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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老七警惕的瞟了眼外面,随即抻手揽住我脖颈,往他跟前又拉了几公分,压低声音道:“王朗,我的意思是。。”
没等他说完,我干咳着打断:“不是白哥,这事儿你让我咋帮忙?”
不是我不讲究,主要他说的“忙”实在太特么惊世骇俗了,越狱这个词我也只是在电影里听说过,现实生活中既没想过也不敢想象。
再有就是我俩的交情也属实没到生死相依的地步,甭管他能否成功越狱,其实都跟我没太大关系,他跑了,这辈子我们再见面的几率基本为零,他万一失败了,那我就共犯,鸡棚子敢直接砸我个“三大刑”。
被我打断后,白老七如鹰隼一般的眼神透过镜片直射我面颊,蠕动嘴唇低喃:“你不愿意帮我?”
我倒抽一口凉气,实话实说的解释:“哥,这不是愿不愿意的事儿,关键我不敢呐,进来之前我看的真真的,咱这重刑区起码需要经过四五个关卡,而且每道关卡都有荷枪实弹的武警把守,别嫌兄弟说话难听昂,你成功的几率。。”
“不试肯定不会失败,试过有可能会成功,换做你,你怎么选择?”白老七拍了拍自己的腮帮子,掐着嗓子道:“我今年才三十七岁,没吃过西餐,没坐过飞机,就连管理员说的滑屏手机都没用过,让我安乐死,我不甘心,你懂么?”
“可是。。可是。。”我磕磕巴巴的张嘴,试图说服白老七这种可怕的念头,但却找不到任何合适的词汇。
白老七似乎失去了耐心,拧着眉头问我:“我就问你一遍,你帮不帮我?”
“我。。”我使劲搓动两下脸颊,苦着脸嘟囔:“哥,不是我不想帮,我怕呐。”
白老七仿若一个抓住救命稻草的溺水者,一把攥住我的手掌,目光炽热的说:“只要你乐意帮就可以,你放心,不管我最后结局如何,我都不会吐出关于你的任何一个字,哥哥可以对天发誓,假如老天爷开眼,真给我一次重活的机会,我白七记你一辈子人情。”
说实话,我的本意是想摇头拒绝的,可琢磨再三后,干脆没再吭声。
第一我害怕白老七,他把这么私密的事情告诉我,假如我不答应,他肯定要琢磨我会不会泄密,第二对于这件事情我基本不抱任何希望,如果他非让我帮着干什么,我大不了找借口推掉。
白老七再次探头看了眼外面,确定所有人都睡着以后,他将声音再次降低:“王朗,哥不用替我打什么掩护之类的,你就跟现在一样每天该干什么干什么,只需要等到周日咱们放风的时候,你故意找借口跟三号监的野猪发生矛盾,打起来就可以。”
鸡棚子里分为重X区、普通区和经济区,或许是怕人多闹事,每个区域都有固定的放风点,我们所在重X区一共有四个监号,每个礼拜天都会统一被带到一个只有篮球场大小的院子里放风。
之前放风的时候,我也见过另外几个号的人,说不上熟络,但基本上都认识,白老七口中的“野猪”是三号屋的坐班,地位类似何佳炜,不过那小子更狠,据说整个三号的人都哆嗦他。
听到白老七的话,我略微思索一下后,觉得这个忙勉强可以帮,点点脑袋接着问:“然后呢?”
