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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咬了咬小嘴,坚定地说道:“澈学长,不管能瞒多久,至少你不要现在就揭穿我们,你就当不知道这件事,好吗?”
云澈抿唇,眉头微蹙,转过头看向窗外,沉默不语。
“澈学长,求你了,”俞团团吸了口气,努力地忍了忍心头忽然一涌的委屈与心酸,“求你不要告诉风云烈,你就帮我隐瞒着好不好,我又不是去做坏事,只是想帮帮朋友而已,难道你的朋友有事时,你能眼睁睁袖手旁观吗?求你了,澈学长……”
云澈微微动容,紧蹙的眉头也松开了一些,冷肃如峻峰峭峦般的脸部线条稍稍柔和了下来,他转头,看向身旁的女孩,看到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正可怜巴巴地乞求地向他望来,粉润的小嘴微颤着,却极力地抿住。
云澈冷硬的心忽然一软,看着那张微微苍白的小脸,明白这不仅仅是因为紧张忐忑,还有她受伤之后的惶恐不安,不过是为了朋友而已,她身上却背负了这么大压力,他忽然想到自己之前对她的误解,进而心生一丝愧意,这明明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好姑娘,哪里有他想过的那些复杂不堪?
“澈学长?”小心翼翼的声音里有些微微的颤。
云澈凝眸,看清那张不安的小脸,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睁得大大的,水润润的,像是极力在忍着什么,他知道,如果他再不答应,这女孩就快要哭了。
心,无法控制的一软再软,他不由蹙了蹙眉。
“先下车!”他扭头不再看她,伸手去推开车门,长腿一跨就下了车。
车里的小姑娘愣住了,看着那道英逸俊朗的身影绕过车头,有些懵,他……这是答应了还是不答应?
身旁的车门被拉开,云澈弯腰朝她俯身下来,她连忙往后躲:“澈……澈学长,你答应了吗?”
云澈帮她解开安全带,伸手就去捞她:“先去把伤治好。”
俞团团被不由分说地抱了出去,她顾不得其它,赶紧抓住了云澈的衣襟,急切地问道:“你答应了是不是?你会帮我隐瞒的,是不是?”
云澈却不答,而是一抬眸看向某处,俞团团顺着他的眸光看去,路边一排茂盛的香樟树后,是一幢古意朴拙别具风格的小楼,外表全部覆以本色原木,雕以极为简洁的回字纹,古拙清致,隐然有世外之感。
还未走近,一缕极为清雅的药香便已氤氲而来,那一瞬,荡涤心肺,洗濯尘埃,不由心生洁净喜悦,整个人都似乎轻松了一些。
缕缕药香中,俞团团抬眸望去,门楣上只有两个隶书大字,色深褐,犹如焦木,笔划蚕头燕尾,顿挫藏锋。
“初心”。
俞团团目光落在两个大字的右下角,那里有一枚像是落款印章一样的标记,单单一个“初”字,暗红色,是极为艺术的篆体。
她眨了眨眼,脑海里像是闪过什么,但此刻心神不宁忐忑不安,她没有心思去细想,又抓了抓云澈胸前的衣襟,仰着小脸问他:“澈学长,你答应了是不是,你同意帮我保密了,是不是?”
云澈仍然不予理会,眸光都未动一下,不去看那张紧张期待的小脸,长腿一迈,向那幢古色古香的小楼走去。
俞团团有些着急,但心里也莫名地松了一些,她连忙试探着问:“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答应咯,其实……你心里已经愿意帮我保密了,是不是?”
