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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博士认识他?”秦卫羽问道,但看这个反应,秦卫羽心中也多少有了些数,“沈博士保护老胡,我去帮忙。”
秦卫羽立刻掏出丝绢遮住鼻息,带着余下三名大理寺卫士冲入雾区。
面具人有了秦卫羽与大理寺卫士的助阵变得更为强势,打起来也更加得心应手。
在交错的一刹,面具人不由多看了秦卫羽一眼,哼哼怪笑两声:“大理寺的少卿,不错嘛。”
“多谢夸奖。”秦卫羽邪笑了下,继续攻向对面。
便是在这一系列的强攻下,那群黑衣人终于开始节节败退,最后被逼到客栈外面。
为首黑衣人一声号令,准备带着其他黑衣人冲出客栈暂时撤退。
秦卫羽追去,见黑衣人不见踪影,交待三名卫士守在那里,然后才返回客栈。
这时,沈念七已经快步地奔下二楼,满眼欢喜地跑到面具人面前。
“陆——!”她刚要开口,陆云平迅速用食指点在了唇前。
念七侧身看到外面的大理寺卫士以及正徐徐归来的秦卫羽,明白了他的意思,便转了个口,唤道:“无生,没想到你会来!”
“无生?”入门的秦卫羽刚好听到了这样一个名字。
有点儿耳熟,听着怎么像杜一溪的卷宗里记录的那个人?
但……应该不是吧。
秦卫羽来到陆云平面前,抱拳说道:“感谢郎君相助!”
陆云平哼哼笑了一声,对沈念七说道:“不需要感谢我,要感谢就感谢你的夫君吧。”
沈念七愣了下。
夫君,她何时有了夫君?
一晃神,说道:“难道是……”
“你每日魂牵梦绕的,还能有谁?”陆云平笑了。
念七百感交集,脸上露出了一抹温暖,眼底铺洒了一抹愁绪。
她的唐卿,又救了她一次,哪怕身在远方。“唐玄伊让我给你带话。”陆云平看向秦卫羽,“辛苦你了。”
秦卫羽愣了一下,而后摇头,他觉得自己承受不起,只觉当初是因自己才让沈博士有此一难,如今拼尽全力,是理所应当。
然而,他们的对话却没有持续多久,不远处已经再度传来了脚步声。
一名卫士跑进来,喊道:“秦少卿,是文寺丞!文寺丞来接应了,还有简尚书!”
几人皆露出了喜悦之色!
“看来,我刚才来的很及时嘛。”陆云平呵呵笑了几声,对念七说,“长安见了,丫头。”
“嗯!”沈念七重重点头。
陆云平与秦卫羽相互颔首,然后迅速离开了客栈,像是来时一样,不见了踪影。
“我终归还是比大理少算了一棋。”秦卫羽还是有些不解,“但,这个人,他究竟是……”
“走吧,秦少卿,我们回长安了!”沈念七振奋说道,带着老胡,已经往客栈外走。
看来,是不能问之人。
秦卫羽笑着摇摇头,也跟着往外走。
客栈外面,灯火通明。
简天铭与文立坐于马上,身后诸多大理寺卫士和金吾卫追随左右。看得出来,他们是快马加鞭赶来,呼吸仍旧没有平息。
“方才收到一人来信儿,说是有危险,让我们提前赶来!”文立立刻下马,“秦少卿,沈博士……你们……”
秦卫羽笑了,沈念七也笑了,看向那里皱着眉正在擦汗的简天铭。
“我们回来了,带着证据。”
简天铭将手绢收起,牵着马俯视着下面的那倔强的小丫头:“欢迎回来。”
在场的人皆笑了。
躲藏在暗处的黑衣人知道已经不可能再靠近一行人,不得已放弃离开了。
……
不久后的左府正堂里,弥漫着一股前所未有的沉重的气氛。
左朗将刚刚收到的通报扔在案上。
在场的几人不用看也知道是什么情况。
就在他们还在睡梦中的时候,简天铭竟然联合大理寺,带着沈念七以及证人返回长安!
