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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钱龙发生完争执以后,我自顾自的爬回自己的床铺,只留下龙儿砸一个人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反省。
不可否认,苦闷的牢狱生活真的能够彻底改变一个人的心性。
就譬如进来之前的钱龙,他虽然虎逼且蛮不讲理,但最起码什么事情都可以商量的通,可现在的他,完全就是一个泼妇,任何事情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稍微一顺从他的心思,马上翻脸。
大嘴瞟了眼仰头躺在地上的钱龙,搓着双手,不知所措的朝我干咳:“朗哥,我。。我要不要去扶一下皇上哥,瞅他一个人,好像。。好像。。”
“别搭理他,你睡你的,他自己想通了,会主动爬上床似的。”我瞟了眼钱龙,恨恨的摆摆手道:“老大不小的人了,别啥事都让旁人帮着你去分析前因后果。”
钱龙满脸是泪的从地上突兀坐起来,指着我鼻子发疯:“我没说我错了吗?你咋地,非要句句针对我!老子跟你从小玩到大,哪次不是你点头,我马上说OK,我特么要是不为了你,我至于落到这种下场么?你知道媚儿骂了我多少遍傻子嘛。”
看着钱龙的模样,我说实话挺心疼的,“你别他妈跟个小孩儿似的嚷嚷,自己好好想想吧。”
钱龙就像是个被夺走玩具的小孩儿一般,恼怒的爬起来,扑倒我床边“王朗,我就问你,我做错了吗?何佳炜要跟你闹事,我是不是第一个站出来的?他的狗腿子跟你闹,我是不是第一个尥蹶子的?怎么现在弄得我好像两头不是人呢!”
望着满眼是泪水的钱龙,我心头仿佛刹那间被什么东西给戳了一下的疼,从小一块玩到大的,钱龙的秉性我了解,让他干仗,甭管对方是神是鬼,他都肯定不会往后哆嗦,但是让他总结自己,那就跟拿把刀强迫他靠上清华没区别。
我舒了口气道:“皇上,我没说你错,只是觉得很多事情,咱们忍忍就能过去,本来挺好的一件事的,可能就因为你插几句嘴,马上变了性质,咱可以靠嘴沟通的,直接演变成拳脚相加,你说到底是对是错?咱们进来是特么干啥的,你要从里面扬名立万是咋地?”
钱龙一边泪如雨下的哽咽,一边拨拉着直接的脸颊呼喊:“你别跟我讲道理,我没文化,我就知道,别人欺负你了,我想帮着你站回来场面,我错了没?”
我无语的搓了搓面庞道:“这样吧兄弟,你先睡吧,明天等你情绪缓和了,咱们咱慢慢沟通,现在你上火,我也不稳定,啥问题解决不了,只能让咱俩又吵吵起来。”
钱龙任性的拿袖口抹了一把鼻涕,抽抽搭搭的拽着我胳膊纠缠:“没事,大不了你再揍我一顿,我就想问问我到底哪错了!”
另外一边的白老七不耐烦的坐起来,指着钱龙就骂:“闭嘴昂,不然我还特么收拾你!”
“去尼玛得,你有啥资格收拾我,刚才老子不还手是觉得你为人师表,这几天教我们挺多东西,你再碰我一指头试试。”钱龙瞬间暴走,回头怒指白老七咆哮:“麻痹的,我忍你很久了,每次都在关键时刻隐身,事情解决以后,不咸不淡的出来装圣人,你牛逼啥呀,不就是杀过几个人嘛!”
听到钱龙的怒吼,我愣住了,对面的白老七同样也傻眼了,包括不远处的五花他们几个纷纷竖直脖颈观望。
白老七沉寂几秒钟后,从床铺上爬起来,一手薅住钱龙的领口,面无表情的冷笑:“小犊子,你特么刚才跟我说话呢?来,你再说一句我听听。”
“白哥……”我赶忙上去劝阻,抻手掰开他攥在钱龙衣领上的手指头,同时表情认真的道歉:“哥,他不懂事,您别跟他一样行不,有啥不对的地方,我替他给你赔不是了。”
“你起开!”白老七烦躁的推搡我一下,掐住钱龙的脖颈骂咧:“来,你要是有能耐,就再特么跟我说一遍!”