白老七押了口气道:“每次放风总共就四个管理员,只要你能跟野猪打起来,相信肯定会引起大规模的斗殴,管理员肯定都会被吸引过去拦架,我就趁乱躲到伙房里,剩下的事情我自有安排。”
我捏了捏鼻头干笑:“白哥,放风期间闹事,我肯定得被加刑,而且就凭我这点能耐,我也扛不住整个三号房那么老些人揍啊。”
白老七揪着眉头,鼻音很重的拱曲身子,满面祈求的说:“兄弟啊,你就算再加刑,起码还有日子出去,可我要是错过这次机会,就真没机会了。”
“呼。。”我重重的吐了口浊气。
看出来我心底很矛盾,白老七也没再继续劝说我什么,只是拍了拍我肩膀道:“不急,反正还有两天时间,你好好考虑一下。”
“嗯,我想想。”我顺着他的话,点点脑袋。
“你快去睡觉吧,明天我再教你点实用性的格斗技巧。”白老七捻动早已经熄灭的烟头,朝我挤出一抹笑容。
“你呢白哥?”我轻声问他。
“我想再看一会儿天。”白老七将脑袋望向厕所的小窗口,感慨颇多的呢喃:“以前我从来没觉得天空这么好看,咋看也看不够,刚被判了那会儿我觉得自己不怕死,不就是眼一闭腿一蹬的事儿嘛,可日子越来越近,我害怕了,而且怕的要命,不怕你笑话,这几天我从梦中惊醒好几次,梦见我死了,昨晚上我还特么吓得尿床了。”
“唉。。”我叹了口气,轻轻拍打两下他的后背。
这个世界从来不存在真正的“感同身受”,不活到谁的位置,永远理解不了他的所感所想,就好比此刻的我虽然怜悯白老七,但觉得他更多是在无病呻吟。
“行了,你快睡吧。”白老七抿着嘴角再次催促我。
我犹豫一下后,蹑手蹑脚的离开厕所:“那我睡了昂,有啥事你再喊我。”
出去以后,我又回头望了眼白老七,他高高的伸直脖颈,腰杆挺的特别直楞,一眼不眨的瞭望黑漆漆的夜空,眼眸中充满了对这个世界的恋恋不舍和期盼。
“唉。。”我再次叹口气,慢悠悠走回自己的床铺。
躺下以后,我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控制不住的去想,他刚刚跟我说的那些话,自己掰着手指头嘀咕:“到底是帮还是不帮。”
就这样,我似睡非睡的一直煎熬到了天亮,听到起床哨的响起,我第一个爬坐起来,先下意识的看了眼白老七的床铺,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正如往常一般,微闭双眼,打着轻微的鼾声。
不多会儿,屋里的其他人也纷纷哈欠连天的起床洗漱,重复着他们每天都会有的抱怨。
“草特么的,又开始一天当牛做马的生活了。”
“真想睡个懒觉啊,这种鬼日子什么时候才到头。”
何佳炜不在,五花这个“副坐班”立马负起责来,昂着脑袋吆喝:“动作都快点,今天干活都利索点,谁完事了,就马上提炜哥干,他人在禁闭室,公分不能少,那两个新来的,你们今天干的活全部记炜哥的公分上,听清楚没?”
“知道了!”
“好嘞!”
何佳炜的几个铁杆马上点头附和,前阵子刚进来的两个新人敢怒不敢言的点点脑袋。
鸡棚子里不存在怜悯,这里就像个人形的动物世界,有狮子有老虎,有狼有羊,拳头大的可以不劳而获,身板弱的注定被人欺负。
交代完其他人以后,五花又歪着膀子看向我发号施令:“王朗,今天内部弄的整理点,明天是周六了,队长他们会来检查,别给咱们九号抹黑。”
我皱着眉头不悦的反骂一句:“跟我说话的时候,能不能加个请字?我尼玛欠你啊。”
五花忌讳的望了眼白老七的位置,鼻翼抽动两下道:“哦,请别给咱们九号抹黑,可以吗?”
我没搭理他,侧头看了眼钱龙,通过昨晚上白老七的转移,虽然我俩暂时和好了,但这小子可能心里仍旧有火,起来以后没有像往常似的跟我问好,反而坐在床板上发呆。
我没话找话的朝着钱龙浅笑:“龙儿砸?”
“有事?”钱龙昂起抬起遍布眼屎的大脸,不笑不怒的望向我。
我笑嘻嘻的走到他跟前:“还生气不?”
钱龙酸不拉几的撇撇嘴:““您是大哥,我哪敢生您的气啊。””
“全体集合!”
就在这时候,管理员打开房门,提高嗓门轻喝,这是准备带其他人出去劳教干活的前奏。
五花他们立马整齐的排成一列横队。
没等管理员开班前会,白老七毫无征兆的坐起来,捂着自己的小腹出声:“小刘,我今天肠胃不舒服,能不能带我去看看医生?”
“啊?”管理员楞了一下,随即点点脑袋道:“没问题七爷,等我把他们带去工厂,就马上回来接您。”
“谢啦。”白老七笑了笑,就又继续躺下身子,躺下的时候,他还大有深意的瞄了眼我。
跟白老七对视在一起,我陡然间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说不上来什么原因,但直觉告诉我,他肯定是在为越狱做什么准备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