉漉的,鞋子上更是挂满了泥土,快步奔到我跟前,嘴里碎碎念:“昨晚上我就出发啦,结果咱家那边下大雨,那台破出租为了省钱走的国道,在岗子村抛锚,前不着村后不挨店的,我着急的不行,就走过来了。”
听到老头的话,我禁不住埋怨:“哎呀,你真行,八九十里地,徒步走过来,先赶紧跟我换身干衣裳去。”
“换个球,快先让我看看小雅和大孙子去。”老头摆摆手,着急的抻着脖颈道:“她们在哪个病房呢。”
谢媚儿也忙不迭的插话:“叔叔,你先别着急,跟着朗朗去换身干衣服,我进去和小雅说一声,毕竟是产妇病房,她没准备的话,不是太方便。”
“也对也对,看我这个脑子。”老爷子拍了拍后脑勺,从怀里掏出一包用报纸包裹的小方疙瘩递给谢媚儿道:“姑娘,你把这个红糖拿进去给小雅冲水喝,这个红糖可好啦,是我们隔壁村人家手工炒出来的,当时朗朗刚出生的时候,他妈就特别爱喝这家的红糖水。”
谢媚儿看了眼湿漉漉的报纸,干笑着望向我。
“你放心吧,里面的红糖一点都不湿,我用好几层塑料袋裹好的,全程都在怀里揣着没拿出来过。”老爷子赶忙拆开报纸,露出里面里三层外三层的塑料袋道:“麻烦你了姑娘。”
不多会儿,我领着老爷子从医院里出来,随即直接赶到郑清树从附近租好的房子里。
郑清树租的是套四室两厅的民宅,我们回来的时候,张星宇正带着四小只往厨房里添置碗筷、厨具。
我正寻思着领他出去买身衣服的时候,老头已经直奔厨房,将哥几个全部撵出来,同时烦躁的数落:“你们这帮孩子真是啥都不懂,新买的锅得用猪皮去味,还有塑料碗不能用,那玩意儿遇热有赌,小朗啊,你帮我查查这附近的菜市场在哪,中午我给小雅炖猪蹄。”
“叔,楼下有超市,需要什么我买去。”张星宇走进厨房道。
将锅碗瓢盆洗干净以后,老头连脑门上的汗珠子都没顾得上擦,就慌里慌张的开门离去:“你们这些小年轻哪会买呀,产妇得吃猪前腿才好,我自己去吧。”
张星宇冲着大壮努努嘴:“壮壮,你陪老爷子一块去,省的他待会再迷路。”
等俩人离开后,张星宇摆摆手示意我坐下:“知道你困的不行,再挺几分钟,我有点事儿想跟你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