“我再说十遍你能咋地!”钱龙属毛驴的,只能顺摸不能逆抚,越跟他玩硬的,他越不怕,没等白老七说完话,钱龙也同样一把反揪住白老七的领口厉喝:“给你脸了,你再碰我一下!”
“白哥,给我个面子行不?”我无奈的挡在两人中间,一手推钱龙,一手搡着白老七,苦着脸道:“咱一人少说一句,过了今天晚上,有啥再从长计议哦不?”
“你别管,听没听见!”白老七像个盲流子似的指着我脑门臭骂:“再特么墨迹,我连你一块收拾,今天我必须弄死钱龙!”
瞅着他的表情,我迟疑不到两秒钟后,直接一拳“嘭”的砸在白老七的面颊,同时拿自己身体挡住钱龙,指着他怒吼:“去尼玛得,你跟谁俩叽叽歪歪,我兄弟我说没问题,但旁人要是动他,那肯定不好使!”
“唔。。”白老七顺势捂住直接的脸颊,半佝偻身子蹲在地上,几滴鼻血顺着他的指缝淌落出来,然后瓮声瓮气的破骂:“偷袭我是不王朗,你给我等着!”
“麻痹,等你能咋地!”钱龙推开我,抬腿就朝白老七的身上踹了一脚,同时朝着旁边呆滞的大嘴吆喝:“大嘴,揍他!”
我慌忙推开钱龙,朝着大嘴挤眉弄眼的摇摇脑袋:“大嘴,你上一边去,这是我们仨的事儿,旁人别掺和。”
“呃。。”大嘴彻底迷茫了,站在原地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
“你俩给我记住喽!”白老七捂着血流不止的鼻子,踉跄的跑进厕所里,我和钱龙嘴里“呼呼”的喘着粗气,钱龙仍旧不依不饶的谩骂:“你个老鸡八灯儿,真拿自己当杀手了,我曹尼玛。。”
“行了,闭嘴吧!”我回头使劲在钱龙的胸脯上捣了一拳头,指着大嘴的床铺道:“滚回去睡觉。”
“朗哥,那个老鸡八灯儿。。”钱龙不放心的骂咧。
我面对着他,眼珠子瞪圆反问:“我就问你,我说话好使不?”
跟我对视几秒钟后,钱龙败下阵来,撇撇嘴道:“你是我大哥,你说啥都好使。”
“那就麻溜滚回去,今晚上你和大嘴换床铺。”我吐了口唾沫催促。
几分钟后,钱龙躺在大嘴的床上,大嘴躺到我的上铺,我倚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瞄着厕所的方向感慨良多。
诚然,白老七使的方法并不高明,甚至特别低端,拿自己当媒介,转移开我和钱龙之间的纷争。
但凡长脑子的人稍稍琢磨琢磨都能想透,一脚能把二百来斤的五花踹出去两三米远的白老七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被我给击到,但是钱龙那个傻儿子信了,并且还觉得白老七是真被我给偷袭成功。
白老七从走进厕所开始,水管子就一直“哗啦啦”的响,不知道丫在里面具体干嘛,我也始终都保持呆坐的姿势等待着他,可足足等了半个多小时,一直到就寝哨吹响为止,他都始终没出来。
看了眼不远处,已经打起呼噜的钱龙,我苦笑着嘀咕:“真是特么心比屁眼大,没心没肺的人睡眠质量好到不可救药。”
随即我又从白老七的枕头底下翻出来两支烟和火柴后,踮着脚尖走进了厕所。
厕所里,白老七扬着脑袋,望向我平常看天空的那方小窗户,咧了咧嘴巴呢喃:“那傻小子睡着了?”
“嗯。”我点燃两支烟,递给他一支,自己叼起来一支道:“他就那样,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我要真给他一般见识,你俩早咽气了。”白老七裹了口烟微笑:“王朗啊,你说人活着到底是图了点什么?”
我想了想后回答:“前程、爱情、家庭和地位吧。”
“都不是,我告诉你吧,就是为了争口气。”白老七眼珠子直勾勾的瞟着天空中的一轮弯月出声:“我日子快到了,倒是我不甘心,我想争口气,你能不能帮帮我?”
“啥?”我惊诧的望向他。
“我想越狱,怎么走,具体路线我心里都有数,现在就差有人帮我制造情节。”白老七使劲嘬了口烟嘴,压低声音道:“我的日子在下个礼拜三,如果你愿意帮我的话,这个礼拜日放风的时候,咱们可以开始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