云澈终于眸光一闪,脚步顿住,长长的睫羽垂落,低头凝向怀中的女孩,深空般的黑眸中像是有一道星光划过,淡淡凉凉,却仍是一语不发。
小姑娘被盯得一阵心虚,顿时明白自己不能再得寸进尺,连忙闭紧小嘴,知趣地垂下小脑袋,保持安静。
云澈平直的唇角软了软,不再看她,长腿一抬跨上台阶,直接走进小楼的大门。
清雅药香弥漫在身周,让人为之心神一宁,俞团团忍不住好奇地转过头,打量着进入的这间厅堂。
非常精巧雅致的门厅,清淡简朴,却让人一进门便感觉有暖香萦绕,顿觉舒适放松,厅内的绿植似乎都是某种药草,翠绿葱润的精致叶片下,还结着一簇乳白色的小小浆果,静静传递着生命的活力。
门侧接待处的一个年轻女孩,气质看起来像个护士,却一身竹青色中式衣着,干净又利落,此时见他们走进,注意到云澈,顿时目光一亮,正要开口,却听到对面楼梯处响起一把温雅的女声。
“云少?你怎么……”声音忽然顿住,有微微的惊讶。
俞团团扭过头去,看到一侧楼梯处走下来一位年轻女子,二十来岁的模样,容貌清秀,气质温婉娴淡,一身浅松绿的中式衣衫,宽松飘逸,那双天生温柔的如水明眸,此时正有些惊讶地朝她看来。
“墨玦在吗?”云澈没有理会她惊讶的眸光,直接问道。
“……在,”女子回过神,移开注视着俞团团的目光,连忙极为礼貌地点了点头,“初先生在楼上书房,需要我去知会他一声吗?”
云澈嗯了一声,低眸看了俞团团一眼:“她扭伤了脚,需要他看一下。”
“好的,我马上去转告他。”女子立刻转头看向接待处的女孩,“小芹,带云少去初先生的私人诊室稍等一会儿。”
小芹连忙应声,悄悄看了云澈一眼,又立刻垂眸,微红着脸恭敬地请云澈去诊室。
初墨玦的私人诊室,布置得也十分简洁清雅,四壁尽皆质朴原木,没有穴位图、骨骼器官图,只有一幅淡墨山水,近水一叶扁舟,而远山渐淡入烟影中,墨迹寥寥,却意境深远。
云澈走进,将俞团团轻轻放在那张唯一的诊疗床上,一旁的小芹请他在旁边的藤编沙发里落座,他却没有理会,而是自顾自地摸出裤袋中的手机,似乎是有电话要接。
俞团团见他向窗边走去,听到他对手机里说道:“……在医馆。”随即,便看到他一把拉开了那幅浅白烟纱的垂帘,让室外的光线更清晰地透了进来。
俞团团扭头看去,窗外的景致倒让她有些意外。
这幢小楼虽坐落幽静之处,但也不偏远,街道上楼房毗邻,不见太多景致,却没想到这屋后阔朗敞亮,看样子似乎不远处有一个规模不小的公园。
俞团团正想仔细看看,耳边却听到一阵轻缓的脚步声,她下意识地回过头去,眸光微微的一凝。
诊室门口,身影一晃,仿佛忽然投落一片浅浅的白月光,带着淡淡的凉意,潋滟如水波漾来。
一身月白衣衫的男子,明明只是现代宽松休闲的款式,却就是被他穿出了古意淡雅的感觉,似乎他手上只需再添一把折扇,便是一位温润出尘的优雅公子,穿越千年,翩翩而来。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俞团团脑海里实在无法免俗地冒出了这样一句已经用烂了的诗句,可是她词汇不多的小脑袋里,真的只能想到这句了,此景此人,真真的无比贴切。
初墨玦脚步微微一顿,看着那目光痴痴向自己望来的女孩,不由微蹙了蹙眉,一转眸,眼波如烟,凝向窗边的云澈。
云澈抿了抿唇,轻声说道:“她扭伤了脚,想快些好起来,所以来找你。”
初墨玦眸光又是一转,朝女孩脚踝处漠然扫了一眼,随即淡淡开口:“不是给了你芷芜散吗?”
云澈有些无奈地扯了扯唇角:“她想尽快好起来。”
“一周时间,还不够快?”
俞团团一直有些怔怔地看着初墨玦,不明白造物主为什么这样偏心,将万千宠爱都赋予这些佼佼男子,一个个的都如此惊世绝俗,光华夺目。
眼前此人,始终远远站在那里,似乎不愿再挪近脚步,颀长清瘦的身影,如寒月生烟,明显的淡远疏离,那凉凉的寒意,让俞团团脑袋里忽然一丝清明,想起了某个被她忽略掉的细节。
门楣上那个篆文的“初”字,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些眼熟,当初风云烈给她的那个药盒底部,就篆刻着一个一模一样的“初”。
原来是他!