此时此刻,已经通过了那道本不可能进入的大门,而且他们回来的消息,也同时被送往皇宫,想必已经摊在了陛下的面前。
“左大夫,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御史台处理这个案子,绝对不会让沈念七带着任何可以翻身的机会回来的吗?现在倒好,这回不光回来了,而且还让她翻了那沈冲的案子!若是真的进入御审,确认沈冲不是当年刺杀昭帝的凶手,那就谁也动不了沈念七,也没人动得了唐玄伊了!”焦夏俞面红耳赤地说道。
“现在你跟我说这些也没用,该派的人派了,该做的也没少做,我自认已经仁至义尽。说这案子绝对没有翻案可能的是子清道长,说能说服简天铭与我们一起的是倪宗正,现在案子翻了,沈念七还由简天铭亲自送回长安,这怪得了谁?”左朗丝毫不理会焦夏俞的话。
田响愤懑地抓了下自己的膝头:“这个简天铭也真是够混账的,竟然临时倒戈回大理寺,一定是看案子有得翻,所以才见风使舵!”
“就怕……”左朗哼笑一声,“就怕从一开始,简天铭就诈降。”
“你说什么?!”田响诧异,“你是说,简天铭将我们玩在鼓掌?”
左朗只笑不语,示意其自己体会其中含义。
焦夏俞震怒了:“没想到竟然被他从中摆了一道!”
“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在这里推卸责任或者说是埋怨那个简天铭的时候,关键是接下来怎么办,真的要让那个沈念七将案子给翻了吗?那我们之前所策划的一切都要付之东流!而且若是让唐玄伊回到大理寺,一定不会轻易再与我们说和,不……唐玄伊从一开始就没有与我们说和过。”
田响说完,房中几人都沉默了,最后一同看向始终没有发言的倪敬。
“倪宗正,您怎么看?”田响问道。
不像其他几人那般焦躁,倪敬依旧镇定如初,指尖整理下自己略有褶皱的下摆,喃喃说道:“这不还没有见陛下吗?只要御审没开,事情总还是有变数的,急什么?”
“倪宗正的意思是……”田响蹙眉。
“我的意思是,今夜大家都好好休息一下,睡一觉,别那般焦虑。现在真正该焦虑的,是他们。”
“可是——”焦夏俞本就是一介武夫,如今是彻底听不懂倪敬的言下之意了。
半晌,田响说道:“好,今日便听倪宗正的,先各自回府,然后从长计议。”
田响颔首,离开左府正堂。焦夏俞不知说什么,叹气摆了下袖子,也离开正堂。
最后,就只剩下了左朗与倪敬二人。
左朗身为家主,不能提前离席,倪敬却也不走。由是左朗明白了,倪敬是有话想要单独对自己说。
“倪宗正想要说什么?”左朗问道。
倪敬清浅地扯了下唇角,道:“左大夫这次究竟出了几分力,倪某还是清楚的,唇亡齿寒,我们出事,左大夫也跑不了。”
左朗右眉一挑:“什么意思?”
“现在唐玄伊还被困在大理寺,想要阻拦御审成功的法子在左大夫这里简直可以说多到数不尽。”倪敬起身,“所以,最重要的是,左大夫是不是真的想做成这件事。”
“还请倪公明示。”
倪敬冷下眸沉声说道:“倪某有一个法子,但需左大夫配合。”倪敬缓缓说出了要左朗做的事。
左朗迅速皱了下眉,毫不遮掩自己的厌恶:“我若不愿呢?”
倪敬从容笑了:“事成,倪某必然举荐左大夫入内阁。离左大夫想要的位置只有一步之遥,难道要就此放弃吗?或者说,左公想变成阶下之囚?别忘了,之前的事,可都是左大夫自己做的,与我等无关,我等都是在救左公,在救左公的家里人。左公的女儿风华正茂,如此含苞待放的花儿,岂能经受世间的风风雨雨?”
左朗神情微动,眼底迸出了怒意。
倪敬是在威胁他!
“那么,倪某,静待佳音。告辞。”倪敬颔首,转身要离开正堂。
就在一只脚刚迈出门槛儿,左朗却冷不丁地喊了一声:“倪公!”
倪敬暂停脚步,回头。
左朗缓缓起身走到倪敬身后:“这么久以来,为了不让倪公脏了双手,左某替倪公做了不少左某曾经连碰都不想碰的事,但是,就像之前倪公对左某说的那样,唇亡齿寒,希望倪公,莫要忘记!”
“岂会。”倪敬微笑,“应该是共享荣华才是。”
左朗没笑,只抽动了下嘴角。
倪敬再度颔首离开,渐渐消失在府中。
左朗目送许久,右手用力砸向门框,渐渐泛出血色的手攥成拳,越攥越紧,直到青筋微泛。
半晌,齿间挤出一句话:“不是只有你可以威胁到我,我也有你所不知道东西,大不了,鱼死网破。”抽动了嘴角,渐渐掩上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