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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云香还是摇了摇头:“我就是想回去住一晚。”
牛嫂见云香这么坚持,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悻悻的背着柴和走了。
走远了,还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呸,得意什么呀,不就是到王府去当奶娘嘛,又不是去给王爷做侍妾。
云香往岔路口拐,宋弦思也牵着马跟在身后,没走几步,云香就转过身来说道:“王爷,这是奴婢回家的路,出村的路,在那边。”
宋弦思深棕色的瞳眸看着云香,一脸正色的说:“现在天色还早,我送你回去吧,你也说了你都一年多没回去住过了,说不定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地方。”
云香连忙摇摇头,她哪里敢劳烦武安侯家的公子:“不必了,宋统领,这里离清水县还有一段距离,你早点儿回去吧,免得天黑,山路不好走。”
她是不可能带宋统领去她家的,要是被村民看到了,还不知道会说什么。
这里毕竟是个小山村,思想落后、封建,比不得广陵城民风开放,这里村民哪怕是夫妻,稍微举止亲密一些,都会遭人风言风语。
宋弦思看着小心翼翼、茕茕不安的云香,就好似一只原本在天空中自由翱翔的小鸟,突然被关到了布满荆刺的牢笼里,处处受到掣肘。
完全了没有了在王府的温婉恬静。
“其实,村民的那些话你不必在意,你和你丈夫两情相悦,与旁人何关。”
云香敛起红红的眼眸,看着宋弦思。
“我的叔父和叔母也是未婚先孕生下我堂姐的。这有什么关系,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好了。”宋弦思宽慰着云香,让她不要在意那些村民的目光。
“是这个地方太小了,若是在京城,你对你丈夫的痴情,肯定会传位一段佳话。”
云香知道宋统领这是在安慰自己,他看向她的目光也很明亮,真诚,完全没有因为那些村民的言语而有任何异样。
但是她并不想谈论这个话题。
她倒真的希望宝儿是她和丈夫,未婚先孕生下的。
她沉默着转过头:“奴婢就先回去了。”
宋弦思本以为说出自己叔父和婶婶的事情,会让云香心里看开一点儿,却没有想到她似乎很介意,反倒他突然说起这件事显得太过唐突了。
又或者,事情并不是村民说的那样。
“宋奶娘,是在下冒昧了。”宋弦思的性子遗传了他的父亲宋予安,看着人冷冷淡淡的,严以律己,但是心思却十分的细腻。
云香本以为宋弦思会离开,没有想到他竟然又牵着马跟了上来,碰巧,前面正有人牵着牛在前面河塘饮水。
“宋奶娘,你家就住在九牛山山脚下,这么长时间没回去,说不定早就被一些动物给占据成窝了,比如一些老鼠什么的……”
房子在她嫁过来之后,相公就将整个房子,里里外外都翻修了一遍,屋顶十分的结实,就是怕冬天时漏风漏雨,将她给冻着,所以她倒不担心屋子的安全问题。
但是听到屋子可能被老鼠给占了,她就不免开始害怕起来。
可是云香却还是不愿带宋弦思去她的家,也更是不想在与他有过多的接触。
宋弦思见云香态度坚决,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在河边放牛的村民,那个村民亦也好奇的往这边看。
就拉着缰绳往另外一个方向去了。
正如云香所想的那样,回到家,屋子里除了布满灰尘,比较冷之外,屋子的房顶,窗户都十分的牢固,丝毫没有风漏进来。
屋子还保留着她当初离开时的样子。
被褥是掀开的,宝儿换下来还没有来得及洗的尿布丢在盆里,桌上的茶壶还剩下大半壶的水,还有……王爷那件换下来的带血衣裳。
本来是要扔掉的,但是她心疼那么好的布料,就又拿去洗,剪去沾了血的地方,剩下的布料可以给宝儿多做几件衣裳。
现在只做到一半的衣裳就这样搁在针线蓝里,衣领上还插着一根穿了线的针。
看着这一切,云香的眼眶越发的酸涩。
随后又似是想到什么,走到次屋里,搬开床底下的一块儿砖头,拨开上面的一层土,一个小木盒就被她拿了出来。
打开一看,里面整整齐齐的放着被她用红布小心包裹的银两。
这就是当时王爷身边那个侍卫给她的那锭银子。
她丈夫去世的第二天,前来接王爷的马车就来了,她抱着宝儿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什么东西都没收拾,就被带上了马车。
等到她稍微清醒一点儿的时候,就想回去拿藏在床底下的那锭银子。
毕竟抚养宝儿成人,给丈夫继承郑家香火,她没有银子怎么能行呢。
当时都已经走到半路上了,王爷当然不可能让她抱着个孩子回去。
于是就又给了她五十两,但是她不要,她就只要她的那五十两,被她藏在床底下的那五十两。
王爷可能是嫌她哭声太烦,太吵,冷着脸让一个侍卫回去拿了。
而看着手中的这五十两,不用说,王爷根本就没让人回来取过,只是又重新用红布包裹一锭银子给了她而已。
云香简单的将屋子收拾了一下,又特意检查了所有屋子,看看有没有老鼠或者其他动物。这个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她收拾厨房的时候,因为一些食物都被她放在密封性很好的米缸里,所以之前囤积的一些年货都还在,并没有被老鼠、猫儿偷
吃。
比如米面,还有腌制易保存的腊肉,以及丈夫给她买的白糖,她不舍得吃,一直都藏的好好。
明日就是元宵节了,她就用糯米面,下了一锅汤圆,她盛了两碗,端到正屋里。
她自己一碗,另一碗则是给她丈夫的。
烛光下,她将沾有白糖的汤圆放入嘴中,慢慢的吃着,听着山下村民的爆竹声。
宋弦思透过半高的院墙,看着屋中亮起的一束光亮,与山下的万家灯火相比,显得十分的孤寂、冷清。
似乎随时都能被四周的黑暗吞没掉一般。他寻到一处避风的角落,直到屋中的灯熄了,他这才走到一处草垛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