俞团团眸光闪动,很多细节都在这一刻串连起来……
邮轮上,她坐麻了腿,风云烈神奇的按摩手法,当时他就说过,他有个朋友是医生。
还有那盒药膏,那神奇之极的效用……
她眼睛顿时一亮,如此看来,这个初墨玦还真有可能很快治好她扭伤的脚踝。
小姑娘黑溜溜的大眼睛顿时充满希望地朝初墨玦看去,急切地说道:“一周时间还是太长,我要更快些,在最短的时间里好起来,可以吗?”
初墨玦长眉笼烟,凉凉眸光终于向她流转过来,细眸如月,素洁淡凉,似乎还浅隐着一缕莫名的……厌嫌?
俞团团微微一怔,想要仔细端详,他却已半垂眼睫,凉凉开口:“一周时间,已经是最快的了。”
窗边的云澈,星眸一闪,俊眉微蹙,望向初墨玦:“墨玦……”
他的语声,也似乎有些凉,惹得俞团团不由扭头朝他看去。
初墨玦轻抿了抿淡若烟霞的薄唇,终于缓步走近,似有些不情愿,却还是淡声说道:“我先看一下,视情况再做定论。”
他顿了顿脚步,向身后微侧了侧头,他身后跟随的那位浅松绿衣衫的女子立刻明白,连忙抢步先走了过来,先将一旁放置的藤编软凳端来床边,蹲下身去,抬头朝俞团团温柔一笑。
“小姐,你伤到的是那只脚?”
俞团团连忙抬起左脚,自觉地放在了那个软凳上,尽管如此,那女子仍伸出手来帮忙,轻轻扶住她的小腿。
俞团团有些不好意思,感激地朝那女子看了一眼,又看向初墨玦,他虽然走近,却仍隔着三五步远的距离,淡淡而立,似乎并不打算过来。
那女子伸手将俞团团的裤腿轻轻挽起,仔细看了看肿胀的脚踝,又轻轻转了转,询问俞团团的痛点在何处。
站在窗边的云澈又蹙了眉,看向默立不动的初墨玦,深邃的星眸里流露出淡淡的不满:“你打算让甄臻给她治?”
初墨玦看向他,面无表情:“甄臻的按摩手法是我教的,这样的小伤,有她出手就足够了。”
云澈眉头更紧:“墨玦,她是学舞蹈的,这样的伤会影响她很多事……”
俞团团心中一动,立刻转过头去看向云澈,心里明显感觉到云澈态度的转变,这样看来,他是愿意帮她了?
小姑娘心里一喜,顿觉欢欣鼓舞,眸光亮亮地定在那张越看越觉得俊美迷人的脸上,惹得云澈星眸一转,注意到她那副兴高采烈的小模样后,立刻俊脸一黑。
小姑娘顿时心中一紧,忽然又不确定这位傲娇的澈学长是不是要站在她这边,顷刻之间,七上八下,不由瘪了瘪小嘴,正想说话,忽然觉得脚腕处紧了紧,下意识地便垂眸看去,半蹲在地的甄臻却忽然抬头,看向初墨玦。
“对不起,初先生,我不太有把握,还是你亲自看一下吧。”她边说边站起身来。
初墨玦长眉一凝,有些不满地看向甄臻,可是她却立刻低眉垂目,一副小心恭敬的模样,退开几步,站在了一旁。
初墨玦垂眸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很不情愿,但终于还是迈步走了过来。
甄臻立刻再端来一只藤编软凳,他走近,翩然坐下,一缕淡淡的极为特别的药香忽散忽凝,似存于古药草书籍中的杜若蘅芜,淡渺清远,温雅疏柔,极为好闻,却暗生疏离。
他一挽袖,又有阵阵暗香盈出,宛如脉脉波纹微漾开来。
俞团团深深吸了口气,有些薰然欲醉,眸光不由自主便被眼前这男子吸引了过去。
仔细端凝,其实他的五官算不上绝色,可却胜在那出尘脱俗的气质,如竹般清逸,如兰般静雅,骨秀神清,温润如玉,自有摄人心魄的绝世风姿。